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蟲咬牙支撐,因為一路消耗法力太大,此時防護罩分布不勻,她又拚命護住阿鬥,不大的工夫,身上被劃出的口子就有十數道,疼得她差點落淚,哪還有精力迴嘴。

    “此陣有如絲網,你越掙紮,受的傷越大,越運用法力,蕩起的風刃越多。”她不是發誓忠於花四海嗎?為什麽因為得不到他的愛,就立即投靠了北山淳,而且成為這樣賣力的鷹犬走卒?

    “我當你有多大本事,哈哈,不是照樣得不到王的心,到頭來被趕出修羅微芒嗎?”鳳凰繼續嘲笑。

    蟲蟲心中一寒。

    鳳凰怎麽會知道她被花四海拒絕的事?難道她在修羅微芒還有內應?不好,要通知大魔頭才行!

    她一分心,金光神氣凝成的防護罩登時消失一角,她的半個身子暴露在風刃的攻擊下。

    耳邊聽到嗡嗡的聲音,兩道勁力極強的風刃分左右向她襲來。假如躲不過,她一定會被一絞兩段,而她確實是躲不開了。

    沒有了花四海,誰還會來救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她感到死亡臨近,耳邊是鳳凰得意的笑聲。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白影突然出現,擋在了蟲蟲麵前,居然是北山淳!

    北山淳是人道中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修煉,特別是他有著長長的生命,西貝柳絲不就是魔力高深嗎?

    此時,他身著銀甲白衣,纖塵不染,神態淡定高貴,舉止嫻雅,手中握著一對精美的銀錘,身前是那隻牛一樣大的、長相像惡犬、渾身卻長滿了刺蝟尖刺的怪獸窮奇。

    漆黑蒼穹下,極美與極醜奇異地混合在一起,強烈的對比更襯得北山淳分外奪目,畫麵漂亮得本應畫中有,人間無處尋,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個殺弟奪位、陰險狠毒的人,有誰能相信呢!

    而那銀錘光華燦爛,一看就知道是極品寶貝,肯定是北山一族代代相傳的法器。窮奇威風凜凜地伴在北山淳左右,一人一獸相輔相成,卷起了一股旋風在四周盤旋,融掉了所有的風刃。

    “王,你為什麽救她?!”鳳凰惱怒的聲音響起。

    北山淳沒作理會,半轉頭對愕然的某蟲道:“蟲蟲,你沒事吧?”一瞬間,某蟲有點迷糊,懷疑自己的腦袋被門擠過,或者被窮奇踩過。這個人,是北山淳嗎?是她精神分裂了,還是他不正常?為什麽前後差距那麽大?

    茫然地搖了搖頭,心裏翻騰著不安的情緒。北山淳的形象讓她想起《說嶽全傳》中的嶽雲等使錘小將,她記得他是用劍的,再說為什麽一出現就是穿著鎧甲,好像要打仗似的。

    他現在叫她“蟲蟲”,前幾天他還要置她於死地呢,為何突然變得這樣親近了?

    “鳳凰,本王和你說過,不能傷她。”他一字一句地,不容人有半分反駁。

    “王,你吩咐過,保護天影穹頂,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半步,這絲網陣由我負責。”鳳凰辯解道。

    王?厚,這個女人叫得這樣順嘴,她變得還真快!如果在現代,應該讓這女人看看心理醫生,從最忠實變為最徹底的背叛,明顯表現為偏執人格,時間長了會真變成神經病的。

    “本王也說過,你可以殺任何人,卻絕對不能碰蟲蟲。”北山淳道。

    耶?怎麽迴事?是因為人道要和仙道聯盟,所以北山淳對她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嗎?不對啊,昨天白沉香還被人道的人暗算來著。不會是他——愛上她了吧?不會吧!老天,讓她死了吧!

