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寵最終還是跟曹操鬧翻了,不過卻也並不是多麽難以理解的事情。曹操之前雖然是掛名在陳留太守張邈的手下,但是曹操畢竟不是張邈的人,現在曹操要往河內去找袁紹,那自然是沒有什麽不可以的。隻不過,趙寵可是張邈手下的親信,他又怎麽能跟著曹操這樣做?迴歸酸棗,是趙寵現在唯一的選擇。


    雖然說出於安全和合兵的雙重考慮,曹操很是不同意趙寵的決定,但是畢竟趙寵才是衛茲死後那支軍隊之中官職最高的那個人。至於說曹操,他本身就不是隸屬於張邈手下,此時雖然對於衛茲遺留下來的那四千多人有什麽想法,卻也是不好直接開口,畢竟趙寵還活著。


    曹操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吞並衛茲留下來的這四千人,隻不過一來他手下隻剩下了三千人,不被趙吞並其實就該謝天謝地了,又哪裏敢有別的動作?至於說叫上陳宮還有鮑信幫他,曹操卻也是不敢如此做,不然全軍都亂成一團,那時候可就再也沒有防備的力量了。


    總而言之,趙寵和曹操分道揚鑣了。而常年在軍中的趙寵,自然也是知道夜長夢多的到底,因此直接帶著手下的四千人離開了成皋,順著韓言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往酸棗去,趙寵所需要的糧草數量可就要大上很多了,而孔融所攜帶的糧草自然是趙寵的最佳選擇。至於說趙寵到了之後看見那仍在燃燒著的糧草會是什麽表情,韓言沒興趣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稍微整合了一下,韓言帶著五千多人往河內行去,雖然說糧草有些緊張,但是好在河內離著並不遠,韓言還是在第二天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就在韓言趕到河內的時候,曹操等人的隊伍已經在河內駐紮好了。隻不過,韓言卻是沒有看見曹操本人。


    而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曹操一直都沒有露麵。特地找鮑信問了下,韓言這才知道,曹操帶著夏侯惇等人離開了河內,好像是往揚州還是哪裏去募兵去了。仔細思索了一下,韓言猜想陳宮還沒有投在曹操的麾下,不然曹操也不至於如此著急地去募兵了。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韓言卻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陳宮。


    就在韓言屯兵河內的這段時間裏,泰山郡南城那邊來信了。


    信是由韓言的老師荀靖書寫的,大體的意思是說‘我們已經知道你在外麵做的事情了,忠君報國,你做得很對。不過蔡琰已經有了身孕,並且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預產期可能就在最近幾個月,如果能抽出時間來的話,你最好能迴來一趟。’


    放下了信件,韓言久久無語,不隻是因為自己的保密工作沒做好,更是為自己的不負責任。就在前往開陽城的時候,韓言就知道蔡琰有了身孕,奈何身在外無法照顧,隻能是先做正事,可是誰有能想到這‘正事’一做就做到了現在呢?


    在接到荀靖的來信之後,韓言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家中還有嬌妻一位,正挺著大肚子苦苦地等他迴去。掐指一算,韓言覺得生產的日期應該會在五月或者六月。


    現在,正是三月,如果韓言現在趕迴去的話,應該還能在蔡琰生產之前好好照顧她一些時日,隻不過這樣一來聯軍這邊的事情可能就要放一放了。


    在跟黃忠等人商議過後,韓言下了決定,反正最近一段時間聯軍也不像是有事情做的樣子,反倒不如先迴南城看看,這裏的事情暫且交給黃忠還有胡敏主持。


    說實話,自古以來這事業和家人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對立麵上,而現在韓言麵對的,就是這種情況。如果說韓言選擇留下,那必然是放心不下蔡琰的,但是如果就這麽走了,留下這麽五千多人也是不太好辦。韓言是決意要迴去的,隻不過,卻是要先跟黃忠等人把話說清楚。


    “公子,您真的決定了嗎?”


    看著麵帶愁容的韓言,黃忠有些失望地低聲問道。


    “怎麽?漢升你還要勸我嗎?”


