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重色輕友?如果曲藝,於東,毛毛他們還不算話,那敏子可該算是了吧。

    敏子和她的未婚夫來拍婚紗照。說起這未婚夫,杜偉才見過一次,就連敏子也不過和他相識三個月就訂婚了。也許是一見鍾情?據說他倆的緣分有點不打不相識的意思,可能正是這份激烈又浪漫的緣分讓他倆的速度也閃電一般。當然,這有些誇張。得知他們來拍婚紗照,杜偉很興奮,不是因為敏子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而是因為和敏子已有幾個月沒見麵了,他們是上學是最要好的朋友,畢業後每次相聚總有說不完的話,這下又可以和老同學好好敘敘舊了。女人嘛,湊到一起就是這樣。為此,杜偉還特意對在家休假的老公做通了思想工作,讓他讓出雙人床的那一半,去和敏子的未婚夫一起睡。楊曉忠沒意見,換得杜偉一個甜蜜又抱歉的吻。

    好不容易等到敏子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家,已是夜裏十點多了。兩個女人馬上又說又笑,兩個男人由於是初次見麵,所以寒喧得有點客套。敏子要洗澡,杜偉領她到衛生間。敏子說:“這麽晚了,要不你們先睡吧,我們還得洗漱,怕耽誤你們休息。”她聲音低低地,是怕外麵兩個男人聽見還是怕自己的害羞聽見?

    “你們?……”杜偉有點驚訝,驚訝過後又後悔,幹嘛表現得那麽明顯呢?不就是敏子已經從女孩變成女人了嗎?不就是外麵和自己老公抽煙聊天的那個,已經是敏子的男人了嗎?可杜偉還是驚訝了,驚訝於原來敏子不曾打算和自己一起睡。

    “你們什麽時候啊?”杜偉語氣裏有點失落也有點好奇。

    “訂婚以後。”敏子笑著,笑得有點羞,不過比第一句話時自然些了。

    杜偉點點頭。不知道怎麽了,她心裏滋味怪怪的,具體說不清楚,反正有一點是不高興了。這是怎麽了?自己不也是在婚前就給了老公嗎?自己可以別人怎麽不可以?杜偉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

    她悶悶地走進臥室,開始鋪床,今晚這床依然屬於她和老公。老公假期快結束了,他迴部隊後,自己也將迴到父母那兒住,這張床又會空閑起來,他們在這兒時間不多了,所以,此時此刻應該高興才對啊。

    楊曉忠跟了進來“怎麽了老婆?”

    “老公,今晚還是我們倆在這兒睡。”

    “怎麽樣?被我言中了吧。”

    “算你蒙對了。”杜偉開始極力否定老公這種假想,可敏子和她男人沒給自己爭臉。

    “那不更好嗎,我在家也住不了幾個晚上了,說實話我還真舍不得讓給她呢。”“你去那屋抱過來一條被子吧。”杜偉都沒有勇氣再出去麵對敏子的男人了。原本為兩個男人準備了兩條被子,現在,他們不是要在一起嗎,那就讓他們蓋一條被子,徹底地讓他們在一起吧。

    楊曉忠出去又和那男人攀談起來。杜偉一個人坐在床上,說不上是喜是憂,不明白是現代女人太開放還是男人都太流氓。其實也不該這麽想,感性上她承認這叫愛,兩個相愛男女在一起沒什麽不正常。可理性上她還是有點排斥這種現象。雖然她不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可換作別人,尤其是敏子,尤其是今天,她就覺得別扭。

    見老公出去許久沒有動靜,她便起身走了出去。禮貌地給了那男人一個微笑,多麽俊朗一張臉啊,內心卻和所有男人都一樣,包括老公。她走進另一間臥室,卷起一條被子走出去,又看了一眼那張臉,似乎在對他說:睡吧,讓你們睡到一塊。

    楊曉忠又客氣了兩句就進來了,關上門,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空間。躺下來,杜偉緊緊地摟著老公的胳膊,默不作聲。

    “怎麽?還不高興啊?”楊曉忠看出了她的失落。

    “沒有啊,能和你在一起不更好嗎。”

    外麵,有來迴腳步聲,輕輕低語。隨後,燈滅了,門關了,夜靜了。

    “聽聽他們有什麽動靜”楊曉忠饒有興趣地說。

    “去你的,你以為人家會幹啥。”杜偉可清楚他心裏在琢磨啥了。

    “開始我就說他們早就那個了你還說不可能,還說什麽'你以為人家和你一樣啊',結果呢,事實可以證明一切。”

    結果呢?被愛情衝昏頭腦人都一樣。

    杜偉一下子想到了於東和小琳,曲藝和她男友,還有季新和她的男人,是不是都一樣啊!

