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猛地推開時,趙瑾琳正好將抹胸係戴好,兩隻白花花的玉臂裸露空氣中,身下僅著輕薄紅紗裙,麵色難看的依偎在火爐旁穿戴衣衫。


    因圓兒莽撞,頓時屋外狂風侵襲而入,冰冷刺骨的寒意凍得她失聲尖叫。


    “你個挨千刀的死丫頭,竟敢害我。”趙謹琳狂躁的叫嚷,順手拾起桌上的香爐狠狠砸了過去。


    女子手腕力氣雖小,但盛怒之人哪會手下留情。


    丫鬟圓兒未料她如此大動肝火,愣愣站在原地,被迎麵砸來的香爐重重擊中額角,霎時鮮血噴湧,濺了滿地。


    “表小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並不知道表小姐在更換衣衫。”圓兒顧不上疼痛,急忙跪地求饒。


    “賤人,連你也想看我笑話不成,窩在這陰森森的縣公府本就憋屈,趙氏害我,秦矜害我,如今連你也害我。”趙瑾琳哆哆嗦嗦的將衣衫穿戴整齊,蜷縮在火爐邊汲取溫暖。


    圓兒用力磕頭:“表小姐饒命,奴婢絕對不敢禍害表小姐。”


    趙謹琳看也不看她,漸漸的,寒意被炭火的溫度驅逐。蒼白的臉色才漸漸紅潤起來,凍的烏紫的嘴唇也恢複尋常色澤。


    “方才你說什麽?”趙瑾琳斜眼看著她,慢條斯理的梳理鬢發,麵無表情道。


    圓兒哽咽開口:“稟告表小姐,奴婢求您再請郎中救我兄長,今日一早我阿娘便來縣公府說兄長昨晚服藥之後吐血不止,怕是有性命之憂。”


    “那又如何,與我何幹!”趙謹琳冷笑出聲,渾不在意道:“當初我隻答應,待你幫我哄騙夙錦安老老實實在雪地裏凍上整晚,我便替你請大夫,至於是否能醫治好你兄長的病,就不再我考慮範圍之內。”


    聽了此話,圓兒更是泣不成聲,重重磕頭道:“奴婢知道表小姐心善,隻要您一句話,我兄長一條命就能從鬼門關拉迴來。求表小姐大發慈悲,奴婢絕不會背叛小姐。”


    角落裏的香爐沾染的鮮血還未凝固,因著圓兒不要命的磕頭,地麵再次滴落刺目的紅。


    趙謹琳不為所動,手掌不時的炭爐上空晃動,突然癡癡的陰笑道:“慈悲心腸?圓兒你果真是慣會顛倒黑白。若我真是菩薩心腸,就不會對夙錦安懷恨在心,更不會故意算計他,使那個傻子嚐盡心碎絕望之苦。”


    她輕輕的撥弄塗滿丹蔲的指甲,滿眼皆是迴憶道:“我哪點比不上秦矜那賤丫頭,夙錦安竟心心念念滿眼都是她的影子,全然不顧我贈送香囊的傾心相付,竟寫那樣一首兄妹情深的詩詞予我,若非他自己愚蠢至極,我又怎舍得害他。我傾慕了他五年,整整五年時間,就算是顆石頭做的心,也該捂熱了。”


    圓兒失血過多,頭眼昏花,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勸慰一番。


    不等她迴答,趙謹琳繼續道:“秦矜屋裏的信偷出來了沒有?不過就算沒有偷到,也不要緊,秦矜再怎麽聰明伶俐,猜到是我算計她,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她就是說破嘴唇,也不會有人相信。”


    提到信,圓兒這才緊張的開口:“迴稟表小姐,奴婢謹記您的吩咐,趁著方才府中大亂搜尋錦安公子身影之際,奴婢便偷偷潛入東方閣樓處,將信從秦小姐屋子裏偷了出來。”


    “偷出來也好。往後,就算秦矜與夙錦安情投意合想比翼雙飛,她們也休想共結連理,夙家不會容許一個差點害得自家兒子險些丟了性命的女人做媳婦的。如此一想,倒也順暢許多。”趙謹琳滿意的點頭,緩緩唿出一口濁氣,才覺方才被趙氏惹起的怒火消退不少。


    圓兒摸不清她的想法,壯著膽子問:“表小姐,您不是仰慕錦安公子多年,為何昨晚卻要故意告訴他,說秦矜小姐說了,隻要他肯在雪地裏站上整晚,秦矜小姐才能明白他的心意,才願意嫁給他做妻?”


