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發現李璀總能拿出讓自己驚訝的東西,誰能想到迴朝的王爺隨行物品裏還有一定碩大的帳篷,鋪在院子裏占地足有十幾平房,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吃飽飯撐得!


    不過話雖如此,三個人坐在帳篷裏燒烤羊腿的感覺倒是另有一番滋味,很有野外郊遊的味道。


    熊熊燃燒的炭火,地上鋪著從大食運來的地毯,軟的能沒入腳踝,三個人麵前擺放著三張小案,就這樣盤坐在地毯上,看著甄乾調製美食。


    甄乾把王府的禦廚說的一文不值,對製作的美食嗤之以鼻,讓李璀很是惱火。


    麵前的兩隻羊腿已經用清水浸泡過,上麵劃了幾刀,去掉了羊肉裏麵的血水。事先用蔥、大料、花椒和茱萸熬製的熱油澆在羊腿上,吱吱的作響。旁邊另一支大碗中放置著茱萸、蜂蜜、孜然、茴香、桂皮、香葉等調料,用蔥油拌勻待用。


    羊腿已經處理好了,在羊腿上塗抹一些佐料,放在炭火上進行烤製,一邊翻轉一邊在上麵繼續塗抹佐料,這個時間比較長,通常需要三四個小時,一直要等到表皮呈現金黃色才能食用。


    帳外的大雪已經停了,整座縣城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幾隻麻雀撲閃著翅膀落到了雪地上,尋找雪地下掩埋的食物。


    幾個流民看見雪地上的麻雀眼睛裏閃過貪婪之色,從四周悄悄的圍攏過來,有的脫下身上僅剩的一件取暖衣服,突然朝空中一拋,如烏雲般從天而降將一隻麻雀罩在了衣服下麵,接著狂喜之聲傳來,一個流民撲了上來,掀開衣服一把將活蹦亂跳的麻雀抓住手裏,三下五除二就送進了嘴裏,旁邊幾個反應遲鈍的流民眼裏滿是羨慕,至少那個人又多說了一天。


    聚集在縣城外的流民已經兩天沒有食物吃了,一些大戶趁機買走了饑民中青壯,剩下的大多是年紀偏大的流民,如果再找不到食物,用不了幾天都會餓死。


    聽說距離縣城不遠的仙台村在招收流民,不過很多人都不相信是真的,這年頭哪有這麽好心的人,為什麽不到縣城外招收流民,一定是陷阱和謊言,等著這些人自投羅網。


    饑餓在流民中蔓延,有些人餓的已經顧不了許多了,就算火坑也準備跳,隻要在死之前能吃一頓飽飯就行。


    清早又有幾戶流民離開了縣城,衙役一早出城在流民中找了幾具屍體,有人說他們是餓死的,也有人說是凍死的,不管怎麽樣這些死去的人以後再也不會餓死凍死了。


    流民三五成群聚攏在一起開始尋找任何可以下肚的食物,突然有人抬頭向北方望去,遠處天地之間連成了一線,遠山、河流、大樹銀裝素裹,點點的黑影是如此的刺眼,黑點慢慢的變成了一條線,接著又變成了大地上的黑雲。


    旌旗飄揚、馬蹄聲陣陣由遠而近,“快跑,官兵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流民作鳥獸散消失在官道上,在官道上留下一片淩亂的腳印。


    一隊騎兵從遠處飛馳而來,胯下的戰馬嘶鳴,馬上的騎兵個個身材魁梧,身披鐵甲,腰間一把橫刀,身背一張巨弓,得勝勾上掛著一柄馬槊,一看就是軍中精兵。


    為首的騎兵身穿光明鎧,頭戴頭盔露出一對冰冷的雙目,兇神惡煞般的巡視著四周,看見一個流民慌亂中跑錯了方向,竟然朝馬隊方向跑了過來。


    “嗖!”的一聲,一支箭矢從那個流民嘴裏射了進去,又從後腦鑽了出來。


    “史將軍好箭法!”周圍的騎兵馬屁如潮。


    射箭將領名叫史朝清,推開臉上的麵罩,唿了一口氣白氣,臉上沒有一絲殺人後的悔意,反而有些得意,嘴角微微的上翹,淡淡的道:“賤民而已如同草芥,敢阻攔本將軍的去路死有餘辜!”


    “史將軍,天色不早,前麵就是鹿泉縣,今晚不如就在縣城裏過夜?”


    史朝清抬頭看了一下天色,這次出來是陪安祿山進京朝見唐玄宗,由於攜帶了大量禮物速度想快也不行,再過十幾天就是上元節了,路程剛走了三分之一,不由得擔心起來。


    “我們先去鹿泉縣,通知後麵的車隊加緊趕路,先詢問一下安帥的意思?”