    那一夜靜靜地。其實楊曉忠是想進行點項目的,可杜偉示意他隔牆有耳。可心裏也想,或許他們不會注意這邊的動靜,因為在屬於他們空間裏,他們也可能會有自己的事情。

    敏子前腳剛走,杜偉就奮筆疾書了一封聲討信,指責她重色輕友。一邊寫,一邊想起那次他們三姐妹相聚在季新家,夜裏,季新拋下老公和他倆擠一張床。季新提起電腦裏儲存的黃色片段,決定給他們看一看。敏子裹著被子,不時地用來捂住眼睛。季新和杜偉都是結了婚人,就一邊嗤笑著敏子的羞澀,一邊被屏幕上鏡頭刺激得臉紅心跳。而如今,敏子也無所不知了,杜偉又為她高興起來,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這樣幸福經曆怎能不叫人高興呢?杜偉在信中祝他們幸福。

    毛毛由於工作時間靈活,所以很難見到她,杜偉也不想給她打電話,估計她在忙,忙著購物,忙著趕路,忙著赴約,忙著幸福。幸不幸福是內心的東西,從表麵看她充實得快樂著。即使她隻是在家裏上了一天網,在杜偉看來她也是充實的。其實上一天網和看一天電視又有多大區別呢?可看電視就象是在虛度光陰,上網聊天也算是有事可做。

    她的戀愛聽於東和別人或多或少說起,於東知道也就罷了,可別人都知道了自己卻還蒙在鼓裏,杜偉心裏不平衡。她想了解毛毛的一切,因為覺得毛毛很充實,她的故事有很多版本和內容。雖然有時聽她講話雲山霧罩的,可還是希望在自己無聊時候有她的故事陪伴。

    單位裏的火山終於爆發了,經過一番評議,有8名同事光榮下崗。杜偉知道了什麽叫殘酷。自己的分數中等偏下,而毛毛和於東隻能算是下等偏上。隻有曲藝,上等居中的分數很是紮眼,在整個單位的年輕群體中,她的分數名列前茅。杜偉感到些許不安。

    不悅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和老公相見,終於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心中不悅已減了大半,剩下多是牢騷。發泄了一通,杜偉等著老公的安慰,可楊曉忠一臉嚴肅。

    “大家那麽評你不可能沒有一點原因。”

    杜偉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讓楊曉忠給噎的。我有什麽與別人格格不入的地方?大家到底看不慣我什麽?我的不足是什麽?杜偉在心裏嘀咕著。她認為之所以得到這樣分數是因為他們嫉妒她。現在連老公都對自己表示懷疑,自己簡直是太失敗了。

    “我們那有一個人,專業技術很棒,可就是不拘小節,自由散漫,大家對他品頭論足,每次評議都是倒數。社會就是這樣,要注意別人是怎麽看你,不能我行我素。”

    楊曉忠一番語重心長,讓杜偉平靜了下來。也許自己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許自己太自命不凡,也許把自己想得太好,也把別人想得太好。不過心中總是不服氣這些不光明磊落事,討厭那些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虛偽。

    “嗨,你怎麽哭了?”楊曉忠伸手攬過委屈的杜偉,“我知道你委屈,可人在社會沒辦法啊。”

    杜偉嗤嗤地哭出了聲。

    “好了,好了,不哭了,讓你爸媽聽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呢。怪我不該這麽說,委屈你了老婆。”

    沒有哪個懷抱比這個更親近溫暖了。杜偉明白了,楊曉忠畢竟是個男人,無論平時多麽嬉皮笑臉,關鍵時候還是個男人。

    經老公這麽一調教,杜偉心情好多了。下午的工作也順利得很。隻是上班時間那麽難挨。她知道,這是因為有老公在家等候的緣故。

    這是一個隔牆有耳的夜晚,楊曉忠和杜偉行動得格外小心。杜偉喜歡這種感覺,象偷情一般刺激。

    “親愛的,我們要個孩子吧。”

    “真的?”

