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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克先生,真是好久不見啊。”


    白玉頂著慢慢升起的晨光,走到了四東城下。四東城的結界沒有打開,他起頭,眯著眼睛看城牆,發現佇立在城樓上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年近半百卻沒有絲毫萎靡之氣,橫眉怒目,長發飄飄。


    “哦,原來是白玉公子啊,確實好久不見。怎麽,學藝不精被拜血城抓住當了人質?”薩克看著城下的白玉,絲毫沒有開城的意思。


    “不知您兒子還活著嗎?”白玉咧嘴笑了。


    “廢話,我兒子穩居都城,自然不像你不僅被俘虜,還成為人質,真是給黑魔城丟臉!”


    “在我遠赴邊境出征拜血的時候,原來貴公子還在都城調戲幼女,如果我在,一定剁了他的手,就不會像上次那麽便宜了。”


    “好樣的白玉,你投降了拜血軍還敢來騙我開城?黑魔法師,給我把他轟成肉渣!”


    聽到薩克的呐喊,他身旁的法師們都扭頭看向一旁的法魂,這法魂是白鴿的親信,與白玉也有私交,此刻有些猶豫地說:“法聖大人,請顧全大局,千萬不要因為憤怒與白鴿大人反目。”


    薩克瞪著這名法魂,然後看著四周盯著自己的眾多魔法士,他立刻明白了,整個四東城的軍隊都是白鴿的親信,他並不能輕易接手。平心而論,這個白鴿確實是一名軍事天才,但是他的兒子就是他的弱點,而且這個弱點足夠致命。


    “白玉!你投降拜血城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現在你立刻迴去,不要妄想騙開城門,如果還敢叫囂,我會親手殺了你。”


    白玉不屑地笑了笑,他看著城牆上麵的薩克,大聲道:“薩克!四東城什麽時候有你說話的位置?”


    薩克愣了一下,他反應了一會,突然笑了,看來白鴿父子從來沒把他薩克放在眼裏。不過到了現在,一個被拔了兵權,一個被擄為人質,反而是他薩克站在白鴿的老營前指揮軍隊。


    這時一旁的法魂突然衝到城牆邊上,對著白玉大喊:“公子快走吧,白鴿大人已經被撤了兵權,遣送到阿夜城了。”


    在遠處駐軍觀察的蘇牧突然笑了一下,他扭頭看向羅摩,發現後者也在看著自己。


    “白鴿不在城內,你可以將城圍住,等待紫焱的大軍趕來,然後用魔法一直消耗結界,薩克不敢出戰。”


    “為什麽?”


    “四東城內全都是白鴿的親信,戰前突然更換將軍,兵士一定不服,而且四東法師並不熟悉薩克的魔法領域,出城戰鬥他沒有勝算。”


    羅摩立刻點了點頭,拜血大軍分散開,逐漸將四東城包圍起來。


    薩克見拜血軍有了反應,頓時緊張起來,他低頭衝著白玉吼:“白玉!白鴿就是因為你被革職,黑魔城也是因為你才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你要是還不滾,就別怪我為了法神讓你曝屍荒野。


    白玉轉身看了看四周擴散開的拜血軍隊,然後伸出手觸摸著麵前五彩繽紛的魔法結界。四東城的魔法結界是白鴿一手打造,主要的魔紋都是用白鴿的魔法書寫。白玉碰到結界後並沒有受到排斥,而是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


    白玉苦笑了一下,沒想到想當將軍反而成了俘虜,相幫父親分擔壓力卻幫了倒忙,真是無比的諷刺啊。


    城內的薩克卻大吃一驚,他指著白玉,怒問:“為什麽他能夠碰觸結界?難道他可以解開嗎?”


