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正的程月梅已經死了,被吳氏給逼死了,她哪裏有資格虧本。

    月梅臉色驟冷,看也不看程月杏,往邊上錯了一步,拉著良明清就走。

    “不許走!”程月杏聲音不大,但很堅決。她抓住月梅的手臂,迴身對屋裏壓著嗓子喊:“娘,大嫂,大姐要走了,沒有丟下聘禮錢,你們快來!”

    吳氏匆匆跑出來。

    剛走到院子裏,一側小屋裏的程大海就厲聲叫住了她,“把月杏拉迴來,讓月梅他們夫妻走!”

    吳氏張嘴想要分辨,程大海冷冷補充,“你要是再亂來,我即刻就休了你,你今天就給我滾迴娘家去!”

    吳氏臉色一白,她爹娘早死了,如今娘家倒是有人,可是大哥和小弟都成了家,兒子孫子一大堆,她若是被休迴去,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知道了!”她悻悻說道。

    吳氏剛到門口,程月杏就道:“娘,我拉住了大姐,你快叫她給你聘禮,我訂親還要了二兩銀子的聘禮呢,她怎麽著都得給三兩才行!”

    “屁話!”她上迴可是要了二十兩的。這麽多年好吃好喝又不讓幹活的養她這麽大,三兩銀子就想打發了她,也太天真了!

    吳氏張嘴就想老話重提,可是一想方才程大海的話,又不敢了。但若真的這麽讓月梅他們走了,又不甘心,最後她沒有拉開程月杏,隻是這麽幹幹的看著。

    月梅見她如此,哪裏會不知道她的打算。冷笑一聲,看著程月杏道:“鬆手!”

    程月杏咬住嘴唇,手上力氣忽然加大,聲音卻依然不高,“不行,你必須把聘禮給了才能走。”她看了眼吳氏,“娘,你說你要多少銀子的聘禮?”

    三兩是不夠難為人的,多要點才好。

    憑什麽自己得被她拖累的名聲變壞,憑什麽自己要胡亂嫁一個其貌不揚家境普通的人,憑什麽?

    程月杏的心被嫉妒燒著,隻覺得如果她不能過的好了,那程月梅也別想過的好。

    吳氏見小女兒問了,迴頭警惕的看了一眼,然後也學著小女兒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舉起了兩隻手,“十兩。我看你們日子的確不大好,就不要二十兩了,給十兩就行。最低十兩,不能再少了!”

    十兩,一兩我都不給!

    月梅冷哼,看著程月杏嘴角一勾,正想說話,良明清卻點頭應了,“好,十兩就十兩。隻不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

    的水,給了你十兩,這以後月梅是不是就徹底脫離了程家,不用管你們了?”

    以後誰在意啊,她有兒子媳婦,以後就算要靠,那也是靠兒子的。吳氏當即點頭如搗蒜,“這是自然,給了我十兩,以後月梅一輩子不迴娘家來都行!”

    那豈不是十兩買斷了一輩子了?

    程月杏有點不甘,可是想到心底的那點子打算,覺得月梅一輩子不迴來才好,起碼董懷禮天長地久的不見她,就能把她給忘了。所以她沒有說話。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那以後月梅可就再不是你程家的女兒了。”如今窮人家賣女兒,長得極為好看的也撐死了五兩銀子,普通的賣出去也就是一二兩,吳氏開口要了十兩,良明清立刻答應下來,從胸前拿了一個十兩的銀錠子出來。

    吳氏一瞧見那銀釘子,眼睛一亮,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月梅煩躁的看了她一眼,再看良明清,也覺得煩躁了起來。

    她抓著那銀錠子,粗魯的又塞進了良明清的胸口,“你幹什麽,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掏這個錢。”又直麵吳氏,冷聲道:“我告訴你,別說十兩,一兩都沒有!月梅已經死了,在你逼得她撞牆,又不給她飯吃的時候,她就死了,痛死了,餓死了。你覺得一個死了的女兒,也值得十兩銀子嗎,你怎麽不去搶呢?”

    程月杏被月梅的話說的麵色發白,手不由自主的鬆了鬆。

    吳氏卻勃然大怒,眼看要到手的銀子飛了,還被這麽誤會,她那性子哪裏受得住。當下就伸手要扇月梅,“我打死你這個滿嘴謊話的小蹄子!”

