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鴿子明顯是經過馴養的,非常聽話,直接停在了中年道人的手臂上,那道人從鴿子腿腳的小竹筒處,拆出了迴信的紙條,我湊過去一麵隻有一個字:可。 (.. )


    可?這是同意的意思?


    果然,便聽中年道人說:“霜降峰那邊同意了,我送你過去吧。”


    我指了指遠處雲霞蒸騰,高聳奇崛的山峰,道:“現在就去?”我從這兒過去,得一天多吧?這會兒天色這麽晚,可不是上路的時候。我趕緊攔住這道人,道:“別別,你先告訴我,譚刃在不在那邊?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三個多月前,和周師兄一起迴來的,後來周師兄走了,沒見他出來過,應該還在霜降峰。不過我們這兒到霜降峰有兩條路,他如果是走另一條路離開的,那我是不會知道的。”


    “兩條路?”


    中年道人說:“你跟我來就是。”


    他帶著我又順著往先走,轉過一片青石台階,隻見下方赫然有一個懸空的平台,竟然停著索道和纜車。


    這索道因為處於下方,又是一條繩索,架設在空中,並不顯眼,因此我剛才隻顧著降峰,沒有發現它的蹤跡。此刻一索道延伸而去的方位,赫然是往霜降峰那邊去的。


    纜車就停在這邊兒,旁邊還有個紅色刺目,非常惹眼的牌子,上麵寫著:已廢棄,危險,遊客止步的字樣。


    我瞪口呆,道:“咱們不會要坐這個廢棄的纜車過去吧?”這要是坐在半空中,突然墜下去怎麽辦?


    中年道人順著我的目光塊告示牌,不禁哈哈大笑,道:“放心,這纜車是好的,平日裏的來往和物資運送都靠它,我們後院是不讓香客們進來的,不過現在的遊客都不好管理,總有些喜歡四處溜達的,所以才在這兒豎了塊牌子嚇嚇人,免得出事。”


    原來如此,現代人可不像古人那麽守規矩,遊客確實比較放肆,難怪要來這麽一手。


    當下,我上了纜車,原以為那中年道人會一起上來,誰知他隻是朝我打了個稽首,說霜降峰那邊他不能去,緊接著就啟動纜車,直接把我一個人給弄走了。


    這纜車挺平穩的,好在我膽子鍛煉出來,也不恐高,坐在上麵,遭峰巒疊嶂,金光萬千,隻覺得美不勝收,不由暗暗羨慕譚龜毛長在這種人傑地靈的環境中。想當初,我小時候在福利院,四四方方一片天,除了集體臥室就是內辦的學校,飯到是管飽,可兜裏沒有一分錢,日子真難過啊。


    轉念一想,這三子觀也就現在才發展起來,聽周玄業說過,這地方以前可是連大殿都倒塌了,全是後來修的土牆房,一到下雨天,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如此一想,譚龜毛兩人小時候似乎又比我還慘些。


    胡思亂想之際,纜車靠近了霜降峰,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停靠的地方是一小塊打磨規整的平台,旁邊有一株斜斜的老鬆,根莖深深的紮入了山石之中,和黃山的迎客鬆有些相似。


    這兒是峰腰的位置,我原以為會有人來接我,誰知道平台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下了纜車,我四下裏張望片刻,見確實沒有人,便認命的搓了搓臉,順著平台旁的人徑往上走。這地方位置較高,多山石,少土木,山上長著許多爬山植被,間或一些奇形怪狀的古木,穩穩的紮根於山石之中,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


    這地方人跡活動的情形不太明顯我順著走了許久,眼瞅著天都快黑了,也沒見著有什麽建築群,正焦急間,忽然遠處的一道水潭中,赫然浮出了一個人影。


    這是個小型溪流匯成的水潭,水潭中的水溢滿而出,又分成數道涓涓細流順勢而下,被山石不停的分割,越分越細,乍一如同有無數細小的白蛇在往下遊動,十分特別。


    而從水中鑽出那人,黑發披散,背對著我,身形消瘦,不變男女。由於對方是長頭發,所以我可以確定不是譚龜毛,但我也不認為對方是個姑娘,因為住觀的道士都是留發的。


    “喂,打擾一下。”對方沒發現我,於是我出聲喊了一聲,那人轉過臉來,我頓時心髒噗通一跳:臥槽,是個姑娘,而且是個在洗澡的姑娘,還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我發型亂了沒有?