    杜偉輕輕點點頭,在黑暗中,楊曉忠看到了她幸福的笑容。

    可能是經過中午的溝通,讓今晚的杜偉那麽依戀楊曉忠,覺得他很男人很男人。楊曉忠熟悉妻子的一切,包括一聲喘息和一點示意。他熱烈地迎和著,讓杜偉感覺仿佛屬於他們的孩子會在這激情中一下子蹦出來。

    激情過後,杜偉靠在楊曉忠臂彎裏。

    “老公,我愛你。”

    “老婆,我也愛你。”

    上午看見了風風火火地毛毛。她滿腔怒火似的,對杜偉和於東控訴了曲藝給她打低分的經過。這讓他倆都很吃驚。怎麽會這樣?她還是不是咱姊妹?

    也許這就是楊曉忠所說社會和人群,讓人能去信任誰啊?杜偉想在這個單位裏可以信任也許隻有毛毛和於東了。

    氣歸氣,毛毛還是不太在乎這個分數,可能是分數低了就不在乎了吧,這跟虱子多了不怕咬是一個道理。

    迴到家就把這事兒對老公說了,杜偉在老公麵前藏不住一點事兒。

    “曲藝給毛毛打得很低,雖然一個分數不會影響整個成績,但我們是好朋友,她這麽做也太不應該了。”

    “那曲藝這個人可不怎麽樣,象這種人也不會有好結果。”

    杜偉就想,給她打低分的那些人也不會有好結果。

    第二天,又見到了滿腔怒火的曲藝。

    “哎呀,真是氣死人了。”

    杜偉猜到肯定與評議的事兒有關。

    “小辛分數低,就到處造謠說我給自己打了最高分,給其他人打得很低。更可笑是,毛毛也來問我給她打了多少分。”

    火山爆發之後,總有一些滾燙岩漿四處橫流,還有漫天的火山灰迷得睜不開眼睛。

    “別太在意了,他們愛咋說咋說。毛毛怎麽問你的。”杜偉很佩服毛毛的勇氣,居然可以去直麵質問,若換作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就那麽問了我,我實話實說,她是同部門中我打得最高一個。”

    無法再去詢問這個最高得到有多高,每個人的評定標準是不同的,通常認為90分是最高,可也許有人把60當作最高。何必再追究呢,事情已經過去了。

    “算了,都過去了。”

    “小辛可真有意思,她分數低也用不著這樣誹謗我啊。”

    “你怎麽知道是小辛說的?”

    “我聽蘭蘭說的。”

    “那就是了,你又不是親耳聽見,也是道聽途說,你怎麽知道蘭蘭說的就是真話呢?”

    “那倒也是,不過也太氣人了。”

    “唉,你看我,就不去想了,不一定哪天就下崗了,還操這心幹嗎。”

    “分數低有低的煩惱,分數高也有高的煩惱啊。哎,我得去問問毛毛,她為什麽來問我給她打多少分,她肯定是聽別人說什麽了,小辛我不能問,毛毛我總能問吧,咱們這麽好有什麽不能問的。”

    杜偉也不得不佩服曲藝了,都夠果敢。“算了吧,她或許隻是聽說,隻要都問心無愧就行了。”

    送走了曲藝,杜偉覺得真是好笑,不就是個分數嗎,經過老公一番教導,自己已經想得開了,他們卻還在刨根問底。他們沒有對各自的男友說這事兒嗎?那些男人會怎麽開導他們呢?再一次,她認為老公很男人。

    雖然這段時間領導盯得很緊,可兩條腿還是不自覺地邁進了毛毛的辦公室,曲藝居然在裏麵,還哭了。很少見曲藝哭,也許這次她真的很冤,但杜偉並不覺得是個事兒,因為看她哭和看毛毛哭完全不是一迴事兒。毛毛此時麵無表情,可能她不會再輕易相信曲藝了。

    該死的分數,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搞得微妙起來。上學時分數關係到名次,升學,如今,分數關係到是麵子,還有什麽比麵子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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