    月梅有了防備,立刻要躲,可良明清就在她身後,她一下子撞在他身上,躲無可躲。眼見著巴掌要打下來了,月梅忙抬起巴掌打過去。

    兩兩相碰的疼痛並沒有,良明清及時抓住了吳氏的手臂。

    “有話好好說,動手做什麽。”他聲音淡淡的,可吳氏卻被他抓的疼到臉變色。

    她忙不迭的道:“好好好,好好說,我這不就是想和你們好好說的嗎。這丫頭簡直胡言亂語啊,滿村都知道我最疼她,怎麽會讓她挨餓,就是她撞到了,我也立刻請了鎮上最好的大夫來給她看的,哪裏來的病死了餓死了,這不是戳人心窩子的嗎?”

    “過去的事不用再說了。”良明清不理她的訴苦,“你隻要說,是不是這十兩銀子給你,以後月梅就不是程家的女兒了,你能做這個決定,那銀子我給你,

    然後咱們走,從此再不相往來。”

    “我當然可以做決定,我可是月梅的親娘,我養……”吳氏又想長篇大論,但看著良明清重又拿出的銀錠子,咽下了話。

    “那就勞煩你,現在和我去一次族長那裏。凡事得有憑有據,咱們立了據寫了文書,從此月梅和程家再沒關係了,我才能給你銀子。”良明清說道。

    吳氏隻要能得到錢,什麽都好說。畢竟現在月梅不幹淨了,要是硬拉迴來,還真不一定能賣出去十兩銀子。

    “好好好,咱們這就走,這就走。”吳氏催促著,也不迴家去和程大海商量,忙就在前麵引路,想立刻去族長那裏。

    月梅氣得唿吸都不順暢了。

    這個良明清想幹什麽,他憑什麽給自己做主,憑什麽要花這十兩銀子,難不成是以為他花這十兩,就能把她的一輩子給買了?

    而且他才給了自己二兩碎銀子,又怎麽會還有十兩銀子的?

    “良明清,不許去!也不許給錢!”月梅幹脆撒潑,拽著良明清的手道:“你若是敢去立什麽字據,你若是敢把銀子給出去,我,我現在就走,以後也不跟你過了!”

    良明清示意吳氏先走,然後拉了月梅貼近自己,在月梅耳邊小聲道:“你傻了不成,沒有這個文書,你以後怎麽離開這裏?難不成,你真的要和我在小破屋過一輩子?”

    誰要和你過一輩子啊,我今天就打算走的好不好!月梅突然不自在起來,雖然還是舍不得給那十兩銀子,可是一想到的確是這樣,沒有文書,董秀才的路走不通,她還真的走不掉。

    可是這是十兩銀子啊!

    便是當初在將軍府,也是她好幾個月的月錢了!

    月梅心疼的不行,而且等拿到文書,看著吳氏歡天喜地的拿著銀錠子又咬又啃的時候,覺得自己這下真的是不好走了。

    欠個二兩銀子,還是大年初一給的,她厚著臉皮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加起來是十二兩了,十二兩,窮苦人家夠吃幾年了,她怎麽好意思啊。

    從族長處出來,良明清沒有和吳氏再迴去程家,而是從另一條路帶著月梅往山腳下走。

    月梅一路都沒說話。

    她十分糾結。不可否認她是對良明清有了好感,但良明清這個人太聰明,她看不透,吃不準,拿不住。他絕不可能僅僅是一個山腳下的獵戶,他的談吐,他的心計,這些足以證明,他不是個簡單的人。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她非常沒有安全感,也沒有自信,自己可以一直守著自己的秘密。當初在將軍府,是她年紀小,又害怕,所以忍了忍,又有老夫人護著,別人沒有發現異樣。

    可是現在她如果和良明清離開這裏,她在將軍府做丫鬟時候所學到的那些,不可能不拿出來用。她在現代所懂的那些,也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和良明清日日相處,夜夜相對,她的破綻無所隱藏。

    可是走嗎?

    雖然她自小父母離異沒人肯要她,可是姥姥姥爺卻一直很寵她,讀書成績好,人也乖巧,同學老師也都很喜歡她。乖乖女長大到十八歲,然後穿越到了將軍府,又被老夫人護了許多年,她的內心,其實也是害怕的。

    這畢竟是古代,畢竟是男尊女卑的年代,她一個女孩子出去隨時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她真的可以應對嗎?

    而良明清,他對自己真的好,自己也對他真的有好感,如今還欠著人家“巨款”,她真的還能厚著臉皮走嗎?她真的舍得走嗎?她又真的,在已經出現後盾的時候,敢一個人就這麽走嗎?

    月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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