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鄉下,各家無事,晚上便早早關門落鎖。月梅和程大力媳婦於暗夜裏匆匆而行,一路上一個人也未曾碰到。

    眼看著程大海家的院子就在前麵了,走在後頭的程大力媳婦,卻忽然快步上去抓住了月梅。

    “你,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她抖著聲音低聲問道。

    月梅“嗯”了一聲,道:“可以。你隻要幫我把後窗給守好,千萬不能把程剛放出來就行。”

    程大力媳婦下意識點頭,但還是覺得難以接受月梅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雖說吳氏心思歹毒,可到底月梅沒有受到什麽傷,那畢竟是她的親娘啊。

    她抓著月梅的手不知不覺就用了點力氣,“你,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這迴月梅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反手握住程大力媳婦的手,大步把她拉著往前。

    到了程大海家,月梅先帶了程大力媳婦到後牆,指著程剛和劉氏房間的那側後窗道:“你就守著那後窗,不論如何,不許裏頭的人出來,實在力氣不夠的話,你就直接拿棍子敲。”

    程大力媳婦一臉慌張的點了點頭。

    “記住了,咱們可是為了大妮兒來報仇的!”丟下這一句,月梅又給程大力媳婦一塊布叫她蒙了臉,然後自己也蒙上臉,轉而饒到了前麵。

    有程月梅的記憶,她輕易的就從一側找到了可以鑽進院子的洞,進去之後,她先是輕手輕腳的把院門給打開,然後又溜到正房門口,從外麵把正房的門給鎖上。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提著棍子和麻袋,往一側程大海和吳氏的房間走。

    程月荷和童山下午已經迴家了,兒媳婦大著肚子晚上也不會出來,吳氏聽見外麵的動靜,隻以為是程剛,就在屋裏問話道:“剛子,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幹什麽呢?”

    月梅站在門口一側,沒有出聲。

    “怎麽不出聲?”吳氏又問。

    “會不會不是剛子。”程大海被吵醒,對外麵的動靜也好奇起來,程家村曆來就沒出過什麽偷兒賊兒的,這大晚上院裏有動靜還不出聲,倒是有另一個可能。他一下子坐起來,對著外麵喊:“是月杏嗎?是不是月杏?”

    月杏?

    是月杏迴來了嗎?

    吳氏激動的翻身坐起,來不及點燈就趿拉了鞋子準備出去,“肯定是月杏,我出去看看。”

    對於小女兒離家出走,程大海也非常掛心,隻可惜他此刻

    心有餘而力不足,起不來。

    “你,你好好和她說,叫她迴來。”他匆忙叮囑著。

    吳氏來不及應答,就開門走了出去。一出門便看到空蕩蕩的院子,以及半開著的門,似乎有女孩子的身影快速閃了出去。

    “月杏——”吳氏喊一聲,提腳就追。

    隻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找那身影跑走的方向,就被從頭而降的一棍擂到了後頸,驚唿都沒來得及,人就軟軟倒了下去。

    沒想到自己準線這麽好!

    也沒想到,吳氏和程大海會誤會自己是月杏,倒是省了自己直來直往的硬上了。

    月梅心中慶幸,沒有猶豫的立刻拿了麻袋準備把吳氏裝進去,隻吳氏雖然瘦小,但她也實在高估了自己的力氣。

    她根本搬不動吳氏。

    未免夜長夢多,她把麻袋往吳氏頭上一套,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人往後牆處拉了去。

    程大力媳婦還在膽戰心驚的盯著那扇窗,見到月梅似乎拖了個人過來,險些驚叫出聲。

    月梅向她打手勢,然後招手叫了她過來,“裏麵沒動靜吧?”得到程大力媳婦搖頭示意,月梅才鬆一口氣,指著地上道:“我把她打昏了,咱們一起把她拖到後邊的老房子裏去。”

    老房子,是程月梅的祖母還活著的時候住的地方。她祖母已經去世多年,那兒也一直空置著,如今把人拖過去,是再安全不過的了。

    一盆涼水從頭至上的澆下,吳氏“啊嗚”的尖叫著醒了過來。

    這是一間黑漆漆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她身上被水淋濕,嘴裏被布堵著不能說話,而手和腳均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

    吳氏心裏又驚又怕,目露驚恐的趁著夜色抬頭去看站在麵前的兩道黑影,背著光她看不清,但那其中的一道黑影卻從袖口裏抽出了一柄小刀,暗夜裏小刀發著冷瑩瑩的光,吳氏怕的麵容扭曲,啊嗚著想要說些什麽。

    月梅卻根本不理她,隻把小刀遞給了程大力媳婦。

    刀,是讓她給大妮兒報仇,讓吳氏也嚐嚐毀容的痛苦的。

    程大力媳婦接過刀,但手卻抖的厲害,還沒有靠近吳氏的臉,那刀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嗚,嗚,嗚嗚……”好巧不巧,那刀正好掉在了吳氏沒穿好鞋子的腳上,刀尖劃破腳背,她疼的驚叫不已。

    程大力媳婦膽子太小了。

    月梅拉開她,上前對著啊嗚不停的吳氏就是一腳。椅子被踢翻,吳氏狠狠摔倒在地,那“咚”一聲砸地的悶響,讓程大力媳婦嚇的又後退了一步。

    月梅撿起小刀抵在吳氏頸邊,然後抽掉她嘴裏的布團,問道:“你是用哪隻手點的油燈?”