    這念頭讓她渾身發冷,僵在那兒說不出話。鳳凰也是沉默半晌,之後頹然撤掉了陣,垂首站在一處殘牆上,雖然不說話也不抬頭,但那股對蟲蟲的恨意和對北山淳的不滿還是掩飾不住。

    北山淳毫不理會,隻是收迴召喚獸窮奇,一手提錘,另一手拉住蟲蟲的手,把她帶到一處屋頂還保留著的殿廳裏。

    “我的屬下無知,昨天無意中得罪了你的師父,你迴去後給美言幾句,可好?”進入殿廳後,北山淳溫言道,語氣非常之親昵。

    蟲蟲對這種情況反應不過來,隻把被北山淳拉過的手在背後的衣服上擦了擦,機械地問:“你肯——放我走?”北山淳一笑,俊美的臉上仿佛冰雪消融,語氣溫暖如春,“我為什麽要扣住你?縱然我想留你,也要依著你的意思,不是嗎?”這個男人真是可以迷倒天下蒼生,男女通殺!蟲蟲歎了一口氣。

    隻可惜她對男人的外貌要求有自己的分寸,大魔頭那種極品配她剛剛好,太多美麗的東西,她消受不起。所以北山淳雖然俊美無雙,神態溫存,可蟲蟲卻打了個寒戰,總覺得有什麽陰謀要落在自己身上。

    “那我走了。”她說,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迴頭望,隻見北山淳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站在那兒,似乎沒有一點惡意。

    “你不攔我?”蟲蟲歪過頭問。

    “不攔。”北山淳輕輕地搖頭,“隻是請貴派不要再硬闖此地了,假如因此而誤會,傷了兩道和氣,於公於私都有害無益。”“我們有我們的理由,也沒想冒犯北山殿下。”蟲蟲借機道,“仙、人兩道本來就是盟友,難道我們還會使出什麽陰謀詭計嗎?不過是那穹頂與我派有些淵源,我師父需要證實一下,保證不會傷害人道中的任何一個人。北山殿下不信我,難道信不過我師父?”北山淳苦笑,“非是我不肯同意,實在因為天帝宣於謹已經下界。他在給我的信中曾經言道,天影穹頂不得讓任何人接近,那是他們天道托由我人道保管之物。實話說,這個地方在被那魔頭掀翻之前,我並不知此處有寶地,隻是北山一族世代相傳,王宮下有為天道守護的東西,既然是承諾了別人,我就應該做到。白掌門倘若真有要事,到時候和宣於帝商議就好。”蟲蟲大吃一驚。那個宣於謹,那個傷害了花四海前世的惡人出現了嗎?他終於被花四海逼了出來,麵對一切了嗎?

    千年,對於這些神仙妖魔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那些怨恨和恩仇能化解了嗎?

    “天帝現在在哪兒?”蟲蟲問,對那個天帝既好奇又隱隱有種厭惡感,很想見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綻,日後好幫助大魔頭。

    “天帝微服到民間,說要看看十洲三島的局勢,不日就會到雲夢山拜訪,蟲蟲若想一見,不必急於一時。”北山淳緩聲道。

    “那你為什麽不明白告訴我師父,害他連跑了三趟北山王宮,還中了暗算。”一想到白沉香受了氣,蟲蟲有點憤怒,“北山殿下,你別忘記,我師父是仙道之首,就算天帝來了又如何,你們這樣不誠懇,我們仙道未必就與你們結盟的。”北山淳麵現無奈之色,那模樣看得人心軟。

    他向上走了幾步,歎息道:“天帝煩請我把他下界之事暫時保密,我如何能說?隻是——以今日之情勢,我不想讓你誤會於我,不得已,隻好——”他眼神溫潤,說這話似乎包含著一絲情誼,不過蟲蟲卻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出任何溫度,心裏又打了一個寒戰。

    正尷尬得不知說什麽好,阿鬥忽然對著北山淳連吠了數聲,背上的毛全豎起來了。

    蟲蟲皺了皺眉。

    阿鬥是很溫順善良的,和誰都能玩到一處,但狗是很敏感的動物,北山淳一定對她沒安好心,不然阿鬥不會這樣排斥他,她必須快點離開才對。

    是什麽呢?北山淳要對她做什麽?還是想從她這兒得到什麽呢?之前他還想殺她,這會兒突然轉變得這麽快,太古怪了!或者他以為自己魅力無敵,一定會迷惑住她。沒錯,她是喜歡帥哥,但她喜歡的是表裏如一,壞也壞得幹脆的帥哥,而且她準備對花四海從一而終了,身心已經對別人免疫。

    這個北山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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