    身旁的法魂也是有些驚恐,他們看著白玉,不知道接下來白玉會做些什麽。如果結界被解開,四東城一定會陷入血海。


    而在戰場另一側的蘇牧也緊緊盯著白玉。看來他似乎可以解開結界,如果白玉解開結界的話,這場戰爭就完全勝利了。


    白玉安靜地撫摸著流光溢彩的結界,這裏麵的每一個魔紋他都很熟悉。父親曾經用尼龍繩編過很複雜很漂亮的花紋,然後讓白玉拆開它,白玉總是越拆越緊,然後父親就會笑著伸出手指,在千萬頭緒中挑出一根,順著光滑的紋路一直抽,花紋就解開了,變成了一根普通的尼龍繩。


    白玉一眼就看到了魔紋中的頭緒,他才明白,父親教過自己無數的魔紋,原來都是四東城的絕密魔法,或許在父親心中,自己也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將軍吧。


    白玉想到這裏突然笑了,他放下了撫摸結界的手掌,緩緩移向腰間,那裏有著他的十三歲禮物,是一柄很漂亮的水晶佩刀。


    看到白玉沒有解開四東城的結界,薩克和城中的將士都送了一口氣,而蘇牧歎了一口氣,他撐開風翼,準備飛過去帶迴白玉。


    就在這時,白玉突然拔出了佩刀,毫不猶豫地抹過自己的脖子。佩刀被甩在地上,鮮血染紅了泛著春意的土壤。


    “公子!”四東城上突然傳來大聲的咆哮,無數法師整齊地跪下,絕望地看著白玉緩緩倒下的身影。


    薩克也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白玉會自殺,但是真正令他吃驚的是白鴿在這裏的影響力。白玉自殺後,他仔細觀察,守城的魔法師都陷入了瘋狂,他頓時有些擔憂,如果這座城池無法堅守,他一定不會和其他人耗在這裏,自己必須等到黑魔城都的戰士們抵達才能反擊拜血。帶領著軍心不齊的法師出城作戰,若是某一個環節出了岔子,很可能讓自己屍骨無存。


    飛向白玉的蘇牧猛地伸出隻剩白骨的手臂,罡風卻沒能攔住白玉,佩刀訊速地割開了白玉的咽喉。蘇牧用力收手,罡風將緩緩倒下的白玉拉了過來。蘇牧衝上去,將白玉抱在懷中。


    “沒事白玉,不要說話,割破喉嚨也可以活下來。”蘇牧伸出骨手,輕輕撫住白玉的傷口。


    白玉看到蘇牧後,突然咧嘴笑了,牙齒已經被血液染紅。他伸手指了指蘇牧的右臂,疑惑的目光似乎在詢問他。


    “右臂斷了,重新接上的就是這個。”蘇牧抱起白玉往迴趕。聽到蘇牧的話後,白玉的目光有些暗淡。


    這時,蘇牧已經用魔法將白玉受損的咽喉強行捏合在一起,控製失血的同時保證他唿吸順暢。


    “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麽加入了拜血軍,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聊吧。我帶你去拜血,會有人迎接你,你不會像我當年一樣,慘的讓人憐憫。”蘇牧淡淡笑了笑。


    這時白玉卻突然掙紮起來,想要說話,強行捏合的氣管又出現了裂痕。


    蘇牧皺起眉頭,不得已將白玉放下,他無奈道:“你別說話,想說什麽寫下來。”


    於是白玉撕開了雪白的衣襟,用牙齒咬破食指,在衣襟上寫著什麽。


    蘇牧不耐煩地四處打量,看到拜血軍隊已經將四水城團團圍住,想來,紫焱的大軍也快要趕來了吧。


    白玉很快寫完了血書,他將白布握成一團塞給蘇牧。蘇牧接過血書,正準備打開,突然感到白玉輕拍自己的肩膀,蘇牧抬起頭的瞬間,白玉抽出了他腰間的血淚之刃,狠狠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你……”蘇牧瞪大眼看著白玉,後者露出慘淡的笑容,仰麵倒了下去。


    蘇牧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白玉,但是白玉已經倒在了地上,灰塵揚起,沒了生命體征。


    這時,東方升起的太陽已經越過了四東城牆,金光從建築的縫隙中鑽了出來,遠遠射在天邊,那裏,逐漸浮起了一隻狼頭軍旗。進攻的號角被吹響,紫焱的大軍支援過來,百萬大軍奔跑的步伐讓大地都有些震動。


