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和唐琳琳沒有最初那麽淡定了。 孫邈在一邊兒急的團團轉,道:“你們不是說要變身什麽的嗎?不是說很快就能出去嗎?都四十多分鍾了,都可以把人開膛破肚再縫起來了,我說……你們到底靠不靠譜啊。”


    我道;“難不成你靠譜嗎?”這會兒我心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哪有功夫跟他貧,忍不住踮起腳要的情況,但這氣孔開的有些高,我同樣是踮著腳也,唐琳琳紮了個馬步,說:“來,踩我肩膀上上去。”


    我太信任她了,順著她大腿一踩,第二步就踩到了她肩膀上,但這女人不靠譜,我以為她是個女超人,結果剛踩上去,就直接下盤不穩,連帶著我一起往後一倒,摔了個狗吃屎。


    “**,下次別亂出主意。”


    唐琳琳縮著脖子道:“我忘了,今天來大姨媽,失血過多,渾身沒勁兒。”


    孫邈撇了撇嘴,道:“借口,還是我來吧。”說完紮了個馬步,示意我上去,他還是比較穩當的,這次我立馬就站上去了。


    順著通氣口往外見外麵的過道裏燈光昏暗,一個人影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


    孫邈在下麵問道:“兄弟,外麵什麽情況。”


    我道:“沒見有人。”


    剛說完,那過道光暗交界的地方,就有個人影冒了出來。我一就是譚刃嗎?不過他沒有變成紫毛,依舊是剛才離開時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色非常難同吃了蒼蠅似的。


    與此同時,在譚刃身後兩側,還各跟了一個人。那兩人就剛才押送他出去的人,之前還非常不客氣,現在卻不近不遠的跟在譚刃身後,沒有一點兒意思。


    很快,譚刃和那二人到了我們門口的位置,緊接著譚刃指了指大門,那兩人中的其中一個摸出了鑰匙開門,我立刻從孫邈身上跳了下來,腳步落地的瞬間,門被打開了。


    我和譚刃四目相望,我知道肯定出了什麽問題,於是道:“老板,怎麽迴事?”


    譚刃沉著臉,道:“出去再說。”


    “出去?”孫邈提高了音量,道:“咱們可以出去了?”說著,他微微探著脖子往外:“那個流浪漢呢?”


    譚刃聞言皺著眉,一副非常不耐煩的模樣,轉身就往樓梯口的位置走,而那兩個人,竟然也沒有阻止。


    我和唐琳琳對視一眼,各自拽住了孫邈的左右手,將這還在找流浪漢的小子拖著帶了出去。


    很快,我們從那個刷著綠漆的大鐵門裏走了出來,迴到了那個裝著聲控燈的樓道裏。


    昏黃的燈光,在狹窄的樓道中,將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譚刃沉默的在前麵走著,孫邈也明白了不對勁,一聲不吭的跟著。隻是這小子確實心腸挺好,時不時的迴頭,似乎在擔心那個流浪漢。


    很快,我們走出了居民樓,而之前卡在下水口的車,不知何時,已經被規規矩矩的停在了路邊。


    車子的車窗破破爛爛的,裏麵的座椅上全是碎玻璃渣子,譚刃示意唐琳琳把裏麵的玻璃渣子清理一下。要擱在平時,這懶貨肯定要借口腰酸背痛腿抽筋不幹活的,估計是刃現在很不爽,所以唐琳琳這次規規矩矩的搞玻璃渣子去了。


    譚刃又對我道:“去駕駛位,你開車。”說完,他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上,向孫邈伸手要煙。我很詫異,因為譚刃和周玄業都是不抽煙的,道門出身的人,都很講究養生之道。


    孫邈把煙遞給了譚刃,給我使了個眼色,很明顯也是疑惑不解。


    譚刃點燃煙,坐在副駕駛位上一口一口的抽著。我那個樓道口,燈已經滅了,沒人追出來。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那幫人怎麽無緣無故把我們給放了?


    譚刃的臉色,怎麽這麽難br>


    想了想,我道:“老板,那個流浪漢,咱們不管了?”


    譚刃夾著煙的手指頓了一下,緊接著道;“不管了。”


    孫邈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後又忍住了。他掏出了手機,似乎想給誰打電話,但電話沒有撥出去,而是低頭思索,不知琢磨什麽東西。


    譚刃瞧見了他的動作,不鹹不淡的說道:“把手機放下。”


    孫邈迴過神,道;“為什麽?我正在想該找哪個幫手。”這小子後台確實很硬,不僅不擔心惹麻煩,反而在想這個。我一時間又是佩服又是汗顏,俠義心腸大部分人都有,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後台,能隨隨便便出手相助的。


    譚刃吐了口煙霧,冷冷道;“你打算找什麽幫手?”


