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怎麽了?”子青不明所以看著手裏端著的盒子。

    惜月抬手接過盒子,取出裏麵一張折疊的紙片遞給湘君,湘君趁著空當穩了心神,平靜地接過紙片打開來,是一手端正楷書:

    白玉牡丹來,斑竹玉簪往。

    湘君一把將這紙片揉成一團緊緊捏在手裏,腦子裏一團亂麻,看著錦被上的祥雲花紋,迴憶慢慢湧來。

    孟庭軒愛玉,她愛牡丹,她送了他牡丹花形玉佩,這“來往”一句話也是他的筆跡......可上一世,她糾纏了他,才引得他出手傷她,這一世她早與他撇清,他為何還要再如此戲弄?

    湘君一時間摸不準孟庭軒又要抽哪門子瘋,定了臉色,趿拉著鞋子下床,將手中紙團扔進才燃起來的火盆裏燒成灰燼。

    惜月將玉簪撿進盒子裏端來:“主子,這個......”

    湘君瞥了眼靜默在盒子裏的玉簪,抬手將蓋子合上:“送錯了,昨兒我什麽物件也沒丟,送迴孟府去。”方說完,又轉身坐在榻上,手中接過子青捧來的熱水漱口:“這會兒就送迴去。”

    惜月應下聲來,端著盒子就出門去。

    子青倒是凝了片刻:“依得婢子看,夫子是心裏裝著主子的。”

    湘君斜了子青一眼,子青被她這眼神看得低頭,呢喃道:“主子何必這樣看婢子,咱們這些做婢子的自然都是盼著主子好,前些日子咱們都以為孟夫子看上了二小姐,這下子也知道孟夫子心裏裝的是主子,主子原本也......”

    “原本什麽?!”湘君厲聲截斷子青的話,臉色沉如堅冰:“我和他什麽都沒有,不許再提以前!”

    子青看她如此決絕狠厲,也隻能咽了咽口水,低聲應“是”。

    湘君一垂眼皮,淡淡道:“洗漱!”

    子青這才出去端盆子,拿漱齒刷來,湘君眼光隨著她出去,這個子青和以往的不一樣,便是這些關懷的話也可能是假的,不過沒摸清這人的底,她也不能大動這人,畢竟“書信”的事兒沒解決,可也該想些法子了,她歎了口氣,疑人勿用啊!

    屋中炭火旺,湘君搬了高腳凳子坐在炭火旁烤火,一麵吃茶消食,一麵看書,正是看入心神的時候,周子揚就打簾子進門。

    湘君隨著聲音轉頭看了眼周子揚,又轉過頭默默看著自己的書,前幾日他醉了才再三說了不喝醉,昨兒就又給醉了,她可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周子揚脫下身上的錦袍遞給子青,又坐在湘君身旁,接了惜月倒的茶灌進嘴裏,灌了小半盞後,見湘君仍不理他,這才推了推湘君:“姐,你就別生氣了,昨兒是我不好。”

    湘君淡淡地翻了一頁書,輕飄飄道:“你有什麽不好,人家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喝酒算什麽,趕明兒要掉腦袋還不是別人一句話的事兒,人家是將,你是兵,兵從將令,有什麽不好?”

    周子揚有些坐立不安,悶聲悶氣垂著腦袋:“你怎麽知道七爺是這樣說的!”

    湘君手中一頓,周弘還真拿這話還哄周子揚,她大感頭痛,轉過臉來就狠狠瞪周子揚:“你個呆子,他說什麽你都聽!”

    周子揚悄悄抬眼看湘君討好道:“七爺是什麽樣的人,他說了我能推阻了麽?昨兒七爺說,我隻管喝,醉了他就送我迴來,一準兒不會讓我惹出事兒。”捉著湘君的手臂像個小孩子:“他還說,你要來,到時候將你一塊兒送迴來,鐵定不讓你為難就是。”

    湘君想起昨兒夜裏周弘“好心”送她迴來,臉上“騰”地一紅,啐了周子揚一口:“我稀罕他送不成?”

    周子揚不解湘君這話裏何來怨氣十足,疑惑看著湘君:“你怎麽了?”

