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窒息,痛苦,黑暗。

    深水之中,不斷沉淪,身體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如同萬千利刃,不停的刺痛著她的皮膚,華毓秀半睜半閉著雙眼,伸出手,不斷的向前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

    “秀秀,哥叫你來學遊泳,不是讓你來吃東西的,萬一你將來掉在了水裏怎麽辦,多學一項技能,對人身安全也多了一份保障。”

    沙灘邊,她捧著一碗冰淇淋哈哈大笑:“哥,平白無故的哪能掉水裏啊,再說了,就算我掉進水裏,你不會來救我啊,有你在我怕什麽。”

    那個時候,她有愛護她的家人,有個溫暖的家,有個堅強的後盾,而現在,她什麽都沒有。

    她後悔了,她應該聽她哥哥的話的。

    華毓秀緩慢的閉上了雙眼,恍恍惚惚,沉沉載載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從一道微弱的光源處不斷的向她靠近,那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卻給了絕望之中的她萬分希望。

    水波有了異動,那人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一隻手將她攔腰抱起,華毓秀心中笑了,她閉著眼,感受著那人帶著她不斷往上。

    雖然那過程,她幾乎就要窒息過去。

    兩人破水而出,華毓秀剛咳出了幾口水,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迴神,那人撈著她腰身突然淩空飛起,一陣天旋地轉,景色翩飛,到了岸上,那人一鬆開她的腰際,華毓秀就華麗的趴到在了地上。

    目光所及處,是一雙白色腳尖處染了一點淤泥的鞋子。

    又猛地吐出了幾口水,冷風吹來,凍得直哆嗦。

    華毓秀抹了把唇,艱難的抬起頭,卻不知,那一眼,便是她一生的劫。

    目光一動不動,仿佛離不開眼一般直直的望著眼前之人。

    一時間,她甚至忘記了寒冷。

    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絕代風華顛倒眾生的男子,仿佛從畫中而來的畫中仙一般,纖塵不染,驚豔絕絕,遺世獨立。

    隻見在一片煙霧之中,他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鼻若懸膽,唇色如櫻,一襲象牙白衣衫,將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發揮得淋漓盡致,烏黑如墨般的發絲由一根白玉簪子輕輕挽起,額前幾綹發絲隨風輕輕飄動,渾身竟然連一滴水漬都沒有,靜靜立於一片青色之中,白色衣擺仿若明珠。

    他就站在她的跟前,一雙如同山穀中隱藏的幽幽清泉般冷冽的眸子

    沒有任何情感的看著她,仿佛這天地間萬物都沒能入他眼一般,毫無波動,冷寂一片,又帶著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滿目青嵐,他衣訣翩翩,靜然而立,無言無緒,卻讓華毓秀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羞愧,讓她不禁在想,如果此時此刻,自己沒有那麽狼狽就好了,可想到此處,她又不禁自嘲,自己差點丟了一條命,居然還沉溺在了如此美色之中,著實可笑。

    “起來。”一道冰冷澄澈又動人心扉的聲音傳來,隨後一隻如白玉般修長好看的手,伸到了她的麵前。

    華毓秀迴過神,睜著她那雙如黑寶石一般明亮的雙眼,看著他朝著她稍稍彎了身軀,微微有些不敢置信。

    他這是要扶她?

    猶豫了幾秒,最終把那早已肮髒不堪的手放在了他的大掌之中,任由他將自己輕輕拉起來,又放開,隨後看他右手微微一震,原本和她接觸過的手上殘留的汙泥立馬消失得幹幹淨淨,潔白如初。

    華毓秀看的目瞪口呆。

    他的手很冰,幾乎沒什麽溫度,如同他這個人一般,骨子裏都帶著把一切事物都拒之門外的疏離冰冷,可意外的,她覺得很溫暖,讓她莫名的有了想要落淚衝動的同時一顆心加快了跳動。

    “謝謝。”她輕聲說了一句。

    男子沒有理會她,而是從手中變出來一小瓶用紅布樽塞著的青瓷藥瓶,剛想放到她的手中,在看到她滿手泥濘的時候,又從袖口處抽出一塊潔白的雲絲手絹,遞到她的麵前。

    “擦擦。”男子話語淡淡。

    華毓秀不由自主濕了眼眶,輕輕的“嗯”了聲,伸過去的手一頓,想了想,她跑到了湖邊,洗淨了手迴來。

    男子見此,就要將手絹收迴,一隻手伸了過來,扯住。

    他眸光落在她的眼中,她低聲道:“不是給我的嗎?”

