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天出了鳳林宮後,腳步一刻不停地朝著那雪瑩殿而去,可就在來到雪瑩殿門外時,他又停住了腳步。


    腦子裏想到什麽,一雙黑瞳孔都黯沉了下來,站在原地好一陣不動,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皇上,您已經在門口了,要麽進去吧?”汪華芳緩緩言道。


    “多話!”龍嘯天冷惱了句,接著卻沒有走進去,轉過身來,腳步卻是要離開,可還未有走動幾步。


    忽而,身後傳來一陣女子的喊聲,“皇上!”


    茹雪趕快走到了龍嘯天的身邊,盈盈地跪了下來,“臣妾迎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龍嘯天低俯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落水的事情,朕已經調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朕已責處了太後,看在你姐姐的麵子上,朕就原諒你這一次,以後若是敢再犯,定懲不饒!!”


    “……”茹雪聽得眼眸子都惶亂不堪。沒想到皇上已經查了太後?天啊!他已經處罰了太後了?


    看來再解釋什麽都是無用的,此時唯有安份守己才是上上策!


    “多謝皇上不責之恩,多謝皇上不責之恩!”茹雪不停地叩頭求道。


    “好自為之吧!”龍嘯天說罷,不再看她,快速地離開了此地。


    龍嘯天迴到東盛宣殿時,好一陣不說話,想到什麽事情,他的黑黑的眼瞳子就一直沒有明潤過,他看向一旁的汪華芳,“去把關於嫣妃事件的原原尾尾的卷宗給朕找來!”


    “是!皇上!”汪華芳答道,隨即很快去了“東藏閣”。


    ……


    幾日後,清晨的陽光灑滿天空。


    肖淩月醒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那綠葉朝著她微笑著走了過來,“娘娘,你醒來了?奴婢服伺您更衣吧?”


    “嗯。楊柳,住在這裏還習慣嗎?”肖淩月刻意說起她的名字。


    “習慣了,娘娘對奴婢好,小巧兒對奴婢也好,奴婢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綠葉感動地言道。


    “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就什麽也別說,在本宮這座淩月宮裏,我們就是一家人。”肖淩月笑著言道。看著綠葉,她發現她的背也挺直了許多,恐是她體內毒藥已解,一些都在恢複當中。


    “是。娘娘。”綠葉點點頭。


    “記住,你以後的名字就叫楊柳,那以前的都與你不再相關,要忘了過去,開啟新的生活,知道嗎?”肖淩月叮囑道。她這次被皇後給捉去,也虧得這丫頭堅強,什麽也沒說,不然後果可真不堪想象了。


    當年的那件事情若是再翻出來,還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


    “奴婢明白,奴婢叫楊柳,與娘娘在街上茶館有過一麵之緣。”楊柳說道。


    “嗯。以後就這樣說就對了。”肖淩月點點頭。


    這會小巧兒快步地走了進來,“娘娘,奴婢聽說,太後不知怎地想不開,要去後山皇廟裏出家為尼。”


    “出家為尼?”肖淩月眼眸子兮了兮,這隻怕多半與那龍嘯天有關。


    “是啊,沒想到這太後是這麽信佛的一個人。”小巧兒言道,一雙機靈的眼眸子都轉了轉。


    “別人的事情我們管不了,隻要不是關於咱們淩月宮的事情,我們也別去八卦人家的。”肖淩月淡淡地說道。


    “是,奴婢知道。”小巧兒和楊柳均不約而同地答道。


    入夜。


    華光明滅,丞相府裏。


    一襲白衣的肖雙鈺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那鏡中的自己的臉,細細地用藥膏再次塗抹了上去。


    有哪個女人不愛顏呢?有哪個女人肯會劃了自己的臉呢?


    哼……


    肖淩月,若不是你,自己又豈會淪落到了現在這一步?


    肖雙鈺抹塗好了臉孔,想到什麽,緩緩地從梳妝台下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白色的信紙。


    這是之前宮傾絕走時在“碎玉軒”留下來的東西,她一直珍藏得很好。


    “傾絕,我一定會等你的……”肖雙鈺將信紙貼在了胸口上,緊緊地捂住。


    忽而,一道聲音透了過來,“事到與今,你還說這樣的話?”


    聲到人至,一道黑影也從那開著的窗戶處躍了進來。


    肖雙鈺立即用白紗掩住了臉孔,側過了臉孔去,不讓那進屋的男子看到自己的臉。


    可手心裏卻仍牢握著那張紙。而這張紙,她是應該早早燒了,可是她舍不得,她一直留著,留著他的筆跡,直到三年後,她會等來與他重逢的那一天。


    “宮傾絕已經死了,雙鈺,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自己呢?”沈玉藍看著她心疼地說道。


    有一段時間沒來看她,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沒有一刻不去想她的。


    知道她出了事,被歹人劃了臉,他也送來了不知多少名貴藥材就是為了給她治臉。


    原來肖雙鈺對沈玉藍簡單地說了下自己在郊外的舊宅裏遇襲的遭遇,不過,她對他沒有提起宮傾絕還活著的事情。


    是啊,她又何必告訴它人。


    肖雙鈺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接著將那張信紙又放迴了梳妝台的抽屜裏。


    “玉藍,你來了?”肖雙鈺淡淡地語道,眼底映著絲看不見的憂傷,“皇上已經為我賜婚了,下月初一,我就得嫁給三王爺龍謹彥為側妃了。”


    “我知道。父親已跟我說過你的事情。”沈玉藍看著她,朝著她走了過去,“可是,雙鈺,你真的準備嫁給那三王爺嗎?”


