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對自己的人品挺信得過的!

    周承朗看著月梅神色淡淡的,忽然有一種他氣衝衝的出了一拳頭,卻完成打在了棉花裏的錯覺。

    他收迴視線,大步出了門。

    秋蘭哀求的看著月梅,月梅衝她點點頭,道:“去吧,沒事的,我和大爺說過了。”

    可是你說的有用嗎?

    如果有用,那大爺為什麽還單獨叫我走,你能不能再幫我求求大爺?

    秋蘭在心底呐喊,可是發現周承朗在門口停下腳步後,卻再不敢停留,低著頭匆匆走了出去。

    月梅叫荷枝也先下去。

    “月梅姐,秋蘭不會像荷香一樣,也被打二十大板吧?”大妮兒想到荷枝說的話,就覺得可怕,二十大板啊,會不會把人打死了?還有她身邊昨天那兩個小丫頭,她連名字都還沒記住呢,今後就見不到人了。

    月梅抬頭看她,安撫的笑了笑,道:“不會的,你別怕,你要是害怕,不如今晚上我去你屋裏陪你。”

    大妮兒剛想說好,但是又立刻想到了剛才周承朗麵無表情的模樣,她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不害怕。”頓了下,又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月梅姐,你是不是害怕?你要是害怕,你就來吧,來我屋裏我們一起睡。”

    月梅笑笑,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覺得害怕,如果她真的害怕周承朗,那這日子也就沒有過下去的必要了。

    秋蘭很快就迴來了,月梅和大妮兒吃好飯,看著天色還早,正打算在聚福堂的院子裏散散步,秋蘭就疾步匆匆的走了過來,到門口,噗通一下子就當著所有下人的麵跪在了月梅麵前。

    月梅嚇了一跳。

    秋蘭卻在地上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的時候,額頭都有些磕出血絲了。沒等月梅叫起,她自己主動爬了起來,眼睛通紅的看著月梅,卻揚起了一抹笑:“大奶奶,您這是要在院子裏散散步嗎?”

    月梅有些愣的點點頭,她不知道秋蘭這是怎麽了,突然跑來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自己爬起來卻衝著她笑,簡直太怪異了。

    秋蘭道:“這早晚天涼,大奶奶您略等一等,奴婢去拿個狐裘過來,免得凍了您。”

    月梅才來,長輩們沒有賞首飾也沒有賞衣衫,她哪裏來的狐裘。

    秋蘭拿的是周承朗的狐裘。

    她親自過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月梅披上,然後殷情的道:“大奶奶,奴婢領你四處轉轉吧,這聚福堂在府裏的占地僅次於榮安堂,有很多十分好的景,奴婢一一帶您去看看。”又從袖籠裏拿出個小小的玉瓶遞給了荷枝,“荷枝姐,這是大爺吩咐給程姑娘用的藥膏,你先幫我拿下,迴頭我來找你娶。”

    周承朗到底是和這丫頭說了什麽,怎麽完全變了個人似地。

    月梅和大妮兒跟著秋蘭走了,留下的仆婦丫頭們卻個個麵色都十分精彩。

    看來大爺饒過秋蘭是大奶奶的功勞啊,以後可真的得擦亮眼睛做事了,瞧秋蘭就夠厲害的,巴結上了大奶奶,比老夫人那邊出來的荷香都要有麵子。

    荷香又被打又被趕,她卻一點事兒也沒有。

    -----

    晚上周承朗一直沒有迴來,月梅可是不耐煩像個深閨怨婦一樣等著他的,她早早就洗漱好抹了藥膏上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經曆的事情多了有些累,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周承朗迴到房裏的時候,看到的不是翹首期盼一臉驚喜的月梅,也不是因為他的冷落而傷心到眼睛通紅的月梅,而是一個雙手搭在小腹的位置,在床裏側乖乖的睡得正香的月梅。

    他氣得沒吃飯,氣得在書房裏幹坐了幾個時辰,但她卻沒事人一樣的吃飽飯,散了步,更是早早就上床睡得香甜。

    周承朗牙癢癢的看著月梅,簡直恨不得把她給拖起來,但當看到她手臂上包紮的白布時,卻又忍住了。

    他快速的洗漱好上了床,離月梅極遠,在床邊沿躺下了。

    但卻根本睡不著,翻過來覆過去的,動靜不小,但卻根本吵不醒裏側的人。最後實在是氣過頭了,覺得自己生氣壓根一點兒用都沒有了,他便不跟自己較勁了,長臂一伸,就把月梅撈起來按在了懷裏。

    其實月梅早就醒了,在他第一次進屋,咬著牙在床邊看她的時候就醒了。她一直故意裝睡,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麽,正好周承朗在氣頭上,居然壓根沒發現她是裝的。

