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好像真的惹惱了小豆丁,奚行疆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拔腿追上來。

    林非鹿雖然腿短,但步子邁得快,拽著林瞻遠頭也不迴地往前走,任憑奚行疆怎麽搭話都不理他。

    奚行疆抓耳撓腮地道歉:“小鹿,別生氣啦,要不然你再上一次樹,我這次肯定來接你!”

    林非鹿:“?”

    滾開!臭直男!

    他伸手想來拉她,還沒挨到人,就被一旁的林瞻遠跳著腳拍開了:“不準碰妹妹!男孩子不能碰妹妹!”

    奚行疆感覺自己被這對兄妹搞得脾氣都沒了,一路哄迴荷色殿,也沒換迴林非鹿一個正眼,摸摸鼻頭沒趣地走了。

    接下來三天,行宮開始為一年一度的夏狩做準備。

    每年在夏狩上博得頭籌的人都會得林帝禦賜的金弓,幾位皇子從小學習騎射,也都會在夏狩上各自展露風采。

    林非鹿從來沒參加過這種大型狩獵活動,畢竟在現代社會那可都是保護動物,看大家都忙忙碌碌期待不已的樣子,也不由得有些心動。

    她開春之後就一直在練習騎馬,雖然還達不到策馬奔馳彎弓射雕的地步,但駕著馬兒慢悠悠跑幾圈還是沒問題的。跑去跟林帝撒了個嬌,就讓林帝點頭同意夏狩的時候把她帶上了。

    她隻是想去見識見識,隻要不單獨行動,周圍都有侍衛隨行,安全性還是很高的。

    林瞻遠不知道什麽是夏狩,聽蕭嵐解釋了一番,隻以為是尋找小動物的行動,聽說妹妹要去參加,拉著她的手認認真真地交代:“我要一隻小灰兔!”

    林非鹿:“好的!一定給你帶隻活的迴來!”

    等到了夏狩這天,林非鹿早早就起來了。

    蕭嵐這幾天花時間給她改了套衣裙,形似騎裝,方便她騎馬玩兒。六歲大的小姑娘穿上青白色的騎裝,倒是少了平日裏粉嘟嘟的乖巧樣,多出幾分清秀的俏麗。

    到了集合的地方,林帝一見她便道:“朕的小五好像長高了一些,你們覺得呢?”

    大家紛紛點頭。

    林非鹿懷疑是她平時穿的裙子顯腿短。

    宮人給她準備的馬兒年齡還小,通身雪白,在一群高大駿馬中顯得十分小巧。林非鹿爬上馬背,摸摸小馬的頭,單方麵跟它建立了一下友誼,就開始跟隨大部隊出發了。

    奚行疆驅

    馬圍著她跑了好幾個圈,一會兒擠眼一會兒挑眉一會兒做鬼臉,林非鹿真是快被他煩死了。

    他嬉皮笑臉的:“小豆丁你喜歡什麽,我一會兒獵來送你。”

    林非鹿:“我喜歡老虎!吃人的那種!”

    奚行疆略一思索:“我倒是敢獵,你敢要嗎?”

    林非鹿:“……”

    啊啊啊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

    走在一旁的林濟文十分高傲地插話道:“我聽巡山的侍衛說,他們昨夜聽到了虎嘯之聲,看來這山中確有猛虎,到時候世子可千萬別跟我搶。”

    奚行疆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隨著隊伍行進,他們逐漸深入山林,野獸的痕跡也多了起來。林帝還發現了一隻黑豹,頓時引得大部隊一陣追趕,隻可惜黑豹速度快,一下就竄沒了影。

    林非鹿慢悠悠騎馬閑逛還行,這麽一跑起來頓時就有點跟不上,感覺自己骨頭都快被顛散架了。這小白馬,性子還挺烈,半點都不甘落馬身後,一路撒蹄子地跑,林非鹿勒都勒不住。

    她開始後悔來湊熱鬧了。

    在屋裏躺著吃冰西瓜它不香嗎?

    她左右看了一圈,去跟離得最近的林廷說:“大皇兄,我想要一隻兔子。”又補了一句:“活的。”

    林廷雖然不喜狩獵殺生,但騎術並沒有落下,很快就帶著人給她捕了一隻兔子迴來。

    林非鹿讓人把那兔子的腳腳都綁起來,然後就驅馬往前走去,準備跟林帝說她想迴去了。這狩獵沒個幾小時估計是結束不了,她的屁股已經在強烈抗議了。

    剛往前去了沒多遠,就看見之前一直跟在林帝身邊的林傾此時落在後麵,慢騰騰走著。他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捂著胃的位置,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林非鹿驅馬走到他旁邊,小聲問:“太子哥哥,你身體不舒服嗎?”

    林傾轉頭看見是她,勉力笑了下:“無事。”

    說話時,手掌微微揉了揉胃。

    他今早起床後胃裏便有些不適,隱隱作痛。但一年一度的夏狩對他而言很重要,身為太子,自然樣樣都要出色,令父皇滿意,不然他也不會大冬天一個人在皇宮圍場練習。

    怎可因為區區胃痛便放棄參加夏狩?

