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都放在這桶裏嗎?”龍嘯天問道,一雙黑洞洞的眼眸子裏透著晶晶亮光。直覺這非常的神奇。用葡萄竟然還可以釀酒?


    “是。”肖淩月答了一個字,也不再說話。


    很快所有的瓶子都已經放在了桶裏。龍嘯天雙手一把將桶給提了起來。


    “皇上,還是我來吧。”肖淩月看著他使用著蠻力的樣子,不由地心底有種怪怪的感覺。


    身為皇上不是應該坐著享受的麽?這種粗重的勞作倒真不適合他。


    這會輪到龍嘯天怪異地睹了她一眼,“你別小看朕!這點重量算什麽?再重幾倍朕一樣能搬得動!”


    “哈,那不成大力水手了?”肖淩月忽而笑了。


    尼瑪這妖孽獸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嘛,可是這種的難得可愛的時候在他做了皇帝後卻是越來越少見了。


    也許有,可是她卻都已經看得不太清楚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睛有些問題的緣故。總之,她的確跟他有些距離了。


    “大力水手?那是什麽?是大將軍麽?”龍嘯天放好了那桶到了井裏,側過頭來問她。


    肖淩月淡淡地抿了抿唇角,“皇上是皇上,又怎麽可能是將軍,那可是折煞皇上了!”


    接著肖淩月拉過那井的繩子,一點點地放下,直到那桶飄浮在了水麵上。她才停住了手,身體斜靠在井邊,半張屁股坐在那井沿上。


    忽而一手臂就直接摟住了她的肩膀,“月兒,小心掉下去了。”


    聽得肖淩月一笑,卻是不答話,也沒掙紮什麽,任著他的手攬著自己的腰,視線看向那井裏的酒瓶,有些呆滯。


    龍嘯天看著她臉龐上淡淡的柔光,心底想要說什麽話,可這會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他很想與她訴訴衷腸,可是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都讓他不知道該從何訴起才好。


    亦或者是什麽都不說才是最好吧!


    龍嘯天的視線也隨著肖淩月望向那井裏,看著那井裏的數亮晶晶的瓶口,“為什麽不把這些瓶子的口封上呢?”


    肖淩月聞言,幽幽地答了句,“封上了,這些葡萄又怎麽能夠吸收到夜的露水呢?那些都是夜的精華部……”最後一個“分”字沒說出來,她便突然意識到什麽,呃……


    天啊!真該死,她在說什麽!?


    她沒有這樣借物喻人,她對天盟誓,絕對沒有!


    想到這些,肖淩月那張嬌媚精致、雋秀若牡丹的美臉上透著絲絲尷尬的紅潮。


    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龍嘯天很自然地便笑了。兩人間最纏綿經典的那一句“你是我的月,我是你的夜。”仿佛還縈縈地纏繞在耳畔,蠱惑靈魂。


    “對不起,民女失語了。夜深了,民女恭送皇上迴宮!”說罷,肖淩月很快便退開了兩步,從他懷裏脫了出來,緩緩地跪拜於地。


    龍嘯天看著她,一雙黑洞洞的眼眸子裏透著不明的暗芒,一張俊美妖孽的俊臉上滿是沉光。


    好一會龍嘯天沒說話。剛才那點滴讓人心動的感覺似乎又有些淡了去。


    “你在趕朕走?肖淩月,你好大的膽子?”龍嘯天看著對方,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龐上透著一絲不耐。


    “民女不敢。隻是皇上,這裏是冷宮,不是皇上的行宮。”肖淩月隻得再說提醒他。


    “朕喜歡把冷宮當行宮,你又能怎樣?”龍嘯天忽而冷笑了下,走上前一步時,他未有看到她退後,可以也可能明顯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微微的膽懼感。


    她是在害怕他?可是,她怎麽能夠害怕他?


    她跟他是什麽關係?


    “全皇宮裏的人都為朕的命令是從,都害怕朕,都不敢對朕說個不字,而你……你現在喜歡挑釁朕,激怒朕?肖淩月,你變了。”龍嘯天看著她,眼眸子透著絲幽暗的黑光。一份看不清的幽怨透在眼底深處。


    她到底還是他心中那個善解人意的月兒嗎?


    那個月兒與他心靈相係,那個月兒讓他牽腸掛肚,那個月兒與他生死相許……


    肖淩月聞言,一雙墨黑色的眼眸子裏透著一嫋哀愁,半晌,緩緩地道了句,“……誰又是一成不變的呢?”


    龍嘯天沒說話,可是她這句卻讓他有些心潮起伏了起來。從太子成為皇上,從一個全城百姓都心底駭懼卻又不恥的“瘟神太子”到君臨天下的東盛帝王,這等經曆的改變當真……不是一成不變的。


    這份帝王的心曆路程又是怎樣來訴說呢?又是誰能夠理解的呢?