    湘君慌慌端了盞茶吃著掩飾自己的情緒,隔了片刻才道:“昨兒他給我說了,讓你跟著他去,可你年紀太小,就不進軍營。”

    “是麽?”周子揚喜不自勝,忽地一下站起來,腦子裏迴旋片刻,欣喜望著湘君:“那我就能名正言順留在京都了!這會兒你也不必擔心我了。”

    湘君也露出一個笑容“嗯”了一聲,又端了茶朝嘴裏送:“你挑個日子去拜訪他,事兒說清楚,爹這頭若是知道你是跟著七爺去,想必是不會攔你的。”

    周子揚在湘君這個得了應承,自然越發歡喜,高高興興應了,又向湘君請教了許多事,方才離去。

    又過了幾日,孫姨娘迴孫家去省親,周黛黛也不敢在孫姨娘不在的時候來煩湘君,湘君趁著這幾日孫姨娘沒當家管事的空當吩咐了惜月去找李婆子來。

    這幾日她閑得慌了,周子揚又天天圍著周弘轉,她無人玩鬧,就成日裏練幾曲琵琶消遣,正是彈了半曲《陽春白雪》,李婆子就進門來。

    惜月知道湘君彈起琵琶素來沒有中途停的習慣,就安了凳子讓李婆子在一旁吃茶,直至半曲過後,湘君才收收起琵琶。

    李婆子也急急忙忙

    放下茶盞:“大小姐這曲子真是好,婢子上次聽人彈琵琶還是十年前,那個在酒肆裏彈琵琶不要錢幣的人彈的。”

    湘君一邊將琵琶遞給惜月,一邊笑道:“她可比我彈得好多了。”

    李婆子這一誇沒誇到點子上,她一個粗俗婢子,哪裏就懂這些東西了,臉上也有些發僵,忙說:“瞧我這臭嘴。”伸手拍自己臉盤子謝罪。

    這屋子裏兩個丫頭都對李婆子忍俊不禁,叉腰笑起來,湘君也端著茶盞顛簸,忙抬手阻她:“咱們不興這些,要打自己耳刮子,出去打去。”

    李婆子聽她不在意,也放下手跟著笑起來。

    幾人笑了一會兒,李婆子才問:“不知大小姐這次找婢子是為何?”

    湘君放下了盞,神情嚴肅:“這次找你,是想把你從外院調過來,我這兒少人手,兩個婢女年紀又小,多少有些不懂事兒,想著你年紀大些,一來我有不是的地方,你能察覺,二來,也幫我管管他們。”

    惜月和子青兩個人一聽這話也愣了,湘君這誰也沒商量就想調人進來?

    李婆子聽湘君要將她從幹粗活的外院調進來,當下心頭是十分歡喜,可又略生猶豫:“李婆子我是個粗人,怕壞了主子們的事兒。”

    湘君擺了擺手:“你是個謹慎性子,粗人不粗人倒不必計較,你若是覺得合適,就和家裏人商量商量,就這兩日,我調你進屋子。”

    李婆子嘿嘿笑著,這頭千恩萬謝,又同湘君說了要和自家姐姐商議商議。

    待李婆子走後,子青蹲在湘君跟前兒,臉上委屈:“主子是不信子青和惜月了麽?”

    湘君垂著眼皮看了子青一眼,又抬首看了惜月一眼,惜月倒是無甚詫異模樣:“主子手邊兒缺人,找李媽媽也好,她人實在。”

    湘君笑了笑,惜月倒是個通透的,又垂眼看一片委屈的子青,她找李婆子,也確實是疏遠子青監視子青之意,麵上卻生出些怒氣:“你說的是什麽話,我怎麽不信你們了?快些起來,少來說這些惹我生氣。”

    子青沒得個承諾,反倒挨了一頓,麵上越發委屈,哭巴巴道:“主子是還記恨著子青給大少爺說從軍的事兒麽?可子青真是絕無二心,若是知道會惹主子生氣,子青怎麽也不會去說的。”

    她一說起來這事兒沒完,像是湘君多小家子氣似的,湘君有些慍怒,一個閨閣婢女說起軍營本來就令人生疑,她倒還有理了,旋即扶了額:“誰記恨

    你了!”

    “難道不是麽?自那以後,主子也不再與婢子親近。”子青仰著腦袋,又是淚痕滿麵,看得湘君煩悶叢生。

    惜月忙拉了把子青:“亂說什麽,主子是那等人麽?”

    子青在一旁嚶嚶哭泣,湘君被她哭得腦瓜仁子疼,讓惜月扶她下去歇會兒,自己捧著茶抿著緩神。

    過了片刻,惜月送了子青後迴來,看見湘君發傻,就給湘君揉著額角。

    湘君閉了閉眼,手指點在高機子上:“你也覺得我喜怒無常?”

    惜月手頓了頓:“子青是占著理的,倒是主子這幾次都有些...可......她確實與以前不同,主子懷疑也是應該的。”

    湘君又歎了口氣,揮開惜月給她揉額角的手,輕聲呢喃:“罷了,我也是被那兩封書信牽製住了,否則哪能等到現在.....”

    惜月也有些無奈:“婢子看過她的匣子,就兩副耳墜子,什麽也沒有。”

    從湘君說了這事兒之後,直至今日,她和子青同吃同住,就是沒發現有什麽書信。

    湘君手指點在案幾上,點了幾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在女官之路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燃燈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燃燈鼠並收藏重生在女官之路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