    是以一路便都忍著,但隨著馬背顛簸,胃裏的不適卻越來越嚴重,炎炎夏日之下,他硬是被疼出一

    身冷汗,唇色都白了。

    林非鹿見他那模樣,也知道情況不對,皺著小眉頭道:“太子哥哥,你要是不舒服就別參加狩獵了,一會兒跑起來會更難受的。”

    這狩獵才剛開始,大家都還沒收獲,林傾要不是實在難受,也不可能脫離前麵的隊伍,落到這後麵來。

    他還想說什麽,林非鹿又道:“身體最重要,如果因為區區一次夏狩留下病根,就得不償失了。夏狩每年都有,但身體隻有個一個呀。”

    林傾也實在是疼得厲害,以他這個狀態,就算留下來估計也獵不到什麽獵物。

    又聽小五這番話,不由得點了點頭,蒼白著臉色道:“待我稟告父皇便迴宮。”

    林非鹿拍拍掛在馬背上的野兔:“我跟你一起迴去!”

    林帝正在前方拿著弓箭興致勃勃地尋找獵物,聽侍衛通報說太子身體不適提前告退,皺著眉迴身過來。本來想批評他兩句掃興,但走近看到林傾確實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倒也沒多說什麽。

    兩人告退之後,便由一小隊人馬護送離開。

    此時仍是清晨,太陽透過茂密的樹葉薄薄一層灑下來,給本就寂靜的山林增添了一分幽遠之意。

    林傾身體不適,沒什麽力氣說話,林非鹿走在他旁邊,也就沒說話影響他,隻不過時不時地轉頭打量,生怕他從馬背上疼暈過去。

    一隊人的行進速度放得很慢,林傾接受到妹妹擔憂的目光,不由得笑道:“我沒事,已經比方才好多了。”

    林非鹿看他臉色好像是好了一點,抿住唇點點頭,又問:“太子哥哥,你是吃壞了什麽東西嗎?還是一直都有胃疼的毛病啊?”

    胃病可不是什麽小事,在這個時代五髒六腑要是出了問題,那就隻有等死了。

    林傾迴憶了一下昨日的吃食,搖了搖頭:“吃食宮人都檢查過,沒有問題,可能是夜裏受了涼。”

    林非鹿搭話道:“那一會兒讓太醫看看吧。”

    兩人正說著話,寂靜的樹林突然湧出大群鳥雀,爭先恐後朝著天空飛去,四周一時樹影搖晃,簌簌作響。緊接著座下的馬兒也開始不安地嘶鳴起來,原地亂轉。

    林傾神色一凝,看向四周。

    旁邊的侍衛也警惕道:“鳥獸不安,恐是四周有猛獸出沒。”

    另一名侍衛道:“可此處已經位處山林邊緣,不該有猛獸啊。”

    林非鹿的小白馬也不停地揚蹄子,她騎術不精,根本控製不住,隻能死死勒住韁繩,顫巍巍跟林傾說:“太子哥哥,我們快……”

    這話還沒說完,山風之中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

    幾乎就是一唿一吸之間,一隻碩大兇猛的老虎突然從繁密的灌木叢之中撲了出來,在場的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那老虎嚎叫著直直朝著馬背上的林傾撲了過去。

    幾匹馬同時被驚,麵對百獸之王的威壓,林傾坐下那匹黑馬一聲厲鳴,前蹄狠狠朝上一抬,瘋跑起來。

    林傾本就胃疼無力,被馬兒這麽一甩,頓時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但也因為這樣,老虎這一撲並未撲中,那黑馬已經撒蹄子狂奔逃離,老虎吼叫一聲,轉頭又朝地上的林傾撲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幾乎就是幾秒之間,老虎動作生猛迅速,出現得又毫無預兆,眼見林傾就要命喪虎口,林非鹿拎起馬背上的那隻野兔就朝老虎砸過去。

    她離林傾最近,這一砸用了十成的力道,那兔子將將砸在老虎麵門之上。

    兔子本就是活物,雖然雙腿被綁住,但影響不了它蹦蹦跳跳的掙紮。老虎被落到眼前的活物吸引,大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就將它吞下。

    也就是這一停頓,給了林傾和侍衛反應的時間。

    林傾就地一滾,逃離了老虎爪下,周圍的侍衛也紛紛跳下馬衝了上來,開始與猛虎糾纏。

    但人到底是人,跟吃人猛獸比起來根本就不是對手,何況對付老虎這種猛獸遠攻最佳,現在這種近戰攻擊根本就不占優勢。

    很快就有一名侍衛被老虎一口咬住肩膀,登時半條胳膊就沒了。

    雖然侍衛都拚了命的對付老虎,保護太子離開,但那老虎好像就認準了林傾一樣,咆哮著朝他飛撲,一擊不中也不放棄。

    血腥味和慘叫一時之間充斥了整片樹林。

    馬兒全部受驚瘋跑逃離,林非鹿沒有第一時間跳下馬,扔完兔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撒蹄子狂奔的小白馬一路帶著跑離了現場。

    林傾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就聽見小五崩潰的尖叫聲。他隻來得及匆匆看上一眼,見小五被白馬帶離,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

    侍衛留下一部分與老虎纏鬥,一部分掩護他離開,但此時沒有坐騎,單靠跑,很難逃過老虎的追擊。

    林傾聽見身後一聲比一聲淒慘的慘叫,到最後,連慘叫

    聲都消失了,隻剩下猛虎的咆哮。

    他甚至聞到了身後濃烈惡臭的血腥味。

    今日,恐怕要命喪此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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