    忽而,空氣飄浮出一嫋悠悠又輕婉的女聲,“皇上,發生這麽多事情,有時候都很難讓人接受的,皇上是這樣,民女亦是這樣。”


    “民女知道皇上不殺民女,乃是念有舊情,可是,即是念有舊情,留下舊人於己也是痛苦的,還不如放其生路,讓她在民間自由吧!請皇上恩準吧!”肖淩月緩慢地說出這段話來。一雙翦水的眸子裏掠著一縷疼痛的光華。


    想到很多事情,也許她這樣的決定對他們都好吧。


    再說她不是被貶為庶女了嗎?應該活在民間,而不是活在宮中。


    她不想活得這麽累,她也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相互折磨了。他很痛苦,同樣,她也會很痛苦。


    “你說什麽?肖淩月?”龍嘯天的一雙黑洞洞的眼眸子裏倏地透出一絲戾氣來。


    “你的意思是想要離開朕?”龍嘯天一手微微捏了下。心火緩慢地爬了起來,不,這速度不是慢,是傾刻間就騰了起來。


    肖淩月抬起頭,看向龍嘯天,緩慢又僵硬地擠兌著笑,慢慢答道,“民女知道,皇上留下民女,皇上心底並不開心,那又為何要選擇留下呢?民女走了,皇上可以眼不見心不煩,這樣豈不是好?於己於皇上都是解脫!”


    “好個眼不見心不煩!”龍嘯天立即喝斥她,一張俊美妖孽的俊臉上透著冷光,一點降唇緊緊抿著,好一會才道,“你難道不知道,身為皇帝的女人是不可能出宮的!活,也要活在宮中!死,也要死在宮中!!”


    肖淩月沉默了,不再說話。他果然不打算放開她,可是,她還是報著一試的想法說了這些話。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法太單純了點。


    龍嘯天上前一步,一手扶住她的手臂,緩緩地帶起了她的身子,“你今天所說的,還真讓朕太意外了,你以為朕不讓你死,就是想要折磨你嗎?”


    說到這裏時,龍嘯天更是壓抑住了聲音,瞅著她低下的頭顱,一字一句說道,“朕若是想要折磨你,又何必再恩寵?再給你機會呢?”


    這段話像是錘子生生敲擊在肖淩月的心坎上,那份心腸揉動了下,更是在片刻揉痛了。


    “對不起……淩月妄言,請皇上恕罪!”肖淩月說罷,很快欲再跪下去時。


    一雙有力的手臂一把托住了她的身子,“朕不怪你!”


    “朕知道,你心底也苦,有時候做抉擇很難,但是朕相信你所提的離開,所提的自由,隻是為了讓朕更快樂一點,朕又為什麽要真的生你的氣呢?說到底,你還是愛朕,舍不得朕難過的不是麽?”龍嘯天說著,一手臂將她攬入了懷抱,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龐上映著絲絲柔情。


    這份俊顏看在肖淩月的眼底很是生動。


    尤其又透映了這份月光,站在這無人的井旁,兩人相伴著訴語,這種感覺這份環境讓人都有些莫名地心慟了起來。


    “是,皇上難過,臣妾……啊不,是民女也心底不好受……”肖淩月說完,真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一口,怎麽說著說著,就又變了?


    天啊,她真是沒救了。看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了啊!啊啊啊!!


    “嗬嗬,改不了口,就別改了啊!省得明天你又要改迴來。”龍嘯天笑著語道。


    聽得肖淩月一愣,看向身邊俊美的帝王,“明天?”


    “是,你剛才的一席話突然讓朕豁然開朗,朕赦免你的罪!明天朕親自送你迴淩月宮!”龍嘯天笑著說道。


    不知為什麽,似乎這種又寵又罰的感覺讓兩人都不舒服,那倒不如早點赦了她, 這樣說不定他們的感情又會迴到從前,又會像以前一樣好。


    “呃……”肖淩月愣了下。這妖孽獸還真是忽冷忽熱,時好時壞啊!


    剛才還準備把自己關個十年八年才能泄恨的勢頭,這會竟說赦就赦了?


    典型的帝王病,君心難測!君心難測啊!!


    “怎麽了?是不是太開心了?”龍嘯天看著身邊人,忍不住用手挑著她的下巴,逗弄了兩下。


    可片刻肖淩月閃躲了過去,“皇上,還是不要吧!至少現在不要。民女犯了這麽重的罪,若隻是處罰了短短時日,又如何以儆效尤,震懾後宮呢?”


    好吧,她絕對不是自虐狂,隻是突然的赦免難免讓人思想有些跟不上。


    她的確是慢了半拍,可是,她倒寧願慢這半拍。因為隻有慢了半拍,還不會覺得有多麽跳躍和離譜。


    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麵,其內質才是最為重要的。


    說白了,龍嘯天若對她好的話,是不會在乎她是民女還是皇妃,所以正如他所說的一樣,他給她的不是折磨,而是機會。


    她心底早就隱隱明白這層道理,隻不過,當他說出來後,她才更加地確定了這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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