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肖淩月點了下頭,沉思了下又緩緩言道,“早在皇上於盛秦江誅殺宮傾絕時,我與她就已經被調換了,我留在了金蝶風的身邊,而皇上則是帶迴了金蝶風的太子妃沐寒珍迴宮。”


    反正是快要死了,這些話說出來,也無非是情節須要,否則這麵前的男人是怎麽也不會明白何時何時這出鬧劇是怎麽開始的。


    “金蝶風!”龍嘯天狠狠地嚼著這個名字,黑瞳裏煙霧甚重,“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留下你做什麽?”


    “……”這一次肖淩月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樣子,龍嘯天突然就攥起了拳頭,“你和他是不是也……”


    聽得肖淩月驀然昂起視線看向他,斷然截阻了他的話,“皇上!請尊重一個死者臨終前的清譽吧,不要再有非議了。淩月不求能活著,隻求能死得心安。”


    龍嘯天好一陣沒說話,聽她的意思好像她就是無辜的,可是這份無辜是不是太片麵了點,而且這裏麵的疑點仍重重啊!


    過了一會,龍嘯天再次問道,“肖淩月,那你又是什麽時候迴宮的?”腦海裏突現呈現出在那“東藏閣”內曾經出現過的一名女刺客的身影。


    肖淩月跪在地上,此時就像一個受審的犯人,緩緩答道,“沐寒珍懷孕三個多月的時候。”


    “東藏閣曾經出現的黑衣女是你?”龍嘯天接著追問。


    “……是。”


    龍嘯天手心微捏起,也難怪當時感覺這麽強烈。果然是她!


    “那另一個男人就是龍子憐了?”


    “……是。”


    肖淩月緩緩答道。於後麵的事情他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你們去東藏閣幹什麽?”


    “……”肖淩月抬起頭來,沒想到他會接著問。可是真有必要再說下去麽?


    “迴答朕的問話!”龍嘯天有些不耐煩地低惱。


    “去找卷宗。查清楚嫣妃之案的有關事情。”肖淩月答道。


    龍嘯天看著她,接下了她的話去,“可惜你們在‘東藏閣’撞上了朕,讓你們沒辦法繼續查下去,所以你們就幹脆轉變策略,由你進宮來繼續調查這件事情是嗎?”


    最後那句話更是帶著絲陰陽怪氣的冷森。說到底,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她為了那個男人,竟然竟然做了這麽多事情?


    肖淩月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低而緩,“皇上既然都知道了,淩月也無須再迴答了。”


    起先確實是這樣,可惜越到後來越發不可收拾……


    龍嘯天在宮殿裏來來迴迴徘徊了數步,接著問道,“當你迴宮發現沐寒珍在冒充你時,哦不對,可能你早就知道宮中有一個女人在冒充你,而你卻並不想迴宮,隻是到後麵情勢迫於無奈,沒辦法進行你們的計劃你才決定冒險進宮的是吧?”


    “……”肖淩月一陣無語。當時的糾糾錯錯是怎樣的,現在說起來還有何意義呢?


    她知道她死罪難逃……


    “看到沐寒珍懷了身孕,這個孩子是他和金蝶風……”龍嘯天說時,忽而想到什麽可能,之前沐寒珍確實有段日子被自己送給那宮傾絕去刺殺他。


    “是宮傾絕的也罷,可是,你並沒有及時地向朕說出這件事情,而是讓這種錯誤一錯再錯,當時你的想法……”龍嘯天停頓了下下,忽而笑了。


    “也或者是你與龍子憐突然間有了新的想法和陰謀,就想要利用這個孩子來大作文章,故意想要用他來傷害朕!用他來篡奪朕的江山是嗎?!”龍嘯天語調突然拔高,帶著一股陰戾肅殺的怒火!


    肖淩月淡淡笑了下,沒有答話。她和子憐哥哥都沒有想到這一層,他竟然替他們想到了?有趣啊!


    “你笑什麽?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肖淩月?”龍嘯天看著她,一股怒火在心底串燒了起來。


    孩子不是她的,可是她的所作所為顯然比那沐寒珍更可惡!也更可恨!!


    “皇上,夠了,不要再說了。我遵守我的承諾,請皇上也不要再妄言妄聽,誣蔑於一個即將死的人!”肖淩月淡冷地迴道。


    此時此刻,她已經快要死了,也就不怕什麽話不敢說。她不求他能清清白白地看她,但是在她臨死前,她不希望也不喜歡聽到他說這些傷人的話。


    “你竟然說朕妄言妄聽,誣蔑於你?肖淩月,你這張嘴還真能狡辯啊!”龍嘯天氣得笑了,他從來就知道她聰明絕頂,她滿是智慧謀略,可是,這樣的智慧這樣的謀略竟然用在他身上,他突然覺得駭恐呀……


    他害怕她有一天真的會聯合他人來謀奪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


    肖淩月一陣無語,沉默,再次地沉默。此時,她知道再說什麽,這妖孽獸已經聽不進去。


    她與他之間存在的那份信任已經徹底蕩然無存,瓦解冰消了。


    “肖淩月,你怎麽不說話?看到朕戳穿你的陰謀詭計就有些膽懼了?害怕了?”龍嘯天嘲道,接著更是手心攥成了拳頭,“朕告訴你,朕不會再被你蠱惑了!朕會殺了你!朕一定會殺了你!!”


