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穀中鳥獸都早啼,因此第二天,天剛麻麻亮我就醒了,出帳篷一看,眼鏡兒熬了一天一夜沒睡覺,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嘴唇發白。我一看這情況,有些為他的老身子骨擔心,便問他情況怎麽樣,眼鏡兒快完了。


    說真的,這人雖然頑固不化,但這股堅持的韌勁兒,還真是讓我佩服,於是我趁早煮了鍋東西,在他監測完數據時,東西也煮好了,我給他端了一杯子過去。


    眼鏡兒這次總算是肯賞臉了,難得衝我說了聲些,喝完杯子裏的東西便倒頭就睡。由於這次檢測點就在我們的紮營處,所以我們也不需要像之前一樣分開。


    眼鏡兒和我們的作息時間相反,一時間營地裏就剩下我和周玄業。


    周玄業帶著小三在溝穀裏巡察,似乎是想撞運氣,把那個移動的磁場給找出來,當然,他運氣還沒那麽好。這丫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氣運早就敗光了,按譚刃的話講,全是用一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在‘借’別人的氣運,借來的也有限,因此周玄業跟我差不多,運氣不算好,這一個白天一點兒收獲也沒有。


    眼鏡兒睡到下午時分就醒了,吃了些東西,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有什麽為難的地方。


    周玄業一見這情況,便問他是怎麽迴事,眼鏡兒搖了搖頭,說:“有些想法,但還不確定,今晚再看看。”見此,周玄業便也沒有再多問。眼鏡兒吃過了東西,便又去看那儀器,隻見那儀器上的波長起伏不定,便是連我這個外行人也能看的出不對勁。


    昨晚他幹活的時候,我也曾經在旁邊看過,當時的頻率是比較穩定的,現在怎麽又亂了?難不成那個活動的磁場,是晝出夜伏?


    見我盯著儀器看,眼鏡兒便難得主動跟我說話,道:“昨天,咱們是走到天黑,這東西才穩定下來,現在它又在活動了,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天黑之時,它又會迴來,停止運動。”


    我道:“它停止運動又怎麽樣?”


    眼鏡兒道:“那就說明它的活動是有規律的,我們甚至可以試著找出這個規律。”


    我還想再開口,眼鏡兒沒有跟我繼續說話的興趣了,揮了揮手示意我一邊兒去。


    到了晚上,太陽落山,四野裏剛黑下來沒多久,眼鏡兒就興奮道:“停了、停了,而且是停在原位。這玩意兒不僅會動,而且它還有自己的‘巢穴’。”緊接著直接對周玄業說:“我們把它找出來吧。”


    周玄業比較謹慎,沉吟一聲,道:“不妥。”


    眼鏡兒道:“沒什麽不妥的,這股磁場,晝出夜伏,白天的軌跡也不相同,說明它既是活的,又被某種東西束縛著,我想,隻要咱們小心,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小周,難道你不想更近一步嗎?如果能拿到這裏的核心資料,那麽比我們這半年來做的努力都要有效。”


    最後一句話或許是說動了周玄業,他麵露思索之色,最後盯著我,像是下了什麽決心,道:“好,既然決定了,那現在就開始找,趁著它還處於穩定期。”我有些發懵,心說你答應把那玩意兒找出來是你的事,看我幹什麽?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我頓時升起一種周玄業又準備要坑我的感覺。


    既然做了決定,我們也不多廢話了,隻留了帳篷在原地,其餘的大多數裝備,都由煉屍小四背著,省了我們不少力氣,緊接著,我們便在眼鏡兒的帶領下,開始逐漸搜索包圍圈。


    那東西就在這一片,但要確定具體的地點,就要沿途摸索,慢慢縮小位置。此刻正是黑夜,夜間在這地方穿梭十分危險,好在我們裝備充足,又有兩具彪悍的煉屍,行動起來到是膽大,隻需要注意腳下即可,畢竟這地方地勢複雜,一不留神就會被摔個狗吃屎。


    我們足足用了大半夜的功夫,一直到晚上的兩點多中,眼鏡兒才確定了地點。


    夜色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我們手裏的探照燈,燈光打過去,周圍都是古木,和其它地方並沒有什麽區別,位置值得注意的是,這地方的樹木到是比其它地方顯的小一些,似乎生長的年份並沒有那麽久。