    緊緊攥住,就是不放。

    一邊的力道鬆了下來,華毓秀心頭喜滋滋的將白絹放入了懷中。

    男子仿若未見,把藥瓶遞到她的手中,淡淡道:“如有致命傷時,一次一粒即可。”說罷,便轉身離去。

    華毓秀心中一急,她還不知道他名字呢,抬步就要追上去,奈何太過急切,倒下絆到一顆碗口大小的鵝卵石,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又倒在了那一片泥土之中,抬起頭時,前方的白色身影早已不見蹤影,隻徒留了混淆在山間的一絲清香。

    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去,這個人,難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華毓秀心裏沒由來一陣失落,怔怔的看著前方,久久才站起身,沒有一絲質疑,倒了瓶子裏的一顆褐色藥丸,仰頭吞了進去。

    不過半盞茶時間,原本冰凍異常的身軀,漸漸迴暖,從山上滾下來時所劃破的傷口,疼痛頓減,沉重的身軀一下子輕盈了不少。

    如珍寶一般把藥瓶放好,華毓秀唇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往那男子走過的道路上走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們一定還會再次相見。

    而另一頭,於秋拖著殘敗的身體,一路停停頓頓,終於走到走到了華毓秀先前所說的農舍,見到院中正拿著米穗笑著給地上小雞喂食的少年時,忍不住“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白戰紀聽到聲音迴頭,心中猛然一驚,扔下手中的米穗,快步走了過去,將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扶起,不由焦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誰把你傷成這樣,那個醜女人呢,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迴來?”

    於秋哭得斷斷續續:“少爺,救她,救下她。”

    等二人來到事發地方,早已過了半個時辰,且不說兩人渾身皆傷,即便完好,誰又能保證湖泊底下那人還有聲息。

    他們還有使命,冒不了去救一個可能已死之人把自己也搭進去的險。

    一開始,於秋被她舍命相救深深震撼,的確有救她之意,可直到現實呈現在了他的麵前,他退卻了,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愧疚,而讓他的少爺親自涉險。

    望著那幽幽湖泊許久,兩人最終互相扶持迴到了農舍。

    給於秋處理了傷口,扶他在床上躺下,給他蓋了一層薄被,從始至終,二人沉默無言,似是一種哀悼。

    於秋紅腫著雙眼,哽咽的打破了沉靜:“少爺,那個醜女人為了救我才摔下了山坡掉進深水湖裏去了。”

    直到此刻,他才敢坦言自己身上已經添加了一條罪孽的罪行。

    白戰紀拿著藥瓶的手一頓,繼而淡淡說道:“本少爺救了她,她救了你,算是因果循環,你不用太過自責了。”

    於秋啞聲道:“少爺,我都知道了,她已經把命還給你了,她不欠你什麽了,反倒是我,欠了她一條命,此生,怕是沒有機會還了,隻是沒想到,那個林婉竟然是個蛇蠍美人,故意引來爭奪她的人,虧我之前……。”

    “好了。”白戰紀神色淡然打斷,“好好養傷,別多想了,事已成定局,如今悔恨懊惱也不過是徒增悲傷,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不等於秋迴複,白戰紀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門,走到了院外,神情黯然。

    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一個血人朝他伸出了手,繼而又轉變為一個手持武器英勇果斷麵對四方威脅不斷朝他走來的女子。

    難道,她終究命薄。

    一抬眼,就撞見了一雙帶著怒氣的雙眼,一個怒氣衝衝頭發胡須發白的老者抓著一個咯咯叫的母雞對著他指手畫腳“啊啊”出聲,似乎極為憤怒。

    白戰紀壓下心頭失落,微笑著問道:“老人家,可有何事?”

    老者指了指老母雞,又指了指院子裏一個帶著黑灰的土坑,伸腳就踢了一下白戰紀的腿肚子,原本一雙都快眯成線的眼睛,拚命的瞪得老大,麵色不善的看著他。

    頭一次,白戰紀看懂了那老者的意思,無疑是說:“你把那個能做叫花雞的少女弄到哪裏去了,為何到現在還沒迴來,為何你都不出去找找。”

    他沉默了一會,內心複雜看著老者解釋:“她走了,迴她家裏去了,所以,不會迴來了,你要吃雞肉,我來幫你吧。”

    老者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放下了老母雞,任由它在院子裏狂跑,一揮袖子,轉身就出了院門,留下了怔怔的白戰紀。

    自那之後,那老者似乎消失了,再也沒有迴來過。

    作者有話要說:orz請留下你的足跡吧,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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