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三皇弟說的都是同樣的話。”龍嘯天歎言道,一份惆悵映入眼瞼深處,把那份眼角的餘痕都漸漸拉長了許多。


    他們都這樣說,都這樣認為,可是誰曉他的心意呢?


    當初與西秦聯姻其實哪裏是他的想法?根本就是先皇的意思!


    若不是為了皇位,他怎麽可能去娶一個跟自己毫無感情的女人為後?


    “原來三王爺也已經向皇上諫言了啊!”肖淩月喃喃地語道。心底裏卻是透出一嫋意外。


    那三王爺龍謹彥隻是個舞文弄墨,愛花養鳥的閑人,從來就不問政事,更是對朝政毫無興趣,何以這次會為了皇上後宮之事如此關心?這也太不像他一慣的行事作風了啊!


    難道是肖雙鈺的主意?


    肖雙鈺可是與那龍謹彥不一樣。她的謀略智慧自是上上乘,想必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和習慣也並不困難吧。


    “是的。不過,朕的主意已定。”龍嘯天看著她言道。眼神裏透出一抹堅定的神色來。似乎是誰也沒辦法改變他廢後的心意。


    聽得肖淩月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看著對方,好久才再次言道,“皇上,你今日為皇,並不是你一個人的皇上,你是整個東盛國的皇帝!東盛的百姓以你為尊,更以你為天!”


    “你的每一步,每一次的決定都會關係到整個國運國勢啊!”肖淩月說著,忽而長長羽睫搭了下來,跪拜了下來。


    “若是皇上此時執意要廢後,納臣妾為後的話,是陷臣妾於尷尬的處境,若因此戰事一開,臣妾隻怕更要成為東盛國的罪人了,那臣妾又有何臉麵再立於東盛國的土地上?請皇上三思!”


    肖淩月很快地說道,她低下的視線裏隻能看到對方的這雙腳,但是即使一輩子不能昂首挺胸地封後為尊,此時此刻她也不後悔因為說了這些而錯過這個機會。


    龍嘯天看了她良久沒有說話,最終雙臂伸了出去,將她扶了起來。


    肖淩月慢慢地抬起頭來,望向對方的視線。


    四目對望,一份濃情更在其間濃得劃不開彼此的痕跡與界線。


    “朕答應你。”龍嘯天不知是如何說出這句話的,可是,當說出來時,整個人似乎已然平靜下來。


    隻有那份雙瞳透映著深海般的情與義。


    “謝謝皇上。”肖淩月也勉強地笑了。不錯,她應該要替全城百姓謝謝他。


    做出這個決定與他的內心來看的話,太過艱難了。


    她又何曾不想讓他稱心如意?坐擁那後位之上呢?


    “不必謝朕,是朕欠你的一個承諾。月兒……你還記得嗎?朕之前做太子時就說過,你才配做朕的第七任太子妃,除你之外,任何人都不配!”龍嘯天緩緩說道,看向她,手臂一緊,一把將她拉入了懷抱。讓她的頭緊緊地靠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遲早有一天,朕會強大,朕會讓這世界看到,朕不須要再看誰的臉色,朕也不須要再顧及什麽,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朕的天下將會……不止一個東盛!”龍嘯天一字一句地詛下這份誓言。


    這一刻,讓他無語倫比地感覺到強大的重要性。不錯,他一定得把雙腳邁出去,把拳頭伸出去,誰敢不服,他就會打得他們一一舒舒貼貼!


    肖淩月伏在他懷裏,聽著這份誓語,心底緩緩起伏了起來。


    龍嘯天比起子憐哥哥來,確是更有霸氣和帝王野心!


    不過這份帝王野心也終將把東盛帶入戰事之中。也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自古征戰總是充斥著太多的流血和傷痛。若是能夠和平共處才是最好的結果啊!


    ……


    第二天的雪瑩殿。


    茹雪剛起身不久,門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娘娘,殿外有一名宮女說是三王府來的,想要求見娘娘。”丫環知梅言道。


    茹雪聽了心微一沉,“請她進來。”


    “是。”很快,知梅便帶著這叫小鳳的宮女走了進來。


    “娘娘,這是我家小主讓奴婢給您送進來的,說昭儀娘娘常聞這種茉莉花的香囊,可以提神醒腦,益顏美膚。”小鳳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枚紫色的香囊荷包遞了過去。


    茹雪接過這香囊荷包,捏在手心,想到肖雙鈺所說的話。看向那小鳳,微笑道,“讓你家小主費心了,來人,賜賞!”