    韓言橫了黃忠一眼,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反問了起來。


    “主公!現在這種時候,說不準就會開啟戰斷,您怎麽能夠迴去啊!”


    眼看著最有利的勸說者黃忠擺明了態度要放棄了,胡敏連忙站起了身來,替黃忠開口勸說起韓言來。


    “說不準?那也就隻是有可能嘛!通達你都說了是‘說不準’,那我迴去一段時間又有何妨?再說了,就算是出了什麽變故,這不是還有你和漢升在嘛!”韓言為自己辯解著,見胡敏又要開口說話,連忙接著說道:“通達你也是為人父的,我現在的心情你應該能理解吧?怎麽你現在反倒要阻止我呢?”


    “主公,我……唉!”


    最近實在是無聊得緊,袁紹這邊也不說主動出擊,韓言又把胡敏的孩子搬出來反駁,胡敏自然也就沒有別的理由來勸阻了。


    “既然諸位都沒有問題了,那我就收拾一下,跟袁本初說一聲之後,然後就迴南城!”


    眼看著沒有人再說話了,韓言習慣性地拍打了一下大腿,站起了身來就要往外走。


    在韓言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孫觀,這時候突然開口,說道:“主公,您要迴去我不敢阻攔,隻不過這一路上的安危如何保證?人少了可能護不住您,人多了一來暴露行蹤,二來也不好跟渤海太守他們交代吧?”


    “這個,我打算輕裝簡行,讓弘毅陪我走一趟就行了,這樣在路上走快一些,來迴也能省不少的時間。”


    韓言摸著自己的下巴,很是自然地將典韋搬了出來。


    自從那次典韋在徐榮的手下護住了韓言之後,他就一直留在了韓言的身邊,接替黃忠做起了護衛的事情,而黃忠也得以解脫出來,與孫觀、尹禮、昌豨三人一起,分別掌管一千人。至於剩下的一千人,韓言本來是想留給典韋統領,無奈典韋怎樣都不願意在外領兵,反倒是甘願護衛在韓言的身邊。最後,在黃忠等人的建議下,從那剩下的一千兩百多人中,挑出了五百多來護衛韓言的安危,剩下的則是統統歸屬到了胡敏的手下去負責糧草輜重的事宜了。


    此時將典韋抬出來,眾人卻是一點話都沒有,哪怕是說韓言隻帶典韋,眾人也不好說什麽。就在這一段時間裏,除了之前已經與典韋交過手的黃忠,剩下的孫觀還有昌豨也是找典韋‘切磋’過了,隻不過除了黃忠之外,剩下的人還沒有能在典韋手下走過五十個迴合的,而且這還是在典韋已經明顯防水的情況下。如果說黃忠反對,那這件事情還有得商量,畢竟黃忠是跟隨韓言最久,同時也是護衛韓言多年的人。不過黃忠此時都鬆口了,別人也就沒有再堅持的能力了。


    “行了,就這樣吧!典韋你跟我去袁本初哪裏說一聲,然後咱們立刻就走……”


    韓言掃了一遍沉默的眾人,揮手招唿起典韋來。


    典韋剛要應聲,門外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報~~~!”


    “嗯?是袁本初手下的人?”


    看看服飾,韓言認出來是袁紹手下的人,因此不由得有些驚奇。


    “少師!我家將軍請您過去一趟!”


    小校也不廢話,直接將事情說了出來。


    “哎?這麽正好?我要找他,他也在找我?”驚奇了一下之後,韓言連忙開口追問道:“怎麽迴事?難不成董卓發兵了不成?”


    就在韓言說出‘董卓發兵了’這一句話之後,屋內的胡敏還有孫觀等人的眼睛驟然間就亮了起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韓言可就沒有理由再離開了!哪怕他已經下定了決心,那袁紹總也是不會輕易放他走的!


    “這個……小的沒法跟您說,不過奮武將軍已經募兵迴來了,也在哪裏,您過去就知道了!”