    孫邈聽出他的話不對味兒,反應也很快,神色幾度變幻後,突然道:“不對勁。譚刃,你是不是和人販子認識?”這話讓我心頭一跳,差點兒把車開歪了。


    事實上,我此刻也正在懷疑。


    如果隻是普通的人販子,譚刃怎麽會如此反常。


    譚龜毛可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能對他造成影響的人可不多。


    不等譚刃開口,孫邈便繼續道:“否則,他們為什麽突然放了我們?被人撞破犯罪窩點,不殺人滅口,反而規規矩矩的把我們給放了。沒錯,肯定是這樣,那人販子和你是認識的!”


    譚刃的嘴角突然勾了一笑,似乎在笑,但卻讓人感覺不出一絲笑意。他此刻的狀態很古怪,孫邈被他笑的發毛,神情頓時警惕起來,跟炸了毛的貓一樣,道:“你笑什麽!”


    譚刃不鹹不淡的說道:“我認識,或者不認識,跟你有關嗎?”


    孫邈顯然明白了什麽,他放下手機,道:“猜對了。你讓我放下手機,不打算讓我找幫手,怎麽?你要袒護那幫人販子?”


    譚刃隻說了一句話:“你有沒有聽說過‘難得糊塗’四個字?”


    孫邈哼了一聲,道:“讓我裝糊塗?也行,那你總得讓我明白是怎麽迴事兒吧?”


    唐琳琳跟著說了句:“是啊,那幫人怎麽會突然放了咱們?不怕咱們報警嗎?”


    譚刃隻說了三個字,他道:“周玄業。”


    我猛地踩了一腳刹車,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孫邈並不知道我在事務所的事兒,他道:“周玄業是誰?”


    唐琳琳捂著嘴,瞪大眼,顯然也猜到了原因,道:“我的媽呀,難道……不是販賣器官……是……”她沒有把話說完,但起伏的胸口,證明了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激烈。


    我知道周玄業在暗地裏煉屍,一直以來就很好奇他是如何弄到屍源的,這一點,便是連譚刃也不清楚。不知該說是命運的安排,還是這個深圳太小,我們竟然在這個夜晚,撞破了周玄業屍源的來源。


    譚刃吐著煙霧,道:“我本來想去個人販子組織有多少人,沒想到會見到他。”


    唐琳琳道:“他……經常晚上出去嗎?”


    譚刃道:“偶爾。”


    唐琳琳道:“你就沒有阻止過他?”


    譚刃琳琳,不冷不熱的問道:“我有什麽立場阻止?”如果譚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或許他會去阻止周玄業。


    但他不是人,他是屍王,是煉屍人煉出來的屍王。


    屍體和煉屍人之間,說的好聽點,他和周玄業是師兄弟,說的難聽點兒……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我以為,他是用什麽辦法搞到死屍,但是……他居然抓活人!”近期就已經失蹤了二十多個流浪漢,那麽以前呢?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他為了煉屍,究竟害了多少人?


    孫邈怒道:“你們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不是販賣器官,那是幹什麽?這年頭,販賣婦女兒童多的是,販賣一幫流浪漢能幹什麽?”


    唐琳琳瞪了孫邈一眼,讓他別問了,緊接著對我說:“開車吧,迴宅子,今晚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我狠狠踹了一腳車子,發泄了兩下,無奈的踩了油門。


    車裏很安靜,除了孫邈的怒罵身以外,我們三人都沉默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譚刃估計是被刺激到了,知道是一迴事,親眼是一迴事。


    迴到宅子裏後,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壓根兒睡不著。我想起了譚刃之前的話,便道:“你之前說過,他如果隻害唐毅一個人,你是不會管的。但是現在,他不知道對多少人下手了,你也不管嗎?”


    譚刃道:“這次,不能不管。”


    我稍微鬆了口氣,問道:“那你打算怎麽管?”


    譚刃道:“真要製住他,辦法很多,隻是以前,畢竟是自己人,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他做的事情,祖師爺也不會容許。這件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我們會清理門戶的。”


    清理門戶。


    這四個字的嚴重性我是知道的。


    對於這種門派傳承出身的人來說,這四個字就和父母把子女親自送去槍斃的意義差不多。


    這個答案,既讓人鬆了口氣,又讓人無法高興起來。


    半年以前,周玄業是我過命的兄弟,而現在,卻走到了清理門戶這一步,隻能說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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