第四十章

    “可不是見鬼了麽……”遺珠不解道:“殿下的馬車旁邊,怎麽會有另一輛馬車呢?”

    為了裝逼,啊不,為了凸顯花禦一在魯國隊伍裏至高無上的地位,花禦一的馬車位於車隊中央,左右沒有馬車跟隨,隻有騎馬的馮躍然和一些侍衛。

    花禦一沒多想,隨口道:“你眼、眼花了吧?”

    “殿下開什麽玩笑呢,那麽大一輛馬車,能是我自個兒憑空想象出來的?”

    為了證明自己沒病,遺珠掀起車簾,對花禦一道:“不信您自己看。”

    花禦一便往外瞅了一眼,結果什麽都沒看到。

    他收迴視線,嗬笑一聲,“果、果然。”

    “果然很奇怪對吧!”

    “果、果然胸、胸大無腦。”

    遺珠平時穿的小褂不顯腰身,今日這身留仙裙卻是束腰的,胸口和腰部的曲線一下子就被勾勒了出來,十分惹眼。

    遺珠連忙將雙臂交疊護在胸前,恨恨地瞪了花禦一一眼,暗暗罵他“不要臉”。

    她扭頭向窗外一看——咦,那輛馬車真的不見了?

    這是怎麽迴事?

    馮躍然見她探頭探腦,東張西望的,便夾緊馬腹上前幾步,靠了過來,“步姑娘可是在尋找什麽?”

    “馮將軍。”遺珠招唿了一聲,問他,“我剛才好像在殿下的馬車旁看到另一輛馬車,可是一眨眼卻又不見了,將軍知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呀?”

    馮躍然一聽就明白了,“我正猶豫是否要和殿下稟明此事,不想步姑娘便問起了。不錯,剛才的確有一輛馬車靠近。那輛馬車的主人,就是趙國的公主。”

    “趙國公主?”遺珠驚訝道:“她是特意來看殿下的麽?”

    馮躍然點點頭,“據公主的侍婢說,昨日她害得殿下苦等了半日,心中十分過意不去,是特意來向殿下道歉的。”

    “那她怎麽還沒道歉就走了?”

    馮躍然也不明白,搖了搖頭道:“好像是趙國公主說她突然不舒服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遺珠暗道一聲“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向馮躍然說了一聲“多謝”。

    她正要縮迴身子,卻突然感到有一股怪力在背後牽引著自己,將她向後扯去。

    遺珠一個重心不穩,就倒在了花禦一的懷裏,壓在他的身

    上。

    還重重地踩上了花禦一的腳趾頭。

    “啊、啊啊、啊!”

    花禦一慘叫數聲,卻把遺珠給聽樂了,“殿下叫得這麽□□做什麽?”

    “你你你、你,你說什、什麽?!”花禦一的臉都紫了,提高了聲音說:“誰、誰淫……”

    說到這裏,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放低了音量,“誰、誰□□了……”

    “殿下你啊。”遺珠從他身上下來,坐迴自己原來的小板凳上去,邊整理衣物邊道:“好端端的,殿下拉我衣裳做什麽?”

    花禦一氣唿唿地說:“誰、誰讓你,青、青天白、白日之下,和、和男、男人調、調笑來著?”

    “我和誰調笑了?”遺珠茫然地看著他,一臉問號。

    “你、你還不、不承認?”花禦一簡直要被她氣死了,“剛、剛才你、你不是和躍、躍然說、說話來著?”

    “我不過是問馮將軍兩句話罷了,怎麽就成了調笑了。”遺珠不服氣地說:“都說‘淫者見淫’,我看是殿下腦子裏齷齪,所以才會看誰都齷齪!”

    “你……”花禦一忽然覺得自己很是冤枉,他還沒把她怎麽樣呢,怎麽就成了齷齪了?

    不行,他太吃虧了。

    起碼要得到一點福利,才能不枉費他擔了一迴齷齪之名吧!

    他忽然起身,捉住遺珠的手腕,將她提了起來,拽到自己身邊。

    別看花禦一文質彬彬的樣子,想他能一個人對付那麽多刺客,便知道他身手不凡。拉起一個遺珠,簡直就和提小雞一般輕鬆。

    遺珠見他一言不合又動起手來,滿是不悅地說:“殿下又想做什麽?”

    “你、你不是說本、本王齷、齷齪麽?”

    “對呀。”

    “那本、本王就齷、齷齪給、給你看。”

    說完,他忽然捧住遺珠的臉,一點一點靠近。

    眼看著花禦一的麵容在自己麵前一點一點放大,遺珠的心頓時慌了。

    她試著去推他,可是花禦一就像是一座高山,而她就像是一隻以卵擊石的小螞蟻,根本不能撼動他半分。

    “花禦一。”慌亂之間,遺珠第一次當麵叫出他的名字,“我問你一個問題。”

    見她如此嚴肅的樣子,花禦一不由一愣,“你、你說。”

    “你喜歡我麽

    ?”

