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三月,生機盎然,萬物複蘇。


    雨淅淅瀝瀝忸忸怩怩的下了十來天,空氣潮濕的不像話。


    等待了很久很久,那一場混著著春雷的“大雨”終於氣勢磅礴的來了。


    天空黑沉的厲害,仿佛在人的心口壓上一塊大石,讓人幾欲窒息。


    蘇漫趴在窗戶上,靜靜看著窗外不時乍現的閃電,開始迴憶那個雨夜,那個人。


    時隔三年,蘇漫第一次認認真真的迴憶那個夜晚。


    那天的雨如今日一般,傾盆,瘋狂,肆虐,無情……


    他麵色蒼白,衣衫盡濕,白色的襯衫被雨水沾染變髒,混著刺目的紅色……


    暗紅色的溫熱液體汩汩流出,再被傾盆而下的雨衝刷變淡,暈染……


    第一次,他那麽虛弱的躺在她的懷裏,說話都那麽艱難。


    第一次,他的目光那麽極盡溫柔,且纏綿悱惻。


    第一次,她那麽恨自己,若不是她多管閑事,他便不會死。


    是的,多管閑事。


    旁的人死活與她何幹,她隻要他活著,隻要他活著……


    那天的雨,真大。


    她連睜開眼都很困難,雨水順著她的頭發、臉頰滴落在他的臉上,再沿著他的下巴,滑進他的脖頸……


    他們初見時,他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或許還算不得少年。但那一點都不影響他在她心目中高大英俊的形象。


    他們訣別時,他是一個二十七歲的青年,或許還稱不得青年。但他的形象,卻永遠的刻在了她的記憶裏。


    是的,記憶裏。


    逝去的人永遠停留在那一刻,永遠高大英俊,風采卓然。


    徒留在世的人,抱著那些記憶,活在時刻擔心哪一天醒來自己就忘卻了那個人的恐懼之中……


    她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麽一句話——


    除了死亡,所有的離開都是背叛。


    她曾對這句話推崇不已。


    在她眼裏,愛情就是,同生共死,至死方休。


    可是當他那般虛弱的躺在她懷裏時,她卻忽然明白,死了,才是最大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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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他時,他沉穩,內斂,是鄰裏都誇讚的好孩子。


    但蘇漫不這麽覺得。


    她看不見他的乖巧懂事老成穩重,隻看得見他一個人獨來獨往,和從未有過笑容的他,以及,那一雙漆黑幽邃的眸子。


    那般不太美好的相識,一度成了她羞愧難當的往事。


    她那時候怎麽會那麽膽小怕事?


    他像千尺寒潭深不見底,她便做一盞小小的燈,努力發光,發亮。


    他像陳年美酒馥鬱芬芳,她便做一個品酒之人,細細品,慢慢嚐。


    他像大漠上那一縷孤煙,她便做那跋涉的旅人,伴他長河落日圓。


    他有情,她有意。


    命運有情,卻又無情。


    怪她惹塵埃,怪她傷無辜。


    若非她當初給他希望,他後來就不會失望,更不會在最後落個絕望。


    可是……


    她才隻給了他一點點的光,一點點的熱啊……


    越是深陷黑暗的人,越是珍惜光明。


    他們相識十年,相戀四年;


    他們相守紅塵,卻未能相伴白發;


    他們的舊時光,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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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蘇漫,路漫漫而修遠兮的那個漫。


    但是有一個人說,他不喜歡她這麽解釋。


    路漫漫而修遠兮……


    路漫漫,而修,遠兮。


    修,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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