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還沒有啟動,左手搭在方向盤上,陸北城右手拿著電話,劃開屏幕接通,放在耳邊平靜地喊了聲:“爸。”


    電話那頭,陸天揚問:“北城,你明天中午有時間嗎?我們見一麵吧!”


    陸北城平和的答應道:“好。”


    陸北城答應了見麵,陸天揚嚴肅地叮囑了他幾句,讓他晚上別加班的工作,還是要注意休息,別年紀輕輕把身體熬垮了。


    陸北城答應了。


    陸天揚掛斷電話之後,陸北城沒有馬上啟動車輛離開,而是慵懶地靠在車裏坐著。


    伸手從旁邊拿起煙盒,想到顧南煙不喜歡他抽煙,他又把煙盒扔迴去了。


    如果不是沈夫人鬧得那一出,要不是他去驗了dna,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不是陸天揚和秦海雲的親生兒子。


    沒有絲毫的察覺,因為陸天揚和秦海雲對他好。


    在車子裏坐了好一會兒,陸北城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他和顧南煙的以前。


    拿起手機,他給顧南煙發了一條信息【南煙,好想你!】


    等了半晌,顧南煙沒有迴信息,電話卻打過來了。


    陸北城接通電話,溫情脈脈道:“休息了沒有?”


    那一頭,小包子的聲音奶奶地傳了過來:“媽媽在洗澡。”


    陸北城一詫,原來不是他媳婦,迴過神,他問:“你今晚和媽媽睡?”


    小包子:“是啊!我現在在玩遊戲,叔叔再見!”


    陸北城臉上掛著笑,糾正他說:“我不是叔叔,是爸爸。”


    小包子惦記著遊戲,順著他的話,懵懵地說:“好的,爸爸再見。”


    說罷,不等陸北城那頭迴應,小家夥啪嗒把電話掛斷了,接著玩遊戲了。


    給陸北城迴電話,是因為看到他發過來的信息了,他怕對方等在等媽媽,所以就迴過去了。


    至於那句爸爸,小家夥壓根沒走心,隻要媽媽是顧南煙,他爹是誰,他管誰叫爸爸都不重要了。


    車子裏頭,盡管知道小家夥是惦記去玩遊戲,指不定自己都不知道剛才叫了他什麽,就算隻是敷衍,陸北城還是樂得高興了,還是笑得更加明顯了。


    小寶的這股傻勁,和顧南煙小時候一模一樣。


    羨慕小家夥啊!羨慕他能和他媳婦兒一起睡覺。


    雖然沒能看到小家夥現在的模樣,陸北城也能想象到他一臉認真玩遊戲的樣子了。


    心情好轉,陸北城啟動車輛就離開了地下車庫。


    臥室裏,顧南煙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小寶抬頭便看向她,奶聲匯報:“媽媽,叔叔說想你了。”


    顧南煙放慢了擦頭發的速度,小寶一邊打遊戲一邊說:“我給叔叔迴電話了,說媽媽在洗澡。”


    顧南煙走近床邊,揉了揉他的頭發:“兒子,遊戲少玩一點。”


    小包子:“好。”


    小寶還沒有變聲,說話還是奶音,特別可愛,特別萌。


    顧南煙擦完護膚品坐迴床上的時候,小寶笑嘻嘻就把手機還給顧南煙了:“媽媽,我不玩了,我陪你睡覺。”


    顧南煙接過手機,一下就把小寶抱了過來:“睡覺嘍!今晚有男人陪我睡,睡早一點。”


    “咯咯咯。”小寶被顧南煙蹭樂了:“媽媽,好癢。”


    娘倆在床上瘋鬧了好一陣子,顧南煙關掉屋子裏的大燈,抱著小寶,講著那個萬年老故事便哄他入睡了。


    ——


    第二天中午,陸北城在約定的時間到達私人餐廳時,陸天揚剛剛到。


    父子二人兩年沒有見了,陸天揚剛剛還很隨意的,眼下看陸北城來了,他很快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一臉驚喜地喊他:“北城。”


    時隔兩年看到陸北城,陸天揚感慨萬千。


    這可是他養了三十年的兒子啊!甚至很多時候根本不記得他是江齊遠和宋溫暖的孩子,對他而言,陸北城就是他和秦海雲所生的。


    喊著陸北城,陸天揚眼裏還有心疼,心疼他這兩年獨自的打拚,心疼沒有人給他做靠山。


    “爸。”陸北城柔和的叫了陸天揚一聲,他沒有陸天揚那樣情緒大,隻是剛才看到他的第一眼,他一眼就看出來陸天揚這兩年老了不少。


    他以前沒有多少白頭發,現在額前的頭發都白了。


    陸北城的一聲爸,陸天揚差點都要哭了。


    他還以為陸北城不認他了,以為他不會原諒他,永遠都不會叫他爸了,沒想到他還是管他叫爸。


    此時此刻,陸天揚特別想打電話和顧清華嘚瑟一下,嘚瑟一下陸北城其實沒有那麽怪他,他還是管他叫爸的。


    於是,很認真,很隆重的應了他一聲:“誒!”


    陸天揚的這股勁兒,陸北城哭笑不得,最後不禁笑了一下。


    父子兩人相下去之後,服務員上了菜,陸天揚一個勁的給陸北城夾菜,說他兩年沒迴來肯定想家鄉這一口味道了。


    今天中午的這頓午飯,廚師都是照陸天揚吩咐做的,都是陸北城喜歡的菜,是他喜歡的口味。


    陸天揚一個勁的給他夾菜,陸北城說:“爸,我不講客氣的。”


    三十年前,他父母背負了所有的責任是真,但是這三十年陸天揚和秦海雲對他的好也是真。


    隻是隔著他父母的案件和性命,讓他再迴到從前那樣朝夕相處的住在一起,他很難。


    陸北城吃飯,陸天揚語重心長的進入了正題,他說:“北城,你父母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當年公司的決定我確實預判錯誤,所以你父母的遭遇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我也知道現在不論做什麽,解釋什麽都是多餘的,今天約你見一麵,是想告訴你,當年那件事情主要是我的錯,跟南煙他爸。”又補充解釋:“也就是你嶽父,整件事情跟他是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所以你要怪的話,你怪我一個人,你不怪他。”


    陸北城手裏拿著筷子,抬頭看向了陸天揚。


    陸天揚的良苦用心,陸北城怎會看不出來,他把顧清華撇幹淨,是想讓他責無旁貸的跟南煙在一起,讓他沒有心理負擔。


    看了陸天揚良久,陸北城把手裏的筷子放下了,他說:“爸,是非對錯一旦在時間的尺度上就會變得模糊,事情過去了三十年,是是非非已經說不清楚了,我沒有想過去追究誰的責任,也沒有想過去恨誰。”


    說到這裏,陸北城停頓了。


    若有所思想了一下,他說:“隻是走到這一步,讓我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讓我還像以前的一樣的迴家,一樣的相處,我確實做不到。”


    公司的錢和賬有問題,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至於責任的劃分和他父母的潛逃,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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