    我打著探照燈看了一圈,樹木的枝幹在黑暗中張牙舞爪,如同群魔亂舞。這地方海拔低,一到夜間,霧氣彌漫,陰冷潮濕,因此雖然是夏季,但這個點兒卻是很冷的。


    按照時間推算,深圳這個時候,氣溫應該在二十八到三十多度左右,但這裏,我估計隻有十幾度,被夜風一吹,就更冷了。


    哆哆嗦嗦的看了一圈,沒察覺出什麽問題,我問眼鏡兒兩人接下來幹什麽。


    眼鏡兒咬定自己的判斷不鬆口,說就在這兒,仔細找找。於是我們三人兩屍體分頭在這一小塊地方轉悠。


    轉悠了十來分鍾,別的東西我沒找著,但卻被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是是一個很小的洞穴,有動物挖掘的痕跡,估計是一些小型動物,比如竹鼠或者狐狸一類的洞。這種洞,這地方很多,原本沒有什麽奇怪,但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那洞口不遠處,就散落這一個東西。


    那東西靜靜的伏在洞口的碎石和雜草間,非常不起眼,如同一塊頑石,上麵還在長了些青苔,但造型卻是個‘山’字形,若說它是石頭,那麽這石頭的外形未免有些罕見,因此不由得我多看了幾眼。


    誰知這一看,我才發現那玩意兒並非石頭,看模樣,竟然像是有人工的痕跡。


    吃驚之餘,我不由得蹲下身,仔仔細細去看那東西,並且用匕首將那東西表麵的苔蘚給剔除了。隨著苔蘚的剔除,這東西的原貌也露了出來,觸手一摸,倒像是某種金屬,有點兒像青銅。


    它裸露在外麵的部位,看不出是什麽東西,表麵有一些凸起的花紋,像是雲紋,其餘的地方則埋在土裏。


    這地方,怎麽會有青銅器?


    我腦子裏閃過無數疑問,立刻拔出匕首,試圖把它挖掘出來,誰知我越挖,這東西埋在土裏的部分露出來越多,挖了十來分鍾後,卻依然看不出整體,我心知是個大家夥,立刻吹了聲信號哨緊急召喚。


    沒多久,周玄業和眼鏡兒便來了,我也不多說,指了指被我挖出來的那個淺坑:“我發現了這個。”


    周玄業蹲下身,摸了摸那玩意兒,又打著燈光看了片刻,道:“看樣子,是早期的青銅器,有螭紋。”早期的螭紋和雲紋確實很像,我在古玩城混了半年,還以為自己長進了,現在看來,還沒周玄業長進。


    等等……周玄業什麽時候開始懂這些了?


    但我並沒有時間深究,一邊的眼鏡兒目光灼灼的說道:“這不僅是件青銅器,而且是件大型的青銅器,不可能是外人運進來的,看樣子,我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我心中一動,道:“這黑竹溝,曾經生存過某個文明?”


    眼鏡兒道:“而且我大約猜到了是哪個文明了。”


    我和周玄業不禁同時看向他,便聽眼鏡兒道:“古蜀之地,江河奔流,山川壯闊,夏商時期,在這裏誕生的方國不計其數。我知道,在靠近黑竹溝一帶,據說曾經居住著‘且人’。”


    “且人?”我道:“幹什麽的?”


    眼鏡兒瞪了我一眼,說:“還能幹什麽,也是人啊,不過他們的國家被稱為‘且方’,所以他們也被稱之為且人,據說後來亡於楚……這是個小方國,在當時那段時期,無數的小方國曇花一現就消失了,但且方是流傳比較久的方國,據說生於神穀,擅巫鬼之術,有天險庇佑,所以才長久的生存了下去,後來,楚襄王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把這個奇特的方國給滅了。”


    我聽得大為吃驚,道:“你懷疑這青銅器是屬於且人的?可是我們之前查資料,怎麽沒有聽說過這黑竹溝還生存過什麽方國?”


    眼鏡兒道:“這件事情,也是懸案,那楚王滅了且方,按理史冊應有記載,或許是遺失了吧。”


    周玄業沉吟道:“現在這些都隻是猜測,黑竹溝如此兇險的地方,不是什麽人都能在這裏紮根的,那楚王滅且方,難不成還把軍隊開進這黑竹溝裏?”


    我也點頭,道:“是啊,咱們帶著這麽多現代裝備,現代醫藥,來這裏都是九死一生的。古代人,就算被這裏麵的蛇咬一口,那也是要死人的。楚王的軍隊來的時候浩浩蕩蕩,出去的時候,估計就隻剩下鬼魂了。”


    周玄業道:“別說這些,先把這東西挖出來看看再說。”當下,我們三人便開始挖這件青銅器,至於小三和小四,我們沒讓它們幫忙,比較操控煉屍對周玄業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精神消耗。


    體力消耗了可以迴來,精神若是消耗的太厲害,那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一蹶不振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走屍檔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邪靈一把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邪靈一把刀並收藏走屍檔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