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頭顱緩慢的滾落過來,最終因為失去動力停在了蕭泉的腳邊,頭顱的麵孔正對向蕭泉。


    蕭泉將大劍插入地上,蹲下身來仔細的注視著這顆頭顱,它的主人是名男性,因為長期被懸掛在超市門口,經曆了不知多少日夜的風吹雨打,所以麵容被一層厚厚的泥灰和血漬覆蓋了大半,隻能依稀的從眉眼看出,他生前應該是名學生,而他死時肯定因為驚恐和疼痛在大喊著,但如今張開的嘴巴卻已被灰塵塞滿了。


    蕭泉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雙瞳迸射出一股厲人的兇光,他雙手抱住這顆年輕的頭顱,輕聲道:“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就帶你和你的朋友們迴家。”


    蕭泉從腰間扯出一條毛巾,仔細的將頭顱包裹住,懸置在背包帶上,爾後緩緩的站起身來,從泥土裏將大劍抽出,耍了個劍花抬頭看向超市。


    已經把蕭泉歸為外星人一類的超市眾人,此時大多還未從剛剛的事件中迴神,少數驚醒過來的人正在頭腦各種風暴,所以當蕭泉持劍站起身來時,場麵一時間之間竟詭異的安靜起來。


    “哎呀呀,這不是蕭爺嗎?你看你看,招待不周啊,手下這幫雜碎沒怠慢您吧?”盲哥手下得力大將老三急匆匆的撥開人群,站在超市門口,隻是嘴上叫的親熱,但這腳步最多就隻邁出了超市大門一步,老三打的主意就是——關鍵時刻還是我老三頂在前麵,哪怕比你們多靠前一步,那也是風險最大的一步不是,這就是威信!這就是資曆!這就是硬氣!至於多邁兩步甚至直接走到蕭泉身邊,那是想都不要想的,畢竟,我老三是想當老大的,不是想自殺的!盲哥那個棒槌就是不通時務,可不敢學他。


    蕭泉邁過腳邊那根鋼絲線,一步步的向超市逼近,步伐漸行漸急,他眯著雙眼冷冷的注視著麵前的老三道:“你有句話說的沒錯,你們確實是一幫雜碎!所以!你為什麽還不死!”


    最後一個“死”字如獅吼一般讓人震聾欲耳,這卻是蕭泉分出一道元氣抵在聲帶上,早已蓄勢待發的蕭泉,在距離老三僅有幾步之遙的時候,提劍斬下,一道元氣借助劍勢直接沒入老三脖頸處,而後將他身後的桌椅等雜貨撕裂開來。


    “我……”老三諂媚的笑臉還未來得及收迴,驚恐的表情剛欲表現出的時候,他的人頭就緩緩的從脖子上滑落下來,隻留下一個碗口大的齊麵切口和一道如噴泉般的血柱,待到他人頭落地時,那副恐懼的麵容才慢慢顯現出來,直至定格。


    “啊!”剛剛才緩過神來的眾人,還未來得及平息心中忐忑,就看到他們的二哥嗝屁在自己麵前,還是以這種電影裏才出現的匪夷所思的方式死掉的,這不能不讓人發瘋!


    超市後院倉庫,在災變後被作為高層住宅的地方,此時一名小頭目快速走進去,穿過幾個三合板隔開的通道,一直走到最後那扇鐵皮大門,直接推門而入。


    “盲哥!三哥掛了!”小頭目神情驚懼的看著床上的盲哥,他還沒從剛剛的畫麵完全醒來。


    “掛了?”盲哥在聽到老三死訊的時候,心突然平靜下來,老三是他的得力手下,平時髒事都是由他來經手,對於下九流的招式可謂是手到拈來,準備了一夜的時間,竟然在蕭泉剛到沒十分鍾就死掉了,可見這個蕭泉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也罷,時也命也,我劉盲也算是四十年沒白活的人了,什麽東西該享受的都享受了,既然這災躲不過,那就迎著就是,手底下怎麽說也有七八個願意跟著的兄弟。


    盲哥想罷後,整理衣服站起身來,他一把抽出枕頭下的殺豬刀,用枕巾仔細的擦了一遍後,隨即抬步向外麵走去。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牆頭草和見風使舵的小人,而這種人往往在任何地方都會活的很滋潤,他們那套與世俗所不容的生存法則,幫助他們在這個世界的灰暗地帶裏,遊走起來遊刃有餘。