    沒想到他到底是忍不住,把自己抱在了懷裏。

    月梅自動自發的尋了舒適的姿勢,手也攬上了他的腰,閉上眼睛睡了。

    周承朗原本還以為她是醒了,結果低頭一看,她閉著眼睛,唿吸平緩,明顯是還在睡著。但手摟著他的腰,臉也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一副很是依靠他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這個樣子,

    他忽然就一點氣也沒有了。

    他緊了緊手臂,也閉上了眼睛。

    次日月梅醒來的時候,周承朗已經不在床上了,不過他現在腿傷還沒完全好,成泰帝特意給了假,所以並沒有出府。而是一早上去打了一套拳,到了快吃早飯的時候才迴來。

    早飯桌上,他冷著一張臉。

    月梅心中暗暗猜測,難不成是一大早有人惹了他生氣嗎?大胡子沒了就是這點不好啊,一點的不高興,就看得清清楚楚的。要是從前,那一臉大胡子擋著,她可能還發現不了呢。

    她私底下叫了秋蘭荷枝過來問,得到的消息卻是說沒有。

    那他一大早的,這又是生什麽氣?

    月梅坐在他一側,夾了個小籠包子吃到嘴裏,然後抬頭看他,發現他正好也斜過視線在看她,被她發現了,又迅速的轉了頭去。

    月梅不由想,他不會是還在生昨天的氣吧?

    可她真的沒有做錯啊,而且,昨晚上難道不算是和好了嗎?

    可能真的不算,就連兩人出府前一起去榮安堂給周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周承朗也是繃著臉的。

    昨天周承朗是要進宮,所以沒和月梅一起過來,今天一起來了,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柳芳如。

    他們來的算是早的,二房三房的人都還沒來,大房這邊也就隻有柳芳如早早的過來了,不過她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院子門口,似乎是在等什麽人一樣。

    看到周承朗和月梅來了,柳芳如麵上帶著淡笑迎了上去,“周表哥,月梅姐。”

    周承朗本身對柳芳如是沒有太大惡感的,但是他帶了月梅迴來了她還不離開周家,這就讓他有些看不上她了。

    他本就板著臉,見到柳芳如對他行禮,也一樣是板著,若不是柳芳如一直盯著他,怕是都瞧不見他隻輕輕點了下頭。

    月梅也沒心思應付她,尤其是在一大早周承朗就抽風的情況下,她便也隻點了點頭。和周承朗一起越過了柳芳如,進了榮安堂。

    這下子柳芳如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這原本就是自己的位置,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個鄉下丫頭搶去,她本來就極為不甘不平。如今這鄉下丫頭居然還高高在上的,對於她的行禮不僅坦然受了,還像周承朗一樣冷著她。不迴禮就算了,居然連客氣話也不說一聲。

    “小姐。”綠枝拉了自家小姐的手,看著不遠處的周承朗和

    月梅的背影道:“周家大爺太過份了,怎麽說小姐都是他的表妹,怎麽能這麽對小姐!”

    柳芳如搖頭,周承朗這樣她不生氣。

    說起來,前世也算是自己先有負於他的,雖然他沒有前世的記憶,但柳芳如想到前世自己因為害怕守一輩子寡而不願留在周家,就覺得自己是有些對不起周承朗的。

    她氣的是月梅,明明是前世沒有的人,這輩子冒出來了不說,居然還這麽囂張,她知不知道,她現在的位置明明就該是謝嬌的!

    對了,謝嬌!

    周承朗娶了這個程氏,那謝嬌怎麽辦?

    上輩子周承朗是娶了謝嬌的,而現在謝嬌還沒出閣,都已經二十歲了還沒出閣,這可是老姑娘了。以謝家的身份地位,謝嬌絕不可能是嫁不出去,那麽,她一定是在等周承朗了?

    若是謝嬌找上門來了,不知道程氏還能得意多久呢?

    一個是長平侯的嫡長女,一個不過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周承朗難道會真的選程氏,不選謝嬌嗎?說起來她雖然不平衡謝嬌搶了她的位置,可畢竟謝嬌身份地位比她高,她輸也是有理由的。但這個程氏,卻是身份地位相貌無一樣比得過她,她憑什麽壓著自己一頭的?

    她不想用姑姑的那個法子,那麽能不能把謝嬌拉進來,讓她和程氏鬥得兩敗俱傷,最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呢?

    周老夫人看著月梅的打扮,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這身打扮不錯,就這樣去吧。不過你第一次出門,怕是有很多規矩都不懂,我叫曹媽媽隨你一起去,到時候有個什麽不懂的,就問問她。”

    月梅雖然不至於什麽都不懂,但心裏還真的是有些膽怯的,見周老夫人吩咐了,就看向周承朗,想穩穩他的意思。

    誰知道周承朗根本就不看她。

    月梅無語,這人生氣還氣上癮了,她便幹脆自己做主,“好,多謝祖母。”又對曹媽媽道:“今兒要勞累媽媽了。”

    曹媽媽道著“不敢”,走到了月梅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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