    “什、什麽?他被她突然拋過來的直球砸懵了。

    遺珠勉力維持著鎮定,望著他說:“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親我?”

    花禦一心中一震,忽然觸電似的放開了遺珠,“誰、誰喜歡你?誰、誰要親、親你了?”

    “那你為什麽……”

    “本、本王隻、隻是想看、看看,你、你的腦殼,是、是不是,壞、壞了!”

    遺珠:“……”

    她竟然無言以對。

    經過這件事之後,馬車裏的氣氛明顯變得尷尬了起來。

    花禦一一直捧著那一卷書,從清晨到黃昏,都沒有翻過一頁。

    遺珠原本在給步行雲繡一個新荷包,結果一下午紮了四五次手指頭,都不用繡花樣,可以直接以血為書了。

    偏生她瞎講究,不肯用嘴去含,隻是靜靜地等血流幹,用帕子去擦。當她第六次紮到手指時,花禦一終於忍不住了。

    他將手中的書卷一丟,蹲下-身來,抓住遺珠的手。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將她的指尖含在口中。

    遺珠隻覺腦子一木,隨後整個身子都麻了,竟然忘記了反抗,就那般呆呆愣愣地望著他。

    花禦一見她這麽老實,還挺意外的,不禁看了她一眼。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仍舊有些尷尬。可是奇異的是,兩個人都沒有轉開視線。

    “好喝麽?”遺珠忽然問他。

    血有什麽好喝的?

    花禦一搖搖頭,將她手中的針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插到線軸裏。

    日落時分,晚霞將輕薄的錦綢車簾染紅,隱隱透出溫暖的橘色光輝。

    花禦一半跪在她麵前,手中捧著她的手指,輕輕地說:“你、你的問題,本、本王……想、想了很久。”

    遺珠剛想問他是什麽問題,就見花禦一難得搶話似的快速說:“你、你問本、本王是、是不是喜、喜歡你。”

    遺珠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好像盼望著他說“是”,又盼望著他說“不是”。

    “本、本王現、現在,還沒、沒有辦、辦法迴答你。”花禦一認真地說:“本、本王以為,這是一、一件很嚴、嚴肅的事情,你、你說對、對不對?”

    遺珠嚴肅地點點頭。

    “所以本、本王要、要好

    、好地想、想一想。”

    說老實話,遺珠被他的認真所嚇到了。

    她原本覺得花禦一隻是一時興起,所以隻要她捅破那層窗戶紙,就能逼得花禦一退後一步。

    卻沒想到他走了心,反倒趁機更上前了一步。

    她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殿下能答應我一件事麽?”

    “好。”

    他不問是什麽,竟然直接答應了。

    遺珠有些意外,但還是繼續說道:“在殿下想清楚之前,不要和我有肢體上的接觸,好不好?”

    花禦一一怔,剛才他已經說了“好”,這會兒再質疑似乎有失君子風範。

    可是他靠近遺珠,真的是情不自禁的事情,他恐怕沒有辦法保證。

    所以說男人都是出爾反爾的動物,好男人也不例外。

    花禦一隻能歎息一聲,有些喪氣地問:“你、你不喜、喜歡?”

    “我隻是覺得這樣不好。”

    在沒有弄清楚他的心意之前,遺珠不想再這樣曖昧不清下去了。

    她肩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如果花禦一不是認真的,她不想和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但如果他是認真的呢?

    她會拋下成見,和花禦一在一起麽?

    遺珠也不知道,其實她也還沒有想好。

    幸好花禦一沒有立即給出她答案,她還有時間好好思考。

    晚上遺珠和國強交班時,正好是晚膳時間。

    遺珠不想和花禦一麵對麵吃飯,草草扒了兩口飯就退了出來,站在營帳門口和國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國強雙手交握,捧在胸前,一臉陶醉地說:“步姑娘你瞧見沒有,趙國的太子殿下真是太、太、太、太、太帥了!”

    遺珠聽了這話,差點被他嚇哭,“媽呀,強公公你到底是什麽取向?!”

    國強看了她一眼,嬌嗔道:“討厭,這你就不懂了吧!做太監也有做太監的好處。雖然我們不是女人,但也不是男人。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是我們太監的自由!”

    遺珠為這一番“自由宣言”所震驚,久久不能迴過神來。

    她頗為無奈地笑道:“你……你這話要是讓二殿下聽見,恐怕今天晚上他就要睡不安穩了。”

    結果就在這時,一個低沉

    的聲音橫插-進來,“本、本王已、已經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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