    蘇牧驚訝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白玉,右手握拳,骨骼被壓迫產生的關節活動聲入耳清晰。他沒想讓白玉死,事實上,他想救下白玉,但是還是失敗了。蘇牧拔出血淚,白玉心髒處立刻噴出鮮血。蘇牧抱起白玉的屍體,鮮血染紅了他雪白的毛衣,他伸出骨手,卻擋不住血液的流淌,溫熱的液體穿過蘇牧的指間,濺在臉上。


    此刻的蘇牧突然感到痛苦,在見到白玉之前,他沒有考慮過這個人的生死,他想的隻是如何擊敗黑魔軍隊,奪下黑魔的城池,但是當白玉微笑著死在他麵前時,他痛不欲生。這種痛苦無處發泄,蘇牧開始怨恨起瑪銑,既然剝奪了自己的**,為何還留下這種情感,正是這種對死亡無法釋懷的情感讓他痛苦到現在。憎恨死亡,卻因此製造死亡,然後在痛苦中產生新的憎恨,陷入一個恐怖的怪圈,永遠無法掙脫。


    蘇牧想起了月冕,他想將白玉的故事說給她聽,哪怕她再次用寒冷的雙眸盯著自己,大聲訓斥:“你真是個魔鬼。”或許,這樣也能讓他好受一些。


    蘇牧撐起風翼,他抱著血淋淋的白玉,越過了四東城,向著黑魔領地深處飛去。他覺得,白玉應該想把自己埋在戰場上,但是絕對應該屬於黑魔城。於是他在四東城東百裏的地方,將白玉的屍體埋進了黃沙中,沒有墓碑,蘇牧就將白玉的水晶佩刀插在了墳前。


    蘇牧真是一個怪人,在一次次的死亡麵前他都沒有任何的觸動,冷酷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消失,事後,卻痛苦的坐立不安。他突然感覺,身邊的所有人都是為他而死,每有一個人死去,他都會獲得新生,仿佛是神意在不斷淬煉他。他活著就是為了帶來殺戮和死亡,但是作為這樣一個魔鬼,他冷酷的外表下卻有著極其細膩的感情,讓他在冰火煉獄中不斷掙紮。


    蘇牧坐在白玉的墳前,打開了白玉留下的遺書:


    你是拜血的將軍,我是黑魔的罪人,我隻是死在戰場,白楓,我們還是兄弟。


    蘇牧看完,將遺書也埋進了黃土。他抬起頭,看著升起的太陽,陽光直射進他的眼眸,他也感受不到刺目。


    真是無聊的人生啊,活著到底有什麽意思呢?每天被複仇驅趕著,憎恨殺戮,製造殺戮。果然如自己所說啊,自己就是一柄劍,是一柄有感情的劍,存在的意義就是被誰握著,聽從命運的指揮。


    蘇牧無聊地看著天空,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正在這時大地突然傳來猛烈的顫動,西邊的天空被染成紅色。蘇牧沒有在意,想來,也是紫焱率軍攻城了吧。


    蘇牧安靜地躺在黃沙中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西邊傳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蘇牧睜開眼睛,看到一匹沙裏飛飛奔而來。


    “哦?麵熟啊兄弟。”蘇牧眯起眼睛看著來人,正是黑魔法聖薩克。


    “是你?”薩克停下馬,瞪著蘇牧,“怎麽,你這叛徒等在這裏是想埋伏我嗎?”


    “隻是看會太陽,法聖請便。”蘇牧躺在地上,無聊地支起骨手擺了擺。


    “料想你也不敢埋伏我,我抬手就能殺你。”薩克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一邊說話,一邊四處打量,看看黃沙之下是否有異動。


    “四東城不要了嗎?自己跑出來?”


    “白鴿手下一幫酒囊飯袋,讓他們自己守吧,等我迴去整軍,我們再來正麵交鋒。”


    “看來是結界被攻破,手下不聽指揮,你自己逃了。你也不用害怕,我就是一個曬太陽的法魂,埋伏你能有什麽鳥用?你快趕路去吧,前麵就是阿夜城。”


    “白楓你別囂張,等我迴來一定拿你下酒。”薩克猛地一夾馬腹,繞過蘇牧,直奔阿夜城而去。


    蘇牧不再搭理他,站起身騰空而起,果然,四東城的魔法結界被攻破,白鴿的手下放棄了抵抗,城上已經插滿了狼頭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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