    “多謝昭儀娘娘。若沒其它事情,奴婢先告退了。”小鳳接過了賞錢,很快便離開了這雪瑩殿。


    待小鳳走後,“知梅,拿把剪刀來。”茹雪吩咐道。


    “娘娘,剪刀拿來了。”知梅遞過了剪刀,看著她把那香囊給剪破了,裏麵安靜地躺著一張小紙條來。


    果然是有條錦囊妙計。


    茹雪拿著這張紙條,迅速打了開來。隻見上麵寫著一行話:淩月宮危宮惶惶,如巢傾卵破之態,妹妹尋一宮人便可不攻自破!此宮人名叫七彩。


    “七彩!”茹雪的眼微微沉了下。


    “娘娘,聽說之前那個高德海便是被此宮女給出賣了了,落得個五馬分屍的下場。”宮女知梅想到什麽似地說道。


    茹雪從椅上站了起來,拖著及地的華紗在宮殿裏來迴跺了數步,“七彩又豈止出賣了一個高德海?”


    “這次皇後被羈押,聽說皇上也是宣召了七彩。”茹雪若有所思地言道。手心裏拿著這條錦囊,微微用著勁兒。


    “是啊!娘娘,真沒想到一個宮女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這個宮女看來真不得小覷啊!”知梅也有一旁附和地言道。


    此話聽在茹雪耳裏卻是另外一番想法了。她也是宮女出身,可不照樣爬到了昭儀這位置?


    一句話,宮女又怎麽樣,隻要有心,沒什麽不可以實現的。


    隻是她可不希望這宮女有自己這一番境遇了。


    茹雪緩緩跺了數步,沉思了一會言道,“知梅,你拿著本宮的玉牌出宮去打探下這七彩的底細,她家裏還有什麽人,速來稟報。”


    “是,娘娘。”知梅接過茹雪的玉牌,很快便退出了雪瑩殿。


    第二日傍晚,知梅迴來後,果然帶迴來了一可靠的消息。細細地向茹雪稟報了這一情況。


    茹雪聽得眼眸子眯成了一條縫,笑了起來,“真是天助本宮也!”


    “是啊,娘娘,真是沒想到那七彩竟是這等狡猾猥瑣之人。”知梅也不屑地言道。


    “不管她是不是狡猾之人,本宮要的隻是對本宮有利的東西。”茹雪言道,一張純美小巧的臉龐上透著那份暗暗的淡冷之色。


    “知梅你去找一下七彩,告訴她‘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呢’,若想續命三更後來雪瑩殿。記住,要避人耳目。”茹雪吩咐道。


    “是,娘娘!”知梅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再次退了下去。


    一日傍晚,知梅趁著七彩出淩月宮去禦膳房的機會,朝著她走了過去。


    “七彩姐,你還認識我嗎?”知梅笑著問道。


    “你是……知梅?”七彩想起了這個與她同時進宮的女孩。她可是記得對方還是她同鄉呢!


    隻不過,當初並沒有說多少話便分開了。


    知梅見對方認出了自己,便更快地低語道,“七彩姐,我們家娘娘聽說我有一個同鄉,為人能幹機靈,辦事又踏實,這不,我們家娘娘讓我來請你一起過去跟前伺候呢!”


    “你們家娘娘……是茹昭儀吧?”七彩聲音很淡。心底卻甚不屑,茹昭儀也不過是一個宮女出身,卻沒想到她倒好命當上了昭儀了。而自己卻還要辛苦地伺候別人?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是啊!”知梅笑著說道,很容易地便看清了對方眼底的輕蔑之色。


    “你代我謝謝你們家娘娘好意,我伺候貴妃娘娘就已然夠分身乏術了!可沒多餘的心思去伺候其它人了。”七彩淡淡地言道,眼神間極是不快。


    一個宮女起來的昭儀還要她去伺候?這是要耍什麽威風麽?我呸!


    “七彩姐你可別拒絕得這麽快,我家娘娘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麽?”


    “‘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呢?七彩姐,你真可以再考慮考慮。”知梅笑著語道。


    七彩聽了一驚,“什麽意思?”一抹懷疑生生地透在了眼瞼深處。


    “七彩姐這麽聰明能幹,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知梅仍笑著,接著笑容一斂,直接低語,“我家娘娘說了,若想續命,就在夜半三更之時到雪瑩殿一趟。”


    “好了,話已傳到,妹妹我就先走了。七彩姐,好自為之了!”知梅說罷很快便離開了這片環境。


    七彩看著知梅遠去的身影,那一會臉孔都陰鬱了下來。若想續命……


    難不成那茹雪已經知道了娘娘的事情?


    那可就棘手了啊!


    可若是自己真的把寶全押在肖淩月的身上,那萬一東窗事發了,隻怕還真是“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呢?


    入夜,三更時分。


    華光籠寂,月兒獨掛魅空,不時地黑霧環繞,涎伸出一抹詭異的氣息。


    一道墨綠色暗裙深影朝著那雪瑩殿快速地走去。


    很快七彩便來到了這裏,看著那守宮的侍衛,快步上前,“勞煩這位大哥請通報一聲,就說淩月宮的七彩求見昭儀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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