    “嗬嗬。”趙謹琳甜膩一笑,看著愚不可及的圓兒,得意道:“我當然是想要毀了他。既然我得不到的東西,她秦矜也休想得到。當日夙錦安推拒我一番真情實意,活該落得這等下場,凡是讓我不好過的人,我也絕不會讓她好過。”


    圓兒猛地睜大眼,雖然心中隱隱約約猜到,但從趙謹琳嘴中親自說出來的確不一樣。


    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她才會執意要將心上人置於死地。


    圓兒膽寒,想到臥榻在床的兄長,不得不匍匐在地麵,整個臉貼在青石地板上道:“奴婢知曉表小姐心中苦悶,都是錦安公子自作自受才遭到報應,奴婢並未顛倒是非黑白,在圓兒心中,表小姐向來比觀世音菩薩還要心善百倍,更比秦小姐要好千百倍。”


    阿諛奉承的話誰都愛聽。


    趙瑾琳心情又好了幾分,低頭看向狼狽不已的圓兒,故作姿態道:“喲,頭都磕破了,怪可憐的。你莫要怪我過河拆橋不顧主仆情分,須知我在這偌大的縣公府生存十分不易,讓我再替你請個郎中去給你兄長治病,並非不行,隻是……”


    圓兒耳郭顫動,昏昏沉沉的腦袋立即清醒不少,急急問:“表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圓兒定當竭盡全力替表小姐達成心願。”


    “心願嗎!”趙瑾琳沉吟片刻,轉頭看向窗外飄然落下的雪花,才道:“夙錦安被禦史中丞抬迴府中,也不知他狀況如何,如此天氣整晚呆在風雪之中,不凍死也該落下個殘疾,我要在第一時刻知曉他是否安然,亦或是知曉,他何年何月何時踏入鬼門關。”


    淡淡的恨意充斥在氣氛詭異的空氣中。


    圓兒心知神會,機靈道:“表小姐放心,奴婢稍後便去打探消息,無論錦安公子狀況如何,務必在第一時間告知您消息。”


    趙瑾琳露出滿意之色,緊接著又皺起眉頭,緩緩道:“秦矜與夙錦安自幼情義深厚,定然關心夙錦安的生死,你讓人盯著夙府之餘,也要密切關注秦矜的舉動,稍有風吹草動,便來告知一聲。”


    “奴婢定會盡忠職守,幸不辱命。”圓兒磕頭道。


    趙謹琳這才舒展眉梢,衝圓兒揮揮手道:“既然你如此懂事,我也不忍虧待你,且安心退下仔細著包紮額頭傷口,你兄長的病,我會再次差人去診治一番,且安心。”


    圓兒心神動搖,再也忍不住哽咽著淚水,重重磕頭:“表小姐恩同再造,奴婢無以為報,奴婢定會好好服侍表小姐,是您往後在縣公府中舒心暢快。”


    “去吧,稍後再迴來將屋子裏的血清理幹淨,若是讓姨母發現,始終不吉利。”趙瑾琳懶懶道,不願再多少半個字。


    圓兒不敢再擾她心神,施施然退下。


    退離出趙瑾琳閨房,她不敢多耽擱,迅速的將房門合攏掩好,晃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急忙迴仆人所在的屋子。


    隻是轉身離開之時,眼前突然人影一閃。


    她隱約看到院子中閃過女子身影,華衣貴服,妙曼身材很是婀娜多姿,像是曾經看過無數遍的熟悉身影,。


    匆匆一瞥,便迅速在眼前消失不見,仿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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