    肖雙鈺聞言,淡而一笑,“為什麽不呢?這是皇上賜婚,沒有人可以反抗得了。”


    “雙鈺,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沈玉藍看著她,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很認真的看著她。


    仿佛隻在這麵前的人兒說一句願意的話,他就會舍下東盛國所有的一切與她遠走高飛!


    肖雙鈺看著他眼底的深情,不知為什麽心底也微微動了下,“玉藍,我沒辦法逃的,你知道的,皇上賜婚,我一逃就會牽連到相府的所有人。”


    “相府的所有人?嗬,那你放心好了,我敢保證你爹爹不會有事,因為,他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在作皇貴妃嗎?皇上看在肖淩月的麵子上,也不會對丞相怎樣的?”沈玉藍言道。


    肖雙鈺的麵色冷了下來,好一陣沒說話。


    “雙鈺,這世上隻有我待你最好了,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等你!”沈玉藍看著她,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微微用勁。他真後悔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才讓她遭遇到這樣的罪!


    肖雙鈺抬起頭來,看向他,眼底深處卻是透著絲狡詐之色,“玉藍,若是我告訴你,我的臉本就是有心人故意而為之的,你會怎樣?”


    “你說什麽?”沈玉藍看向她,一雙丹鳳眼底沉了下。一份猜忌透了上來。


    肖雙鈺緩緩走動了兩步,脫開了他的手,話語幽幽地透了過來,“我的臉……也就是被我的那皇貴妃姐姐找人給劃破的。”


    “什麽?你說肖淩月讓人劃了你的臉?”沈玉藍聽了大吃一驚。眉心蹙了蹙,“這怎麽可能呢?”


    “這怎麽不可能?”肖雙鈺笑了下,看向對方,“她對我早就懷恨在心了,當上了皇貴妃以後,更是想要找機會打擊報複我,你別忘了,之前她在相府時,我對她做的事情隻怕她心底都清楚得很。”


    “……”沈玉藍沉默了好久沒說話。可真的是肖淩月下令毀了肖雙鈺的臉麽?


    一份懷疑滿滿地透在心底深處。


    肖雙鈺看著沈玉藍 ,“這次,她就幹脆趁機向皇上諫言,把我嫁給那個隻會玩花弄草,不務正業的三皇子龍謹彥!”


    說到這裏時,她的表情透著絲狠戾感。不管是不是那肖淩月建議的,她與她的梁子是越結越深了!


    “這是真的?”沈玉藍看向肖雙鈺,腦子裏浮現出肖淩月的那張美麗又狡猾的臉孔。


    “玉藍,我們因為她,隻怕是有緣也無份了啊!”肖雙鈺看向對方,話語裏透絲淺淺的哀愁。


    “雙鈺!”沈玉藍 走上前,雙手再次撫住了她的肩膀,認真地說道,“若是皇上改了聖令,不是把你嫁給那龍謹彥,而是嫁於我為妻,你願意嗎?”


    肖雙鈺看向他,眼底透著絲水潤的光華,“這可能嗎?君無戲言,那龍嘯天又怎麽可能打他自己嘴巴?”


    “沒有試過的事情又怎麽知道不可能呢?”沈玉藍看向她,一手輕輕地撫向她的臉孔時,肖雙鈺側了側避開了他的觸碰。


    “剛上過藥,希望能夠好一點……”肖雙鈺言道,眼神裏不難看出那份因毀容而帶來的傷痛。


    “嗯。雙鈺,你耐心等待,我會讓皇上改變主意的。你等我!”沈玉藍說罷,雙手微微用力,將她抱在了懷裏,“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玉藍……我也不想離開你……”肖雙鈺伏在他的肩膀上,不知是不是被他長久以來的關懷所感動,她說出了這句話,不過,她那水靈眼瞳裏的那份狡黠之色也越加地明顯起來。


    “嗯。”沈玉藍微微鬆開她,看著她蒙著麵紗的臉,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隔著麵紗吻上了她的唇角……


    包裹著麵紗的唇,軟而柔,柔而輕,好似一抹毒酒,把人的心腸都給灌得醉了。


    第二天的夜格外的清明。


    一道太監的身影很快朝著那淩月宮而去。


    剛行至淩月宮門口時,小巧兒看到對方的臉孔時一怔,“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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