    安祿山今年已經五十,身材漸漸的肥胖起來,既是在以胖為美的唐代也算是臃腫,可是身體的肥胖卻並不失靈活,不論是跳胡旋舞還是上馬提刀都身輕如燕,隻不過現在身為三鎮節度使已經很少親自衝鋒陷陣了。因為身體太重,體重三百三十多斤,一般的戰馬無法騎乘,粟特人獻上一匹大宛駿馬,才讓他又有了馳騁的快感。


    這時他整個人躺在軟墊上,馬車的搖晃絲毫影響不到他,如一座山峰般挺立,微閉著雙目,眼中閃過鷹一般的銳利,腦子裏正在快速的思考:“這次進京最大的對手不是唐玄宗,而是剛剛上位的楊國忠,聽說此人貪財好色,沒少在唐玄宗麵前進自己的讒言……”。


    安祿山原來沒有姓氏,名字叫軋犖山。母親阿史德氏,是突厥族的一個巫師,以占卜為業。突厥人“鬥戰”一詞的發音是軋犖山,就用它作為安祿山的名字。他小時候失去了父親,跟著母親在突厥族裏生活,將軍安波至的哥哥安延偃娶他母親為妻。


    開元初年,安祿山跟將軍安道買的兒子一起逃離了突厥人。安道買的第二個兒子安貞節任嵐州別駕,把他們兩個人抓迴來了。年紀到了十多歲,安祿山以與他的哥哥及後父安延偃生活在一起為恥。約定同安思順等人結為兄弟,就定為姓安。長大成人後,安祿山通曉六國語言,當了個為買賣人協議物價的牙郎。


    開元二十年,張守珪任幽州節度,安祿山偷羊被抓住,張守珪拷問他,準備亂棍打死,他高聲喊叫說:“大夫難道不想消滅兩個蕃族啊?為什麽要打死我!”張守珪見他長得白白胖胖,語言豪壯,就放了他。命令他跟同鄉史思明一起抓活俘虜,他們隻要出去就一定能夠按時抓到,就把安祿山提拔為偏將。張守珪老是嫌安祿山過於肥胖,此人又一向令人敬畏,安祿山感到害怕就不敢多吃食物。安祿山以驍勇出名,張守珪就把他收為義子。


    之後的道路可謂一帆風順、扶搖直上,開元二十八年任平盧兵馬使。天寶元年,唐玄宗在平盧設置節度,任命安祿山為代理禦史中丞、平盧節度使。天寶三年,安祿山接替裴寬任範陽節度,河北采訪、平盧軍等使。


    後來安祿山請求認楊貴妃養子,進宮朝見唐玄宗都先拜望楊貴妃,唐玄宗覺得奇怪就問原因,安祿山迴答說:“臣是胡人,胡人把母親放在前頭而把父親放在後頭”。唐玄宗聽了非常高興,於是命令楊銛以下的楊家兄妹們一起同安祿山結為兄弟姐妹。


    如果說安祿山這一生最懼怕的人非李林甫莫屬,天寶六年,安祿山提拔為大夫。經常委派劉駱穀進宮稟奏政務,安祿山和王鉷都是大夫。李林甫擔任宰相,朝臣中沒有誰敢違背宮廷禮儀,安祿山仗著深得唐玄宗寵愛,進宮朝見唐玄宗不大彎腰。李林甫命令王鉷好好禮拜,王鉷快步上前彎腰作揖恭敬得很,安祿山這才嚇得直喘粗氣,腰漸漸地彎下去了。每當同李林甫交談,李林甫總摸準了安祿山的心思並先說了出來,安祿山認為他像神仙一樣無所不知,每次見到李林甫,即使是隆冬天氣也惶恐得汗流浹背。李林甫用溫和的語言接待他,帶領他到中書廳就座,用自己的披袍蓋在他的身上,安祿山欣然接受,沒有顧忌,喊李林甫十郎。劉駱穀從宮廷迴來向他匯報情況,他先問:“十郎說了些什麽?”有好話就喜得蹦跳,如果隻是說“大夫必須好好地查核一下”,他就反手撐著床說:“哎呀,我死定了!”


    李林甫執掌朝廷大權,安祿山不敢有絲毫的怨言,雖然自己經常在邊境挑起事端,多次誘騙奚人、契丹人,設宴款待時在酒裏放入麻醉草藥莨菪子,預先挖好土坑,等到契丹人昏迷了,砍下頭來就埋掉,動輒殺數千人,前後做了四次這樣的事。


    這樣做雖然遭到了朝中大臣的非議,但李林甫卻不以為然,對安祿山依然信任有加,還多次上書為安祿山辯護。


    如今李林甫倒台身死,換上了一個不學無術毫無見地的楊國忠,對安祿山橫挑鼻子豎挑眼,仰仗著族妹楊貴妃的關係專橫跋扈不可一世,讓安祿山恨的癢癢的。


    楊國忠多次進讒言安祿山有謀反之意,安祿山不得不在唐玄宗麵前一次次表忠心,這次進京元日大朝覲見唐玄宗,也是表明自己無反意。好在唐玄宗沒有聽信楊國忠的讒言,認為安祿山忠勇可嘉國之棟梁,不僅美女豪宅賞賜不斷,還欲將榮義郡主下嫁給安祿山的兒子安慶宗,可謂恩寵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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