    養了十九年的女兒,吳氏如何聽不出月梅的聲音,她瞪大眼,張嘴就叫:“你,你是月……”

    小刀不客氣的在她頸邊一劃,破皮的刺痛讓吳氏的話音戛然而止。

    月梅把臉上的黑布一扯,露出了自己的臉,小刀卻不客氣的再次往裏抵了一些,“沒錯,是我。你沒殺死我,所以我來找你了,你別怕,我不殺你,我隻想問,你是用哪隻手點的油燈,哪隻腳先進的我家小院的院門。”

    夜色太暗,即使近在咫尺,吳氏也看不清月梅臉上的表情。但不知怎地,她卻從這平緩甚至是還帶著安慰的話裏聽出了危險。

    她不知道月梅為什麽問這個,但是直覺就是不想承認。但她還沒開口否認,月梅卻又開口了,“你別想著說假話,你若是說假話,我原本不想你死的,但就怕我的手不受我控製,萬一不小心把你喉嚨割破了,到時候我也沒辦法補救的。”

    吳氏打了個冷顫,幾乎立刻就道:“右,右手點的油燈。”至於哪隻腳,她不記得了,“左,左腳先邁進的門。”

    月梅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重新把布團塞到了吳氏的嘴裏,然後起身,提起放在一邊的木棍。

    吳氏又不能說話了,但是看著月梅提起木棍,她卻好似明白了什麽,怒睜著眼,滿臉害怕的搖著頭,嘴裏更是嗚嗚嗚嗚的求著繞。

    月梅高高舉起木棍,在吳氏驚恐的目光下狠狠打了下去。腳踝處傳來劇烈的痛感,吳氏眼皮子一翻,伴著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尿失禁了後,再次昏了過去。

    程大力媳婦也被嚇到跌坐在了地上,她萬萬沒想到,月梅這個一直溫溫柔柔的女孩子,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殘暴。

    月梅是真的殘暴了,如果不是大妮兒救了她,她也許已經死了,又或者,她也許像大妮兒一樣,毀了臉。這樣的仇恨,她實在沒有辦法平靜,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管吳氏是否有意識,拉了她的右手出來,又是高舉一棍子,狠狠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接連兩棍子下去,她才算把心底的那口惡氣給出了。

    她力氣很大,甚至聽到吳氏骨頭斷裂的聲音,這樣狠

    厲的兩棍子,就是在現代送醫院隻怕想治好都麻煩,更別提在這古代了。

    她撿起掉到地上的小刀直起了腰,轉身看向程大力媳婦,“嬸子,你要不要繼續?”

    程大力媳婦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但當月梅這麽問的時候,她卻忽然想到了大妮兒。是啊,吳氏這個老妖婆,害了她的大妮兒,她,她既然有機會,為什麽不報仇?

    她沒有力氣起身,順著地麵爬了過來,接過月梅手中的小刀,顫抖著手來到吳氏的臉上,然後閉著眼,左邊一刀,右邊一刀。

    程大力的媳婦直到被月梅架著送迴家,還是腿也軟腳也軟,三個孩子都已經睡了,她一個人實在害怕,就拉著月梅不許她走,“月梅,你,你今晚就別走了吧。”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明明現在最該怕的就是月梅,可是她現在卻不敢叫月梅走,因為她更害怕一個人待著。

    “嬸子,我必須得走。吳氏看到我臉了,我不能留在你這裏,不然會給你遭禍的。”月梅麵上平靜,但心裏也在發著抖,這是她這幾輩子,第一次幹這樣的壞事。

    “嬸子,吳氏沒有看到你的臉,你迴頭把門鎖好睡覺就可以了,就算明天有個什麽,你也不要緊張,她不知道是你的。”她拍了拍程大力媳婦的手,安慰道:“我也沒事的,我明早上就和良大哥離開,至於大妮兒,我們就帶走了。等到京城安頓下來了,我第一時間送信給你。”

    明天就走了嗎?

    大妮兒被燒傷後,她還沒看到大妮兒呢。

    程大力媳婦閉了閉眼,然後又咬了咬牙,忽然起身匆匆去了內室,然後出來,手上就抓著了一個半滿的荷包,“月梅,這是家裏全部的錢了,你帶著,大妮兒,大妮兒嬸子就托付給你了。”

    看她現在一副慌張的模樣,月梅也沒和她推辭,接下荷包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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