    這時的超市有如災變前的菜市場,因為蕭泉不由分說的肅殺,讓在場的多數眾人失去抵抗的念頭,在一兩個不信邪的幫眾帶頭下,幾個地痞揮著西瓜刀也被那道無形劍氣肢解在奔跑的道路上。


    目睹了這些情況的“聰明人”一時間紛紛跳出來,站到蕭泉周邊不遠處向他大聲檢舉自己所看到的種種事情,看著他們激憤難平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受了天大的委屈,忍受巨大的風險潛伏在這個超市裏,隻為等到雲開日出的時候將自己的見聞公諸於眾,至於那些自己也參與過的強殲啊、虐殺啊什麽什麽的小事,實在不值一提。


    蕭泉也不多說什麽,他心裏清楚,裏麵的盲哥這會兒肯定在做計較,他此次來的目的並不是簡單的報仇,他是要吃下這個超市裏的所有的人,為他所用,做炮灰是肯定的,但有個領頭羊出來領著他們心甘情願的做炮灰,那肯定是更好的。


    而蕭泉,就在等著盲哥這個領頭羊出來。


    “盲哥來了!”一聲低唿從超市裏麵傳來,剛剛還喧囂非常的場麵一時間安靜下來,眾人看著越眾而出的盲哥,攝於他往日的殘忍不敢多話。


    “蕭爺!劉盲在這三岔口的超市討口飯吃,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但這次確實是我做錯了,該怎麽個章程,您拿句話!”盲哥像古代遊俠一樣鏗鏘有力的說完話後,竟向蕭泉拱了拱手。


    “啪啪……!”蕭泉提起大劍,一把將其重重的插在地上,邊鼓著掌邊向盲哥走去,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盲哥道:“盲哥夠義氣,夠仁義,為了兄弟,自己頂在風口浪尖上。”


    待走到盲哥麵前,蕭泉右手變掌為手刀一刀切在盲哥的右肩上,隻聽哢噠一聲骨骼爆裂聲,盲哥知道自己的右臂徹底的廢掉了,他憑著狠勁死死的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來,因為忍痛而扭曲的臉上現出掙紮的表情來:“不敢當,劉盲有眼不識泰山,該死!隻求蕭爺放過我兄弟,這些事情都是我指使的。”


    “嘖嘖,聽聽,都一起聽聽!”蕭泉右手摩挲著盲哥的右肩斷裂處,他的手指輕捏著那裏已經碎開的骨骼,揚聲笑道,“過去你讓人堵殺我、截殺那些願意拚命給自己掙口飯吃的可憐人!上次你又故意找雜貨店的茬!昨天你又找小敏的晦氣!”


    “噢,我住了幾個月的家也被你燒沒了,”蕭泉一巴掌一巴掌拍打著盲哥低下的臉,他一把抓起盲哥頭發將他那張臉拉到自己眼前,蕭泉雙瞳迎上去逼視道,“最後!是那些被你當做工具的女人和掛在超市門口的腦袋!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覺得一死就可以一了百了?”


    “蕭爺不殺劉盲,就是要給劉盲一條活路,蕭爺有什麽吩咐直接說,我劉盲一定效死力!”盲哥的臉頰處滾落出一顆顆豆大的冷汗,因為疼痛,他的那張臉迅速變形直至腫大,但他現在要拚死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因為這刻的蕭泉話裏話外都給出一條活路,隻要活著就有千萬種可能——他要活著!不擇手段的活著!


    看著麵前像狗一樣卑微的盲哥,蕭泉不期然的想起災變前他在傳銷培訓班裏,遇到的一位老實巴交的窮學生,那名窮學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他仍然堅定不移的準備繼續下去,蕭泉依稀還記得那名窮學生揮舞著手中價值兩百塊的板磚手機,語氣堅定的向他大聲道:“馬雅可夫斯基說過——“當社會把你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不要忘了,你身後還有一條路,那就是犯罪,記住,這並不可恥!”


    “是的,這並不可恥,”蕭泉喃喃自語著,他將盲哥一把放開後,站起身來掃視著眼前的眾人,“我從不為正義而生,我隻為自己而活!我可不是什麽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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