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十五日夜,舉子考核基本上便完成。


    墨卷彌封、謄錄對讀,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


    考生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考官的事情卻才正式開始。


    本次考核共十九人組成考官團隊,六部官員十六人,翰林院兩人,科道一人。


    六部十七人裏吏部占了四位,戶部和禮部各占了三位,餘下三部每部兩人。


    會試主考官鄭鈞,乃是禮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金紫光祿大夫,正二品大員。


    會試副主考官洪澤,是吏部左侍郎、銀青光祿大夫,正三品大員。


    兩位主考官在眾多考官的見證下拜了拜孔聖人的像,又上了香,帶著眾人齊齊發誓:“為江山社稷,不徇私情,不納賄賂,公平公正,有違此誓,神明罰之!”


    如此,正式開始分發閱卷........


    ........


    時光匆匆,一切恍若沒有過去,又恍若過去了很久。


    一轉眼,便到了會試看榜的這一天。


    彷徨,恐懼,期待,渴求,掙紮,畏懼,僥幸.......


    天剛蒙蒙亮,無數舉子便內心複雜的前往貢院外,揚州舉子也在楚鴻的帶領下朝著貢院趕去。


    一路上,揚州舉子間的氣氛十分壓抑,比當初即將科考前的壓抑氣氛也絲毫不差。


    一行人心情複雜,卻又早早前往,想要更早的知曉結果,卻又不想要知道結果。


    如果過了會試,未來板上釘釘的是進士,從此為官一方,成為真正的人上人。


    可如果會試沒過,那便是又糟蹋了家鄉親朋的期待,三年努力一朝白費。


    親朋暗中的冷落,鄰居悄然間說出的傷人的話語,妻子無聲而又惋惜的神情.......


    落差實在太大,讓人難以接受。


    貢院前,遠遠望去人烏泱泱的一大片,越是靠近貢院,人越多越稠密,也越是能感受到那種壓抑的氣氛。


    當然,等到放榜以後,壓抑的氣氛將兩極分化。


    此刻有多麽壓抑,中榜的人就多麽欣喜,那是一種足以破處一切壓抑的欣喜。


    同樣,沒有中榜的人也將更加壓抑,以頭撞地求死也是常有的事情。


    ........


    揚州一行人不少,在幾個壯漢家仆的擠壓下,眾人成功到達黃榜前列。


    沒等多久,貢院門口開始張貼黃榜。


    一瞬間,數千人引頸而望,一刻也不敢放鬆。


    不少站在前方的人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榜,大笑著發泄內心的壓抑。


    一旁早已等候多時的富商便搶著上前安慰問詢,親切的問家住何處,是否娶妻。


    如果書生尚未娶妻,富商便激動的訴說自家何其富足,嫁妝何其豐厚,女兒品性何其溫良。


    稍微比較滑稽的是,一些快要知天命的書生居然也說自己尚未娶妻,表示願意富商如花似玉的女兒。


    這種一看就是準備休妻另娶,一步登天的過上富足的生活。


    而這樣年紀的書生,在富商裏居然也受歡迎,儼然是準備賣女求榮。


    捉婿,自然有爭搶,貢院前捉婿,實際上也是最後的榜下捉婿。


    畢竟,難不成還等到真殿試以後、塵埃落定再捉進士不成?


    大多數書生的家境也就一般,不少都願意娶殷實商人的女兒為妻。


    榜下捉婿,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已然成為大周文官係統特有的風景。


    一旦中了進士,外放便是一地主要官員,也怪不得那些富商動心,甚至不顧年齡差距也要嫁女。


    沒有官員當背景,富裕的家產就是待宰的肥豬,爭得一個進士女婿,心裏也安穩不少。


    更有甚者,拉著捉到的四五十歲的“賢婿”大笑走向遠方,豪言包下酒樓宴請諸學子。


    一眼望去,那“賢婿”和嶽丈究竟誰年長竟是不好分辨。


    瀟灑,肆意,滑稽,瘋狂。


    這卻是因為殿試不再刷人,也即是過了會試必為進士。


    按理來說,會試以後還有殿試,殿試過了才是進士,殿試的時候也存在刷人的情況,但那是在仁宗皇帝之前,仁宗一朝卻是不再在殿試環節刷人。


    仁宗早年出了一個人才,名為張元,此人過了會試,在殿試的時候被刷了下去,心中極度不忿,便投靠了西夏,在西夏竟然幹到了宰相。


    仁宗為此大為惋惜,也擔心其他被刷的貢士有樣學樣,從此殿試僅比排名高低,不刷人。


    也就是說,過了會試名義上還是貢士,但實際上已經是進士。


    大周大大小小的官吏裏,進士官員數量不到十分之一。


    有一個天子門生的身份,混資曆遲早也能混到縣裏當主要官員。


    一些不追求殿試高名次,將視野著眼於縣裏的學子為此提前慶祝也是很是正常。


    ……


    貢院前,密密麻麻的名字讓人忍不住心慌,哄鬧、大笑、哭泣……


    高興到極致的笑意與悲傷到極致的舉頭撞地形成鮮明對比,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內心。


    楚鴻平靜的心也被這喧鬧激動的狀況感染,整個人莫名熱血沸騰起來。


    “不暮,三七,找!”


    “是,公子。”


    三七是楚家的家生子,也是自小跟著楚鴻的仆從之一,年紀比楚鴻大幾歲,整個人極其壯實,武力值也相當了得,這些年一直都是楚鴻的護衛。


    不暮則是楚鴻的書童,在仆從裏的地位相當高。


    不暮得到楚鴻的命令,當即號召幾個識字仆人從最前麵的黃榜開始找,三七則是倚仗著壯實的身體在前麵開路。


    “公子.......公子,第二!公子,第二啊!”


    沒一會兒,不暮和三七便大喜的跑向楚鴻,兩人臉色看上去皆是紅潤充血,神色激動至極。


    “三七,待會取百兩銀子分發下去,讓大家也喜慶喜慶。”


    “多謝公子!”


    “唿!”


    楚鴻當即微微鬆了一口氣,心裏雖然有所預估,但自己的預估和真正的結果終究不一樣。


    而且,預估這種事情隻能往低了預估,不斷的降低自己的預期,不然如果結果沒達到自己的預估水準,難免會難受抑鬱。


    楚鴻自認也算得上學貫古今,當今時代舉子書生的優點他都有,當今時代舉子沒有的視野他也有,所以即使往低了估也估到了前五十。


    如今榜上第二名,心中也難免有些成就感,血液不自主的沸騰。


    苦讀詩書十餘載,寒冬臘月不曾輟。


    我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努力啊!


    誒?不對啊!


    臥槽,我這麽努力與堅持居然沒幹過?


    第一是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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