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叫衛小夢。


    因為她,我又在這個村子裏逗留了一個月。


    她傷勢很重,得虧我在觀裏耳濡目染了一些草藥的學識。光給她治外傷,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好在她沒有斷個骨頭,出個內傷什麽的。不然,我可是沒有轍。


    我把村子裏廢墟翻了個遍,把能用的器皿、糧食、衣服什麽的都集中了過來。每天燒火做飯,采草藥,仿佛又迴到了道觀裏。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早晚修習《八荒經》,那個夢境再也沒有出現過,但那個夢境帶給我的渡氣的方法卻起了作用,體內的那股氣體,從小腹丹田出發,過五髒,分為三股,開始向著兩隻胳膊,還有腦門子進發了。


    在道觀時,師父和我們聊的最多的就是前輩祖師們渡氣過天的事兒,師父說,我們這個門派,原本是人丁興旺的,但從五胡亂華開始,大部分弟子都下山救世,再無音訊。後來,逐漸落得蕭敗。敗落的原因,也是因為,派中已經沒有人能夠渡氣成功很久了。就連師父和那個叛徒師叔,也就渡了三重天,不對,師父死的時候,還沒有過三重天。而往前數幾百年,門派中渡過三重天的比比皆是,一半以上是要渡過五重天的,“不渡五重天,不出蓬萊門”。而當時的師尊、掌門、都能接近八重天。八重天是什麽概念,據師父說,八重天,刀槍不入,冰火無損,十步一裏,頓足跨峰。以氣為劍,以身為盾。與鳥獸語,歲可過百。


    想到這裏,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喪氣,激動的是,如果我能練到八重天,我就能輕易的殺掉害我們的師叔還有滿狗。喪氣的是,不容易啊,師父已死,我這樣慢慢的練,估計練到八重天,也都七八十歲了,難不成要拄著拐杖去殺他們?算了,算了,不想了.........


    罐子裏的藥咕嘟咕嘟響了,我把藥倒出來,給衛小夢端了過去。她精神好了不少,唯一一個缺點就是,很少說話,每天就是睡覺、喝藥、吃飯、發呆。如果不是她痛的時候會哼唧。我想我真的會把她當做一個啞巴。


    衛小夢幾口就把藥喝了下去,盯著我說“你為什麽不問我”


    我說“我問你啥”


    衛小夢說“問我村子裏的人是被誰殺的”


    我嘿嘿笑了兩聲“那還用問,滿人唄”


    衛小夢詫異的說“你怎麽知道的”


    我說“猜的,這世道亂的,滿人心性殘暴,不是他們又能是誰”


    衛小夢說:“你說錯了,我們村,是被張獻忠屠的”


    我沒接話,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張獻忠是什麽人?聽名字是個漢人,漢人為什麽要殺漢人呢?


    衛小夢看我沒吭聲,說道:“你救了我,我就給你講個關於我們的故事聽”


    衛小夢的故事很長,要從漢朝講起,衛村,有兩個含義,第一,衛村的創始人,都是守皇陵的衛士。他們的使命,就是世代守住村口的那個小山丘。第二:那個小山丘,不是別人,是漢武帝的皇後,衛子夫。史書上記載,衛子夫不堪受辱,自殺身亡。被葬於桐柏亭,那是因為衛子夫是牽扯到謀反,漢武帝麵子上不能厚葬,才在長樂宮對麵做了一個簡單的衣冠塚。而暗地裏,卻派了衛氏一族的士兵,將衛子夫厚葬於此。以了心願。前年轉逝,輝煌的漢朝沒有了,但衛氏的族人卻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而衛塚也因為隱蔽山林,得到了保存。這一切,直到張獻忠的到來。


    從衛小夢的故事裏,我得知,此時天下已經大亂,滿人入關,滿大街的追殺明朝剩下的幾個能當太子的親戚,李自成京城的皇位沒坐穩,就被滿人趕了出來。而張獻忠和李自成一樣,也是土匪出身,原本在武昌城裏,守不住了,才沿江西下,路過衛村時,隨隊的一個和尚,看出了衛村有蹊蹺。張獻忠讓士兵們挖,卻怎麽也找不到墓道入口,逼問村民,村民們是寧死不說。而張獻忠急著西下,沒時間慢慢詢問,一怒之下,屠了衛村。


    而衛小夢,命大,遇見了我,活了下來。


    我聽完衛小夢的故事,笑了笑,說“我去做飯”。


    其實,我真的是個沒有什麽好奇心的人,師父經常說,有些事情,該管的就去管,不該管的,千萬不能好奇。前輩中有個即將過五重天的門人就是好奇終南山深處的傳說,去探究竟,被掌門救迴來時,傷成了白癡。坐上輪椅上過了下半輩子。


    衛小夢好像想等著我表現出很驚訝,很好奇的樣子,可惜,她搞錯人了。


    正當我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從屋外傳來了馬蹄聲與勒馬嘶鳴的聲音,我一把把衛小夢推到牆角,對她說“你別動,我去看看”。


    我輕手輕腳的走到窗邊,透過窗戶上的瓦片,我看到一隊滿人的馬隊站在村口,大概有四五十騎之多。


    我慌了神,這麽多人,我怎麽打的過。我跑到衛小夢麵前,說“是滿人,你千萬別動,我出去把他們引開,你趕緊離開這裏。”


    說罷,我轉身準備衝出去,將滿人馬隊引開,卻被衛小夢一把抓住,隻聽見她說:“難道你就不好奇,衛夫人的墓道究竟在哪裏嗎?”


    我迴頭一臉無奈的說“要是我能活下來,我一定問你好不好?”


    衛小夢聽完我說話,笑了一笑,起身把她身邊的柴火堆推開,嘩啦,拉開一片磚頭,地麵出現一個暗門。


    衛小夢說“你看”


    我走近暗門,彎下腰往裏看,黑乎乎什麽都看不到,我迴頭問衛小夢“這是什麽”


    衛小夢說“墓道,你先下”


    說罷一把把我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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