    小校一臉的為難,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迴答。


    “兄長他迴來了?”重複了一遍這個消息,韓言的心中本能地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如果說袁紹找我是因為兄長募兵迴來了,那大可不必如此通知,而且聽這意思……好像事情還不小?”


    思索再三,韓言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迴過神來衝著黃忠等人說道:“事情有變,我暫時應該走不了了,你們先跟我過去看看情況。”


    “是!”


    孫觀與昌豨等人對視一眼,盡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色,隻不過,卻是沒敢表現在臉上。


    而黃忠與胡敏,卻是沒有孫觀等人那麽樂觀,畢竟能讓袁紹如此急切的事情,想來不會太過簡單。


    至於說典韋,依舊穩穩地坐在了那裏,沒有絲毫的反應。


    韓言轉身推開了小校,當先向外麵走去。而在韓言的身後,黃忠、典韋、胡敏等人則是魚貫而出,緊緊跟在了身後。


    出了自己的營地,韓言本能地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當時為了方便,所有駐紮在河內的人都是在城外安營紮寨,至於說主將本人要不要入城歇息,那全看個人的意願。可能是出於安全的考慮,所有的人都是跟著手下的將士們住在的城外。而此時,袁紹的營門處卻是掛著一拳白綾,而守在營門處的將士,頭上也纏上了白布。


    “這是……誰死了嗎?”


    雙眼看著袁紹營地之中那詭異的情況,二中傳來了一陣陣痛苦哀嚎的聲音,韓言的心忍不住急促地跳動了起來,連帶著,韓言的唿吸也急促了。


    邁步往袁紹的營門走去,還沒等進去,韓言正好看見了另一邊正要入營的鮑信,連忙抬手阻攔道:“且慢!且慢!”


    “哦?是少師啊!有什麽事情嗎?”


    鮑信滿臉的憂慮,顯然是有些心不在焉,此時抬頭看見是韓言,似乎也沒有迴過神來。


    “嗯!袁紹這裏是怎麽了?難道說是……”


    剩下的話韓言沒有繼續說,不僅是因為身在人家營門處,更是因為拿不準。


    “唉!雖然不是那樣,不過也差不多了!”很是擔憂地往袁紹營帳的方向看了一眼,鮑信緊跟著轉過了頭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是因為洛陽城中住著的太傅袁隗,多次跟袁本初通信被逆賊董卓抓住了!”


    “然後把他們關起來了?”


    見鮑信說到袁隗被抓住就不再往下說,韓言心中一陣不舒服,故意將事情往別的方向說起來。


    “抓起來了?嘁!袁隗一家老小連帶府上的下人總共是七十三口,全都讓那逆賊董卓在鬧市給斬了!”


    鮑信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也不知道是針對韓言,還是對那袁隗的。


    “嘶!七十三口全都被殺了額?這董仲穎……”


    聽鮑信確認了這個消息,韓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董卓是怎麽了?還覺得聯軍這邊對洛陽的進攻無力嗎?


    究竟是袁隗的行為太過分讓董卓十分懊惱,還是因為董卓本就如此的殘暴。韓言明白,自己如果再想在這場討伐董卓的戰事之中劃水,應該是沒有可能了。而就現在的處境,以及剛剛得到的消息來看,恐怕接下來袁紹就要開始猛攻了,隻不過究竟如何行動,韓言現在還猜不出來。


    “喂!少師!進去啦!”


    看著陷入沉思的韓言,鮑信忍不住搖了搖頭,開口叫了起來。


    “啊?啊!你先請!你先請!”


    還在想著事情的韓言,被鮑信這麽一嗓子,立刻就驚醒了過來,不過因為還在思考事情,不免就有些敷衍了。


    “哼!”


    鮑信一揮衣袖,不再理會韓言,抬腿就走進了袁紹的營門。


    “慢走啊!”


    韓言跟鮑信揮著手,慢悠悠地跟在了對方的身後,往袁紹的營帳走去。


    跟在韓言身後的胡敏等人,都不明白韓言的這番舉動到底是什麽原因,不過此時黃忠卻是迴想起來了在洛陽城中的的一些事情,看著韓言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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