    “……”肖淩月唇角僵硬了下,鼻翼不知為何泛起酸澀了,一雙晶墨的眼瞳中泛起光亮。那一秒幾欲落下淚來。


    可是她忍住了這股酸澀,隻是平靜又低沉地道了兩個字,“……謝謝。”


    “來人!”忽而一陣厲喝透在空氣中。


    很快,汪華芳從外麵走了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傳朕旨意,肖淩月膽大妄為,欺君妄上,即日起黜除一等皇妃封號,貶為庶人,於明日淩時……白綾賜死!”龍嘯天說罷,不再看她一眼,很快便拂袖而去。


    汪華芳聽得一頭冷汗,“是,皇上!”


    汪華芳看著那風光一時的肖貴妃,真沒想到她也會有這一天啊!


    看來伴君如伴虎這話果然果然不假,任何妃嬪,哪怕盛寵再多,隻要皇上一個不高興,即刻便被廢被殺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啊!


    汪華芳朝著她搖了搖頭,接著手一抬,兩名太監上前,正準備扶住對方的胳膊時。


    “我自己走。”肖淩月站了起來,和汪華芳等人一起出了東盛殿,遷至到了另一處叫“靜墨軒”的偏殿,等待行刑。


    ……


    宮外,龍子憐被那墨衣人一把救走,墨衣人武功極高,並一麵抱著人奔逃時,一麵向空氣中不斷地撒毒,讓那追索的大內高手們都不敢近身。


    以至於這種追逃是越追越遠,沒一會,便徹底地沒有了他們的方向和行蹤。這種追逃也算是徹底以失敗告終!


    “謝謝你救我……敢問壯士尊姓大名?”龍子憐伏在他的背上,斷戈殘壁地說道,全身都幾欲散架,背心的箭傷更是觸得心髒都快要裂開了。


    墨衣人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用輕功奔逃,直到來到了一處隱匿的樹林裏,樹林處有一處靜湖,靜湖中央有一個亭子。


    他才放他下來。


    迴過視線看著這人,二話不說便拉下了臉上的黑罩子,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俊逸臉孔。


    “沈玉藍 ,是你!”龍子憐看向他,不由地尷尬極了,趕快拉好了自己淩亂的衣裳。竟然在奔逃中……


    一雙眼都黑了下來。這丟人真是丟死了!


    “龍嘯天可真狠啊!我看我不去,你定然斷子絕孫了!”沈玉藍若有所思地瞅著他。


    這番話說得龍子憐咬牙切齒,好一陣沒說話,隻是那份眼神裏的光芒越加地黑暗了起來。


    “我看你越是想殺他,隻怕越是不能如意。”沈玉藍緩緩言道。開玩笑,龍嘯天可是皇帝,一國的皇帝又豈是那麽容易被刺殺的?


    龍子憐看向他,仍是不語,好一會他才緩緩地站起來,但剛起來背後那箭傷就讓他的神經都疼得湮滅。


    “我還是做做好事得了,把你身後的箭一並拔了!”沈玉藍 說罷很快來到他身後,不及讓他避開。一手握住那箭,一用力拔了出來。


    “……”龍子憐咬緊牙,隻是眉頭皺死了,麵色也越來越青蒼。


    “謝謝你,你可以走了,我……我想休息下。”龍子憐說罷,已然閉上了雙眸,倒在了那亭子的欄杆處。


    “喂?你別死了,那我不是白救了你?”沈玉藍看著他,淡冷地笑了下。


    這個家夥還真是硬性啊,剛才那拔劍,他竟是連哼都沒哼一聲?


    想了想,沈玉藍一手撚了撚自己的下巴腮,看著那倒地昏迷的人,又自語道,“將軍府是不能呆了,你若去,我那將軍老爹轉手就會把你賣了,而我也不能把你丟在這裏便宜了那些野狼野獸了。尋常客棧隻怕又會大肆搜捕。”


    忽而靈機一轉,沈玉藍笑著說道,“嗬嗬,有了!本公子就帶著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去小住一陣!”


    接著,打定主意,沈玉藍一把駝起了他,一同朝向盛京城有名的煙柳之地而去。


    ……


    東盛皇宮中的事情可謂是瞬息萬變,不過皇家之事雖然極是隱匿,可是還是風吹草動,不時地牽動著某些族人的神經。


    “什麽,明日淩時,皇上要賜死月兒?”丞相肖朗劍吃驚不小。看著好友沈祥明,他是怎麽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朗劍兄,老夫一得到消息,就趕快告訴你了,隻是希望你心底要有所準備啊!不過這時你可千萬別觸弄聖怒了!”沈祥明鄭重其事地言道。


    啪地!肖朗劍一拍巴掌,整個人從椅中站了起來,看著對方,“老夫要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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