    不行,鎮定,蘇天顧你要鎮定,你不是個沒見過美女的人。


    我深深吸了口氣,後退一步,低下頭,表示自己很不好意思:“抱歉,不知道你是姑娘,我先迴避。”默默為自己風度翩翩的表現點了個讚,正打算轉身,那姑娘開口道:“不必了,你是什麽人?怎麽到這兒來的?”說話間,她遊到了水潭邊,雙手托腮,有些好奇的。


    天知道這水潭裏的水有多清澈,我眼睛隻要往下麵一瞟,不該。


    妹子啊,你這心是不是有點兒太大了!


    於是我盡量望著天空,道:“我是來找人的,譚刃你認識嗎?”這姑娘在霜降峰,八成也是三子觀的,臥槽,不會也煉屍吧?一想到這個,我腦子裏那些旖旎的,諸如董永偷衣服,李逍遙和趙靈兒之類的邂逅念頭,一下子就土崩瓦解,迴歸現實了。


    這妹子雖然長得很趙靈兒,但和周玄業是同一個地方出身的,想到周狐狸那個變態,我蕩漾的心一下子就被潑了一盆涼水。


    話說完,那妹子啊了一聲,道:“大師兄啊,認識啊,你找他幹什麽?”


    我一聽這個,也顧不得不該,蹲下身和她對視,道:“他失蹤了好幾個月,我是他朋友,擔心他的安危,所以來”


    “朋友?”這姑娘眨了眨眼,茫然道:“可沒聽大師兄提過你啊。”


    “……”我怎麽有種,又被打臉了的感覺?


    “咳咳,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就告訴我他在不在這兒吧。”


    姑娘立刻道:“在啊。”說著,指了指上麵,道:“在峰頂的屍洞裏。”


    “屍洞?”我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心頭一跳。


    八成是我的臉色太過古怪,這姑娘有些奇怪的一眼,道:“莫非你不知道……”說著,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說錯話的樣子,緊接著懊惱道:“你要找大師兄,這個我做不了主,我先帶你去見師父吧,得他老人家同意才行。”


    說著就要從水裏站起來,我連迴避都來不及,眼前就出現了一幅春光曼妙的情景,把我的眼睛死死的勾住了。


    縱然我心中不停的在提醒自己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但我這對不爭氣的眼睛還是收不迴來。一直到她悠哉悠哉的穿好放在一旁的衣服,我才鬆了口氣,隻覺得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姑娘別是把我當女人了吧?怎麽一點兒都不避諱我呢?我哪裏長得像女人了?


    思索間,她道:“跟我走吧。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蘇天顧。”我還沒從剛才的刺激中反應迴來,答完話,我才反應過來還沒有問她名字:“你呢?”


    “我叫白鶴。”她頭也不迴的說完,又道:“我是棄嬰,師兄們發現我的時候,剛好有一窩白鶴在旁邊做窩,所以我就叫白鶴了。”


    我頓時覺得這姑娘挺可憐的,又道:“你們這兒有多少人?”


    白鶴道:“連師父在內,十八人。”


    我道:“就你一個女孩子嗎?”


    她道:“七個,我最小。不過,如果算上死人的話,就很多啦。”


    “……”心中剛剛冒出的那點兒同情,瞬間就無影無蹤了。


    我咽了咽口水,道:“加上死人有多少?”


    “沒數過,死人都在屍洞裏,我們沒出師的人,不能去屍洞。”


    我聽她這麽一說,不禁道:“譚刃和周玄業是什麽時候出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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