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寧聞言轉身走出山洞,片刻過後,引了方睿臻前來。


    照例,先問方睿臻被罰的緣由,木牌上雖然寫有罪狀,但很是簡略,不很具體。


    方睿臻也是天生神靈,所犯罪行是與仙人相戀,後果是那男仙被貶下凡,而她被罰至此。


    聽罷方睿臻的講說,元安寧疑惑的看向南風,方睿臻的情況與南宮不寐的情形很是相似,都是神仙之戀,按照天庭律法,練氣飛升的仙人是不能婚配的,方睿臻和南宮不寐應該知道這一點,但他們卻明知故犯。


    南風知道元安寧為什麽看他,也知道元安寧想問什麽,但礙於方睿臻在旁,也不便詳說解釋,實則神和仙互相吸引也在情理之中,因為對方都有他們所不具備的獨特神韻和特有氣質,神貴在先天的血統高貴,而仙則貴在後天的超然脫俗,對方有而自己沒有的東西,就是吸引自己的東西。


    依舊,還是那三個問題,這三個問題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第一個,方睿臻的迴答符合南風心意,原則和規矩固然重要,但知恩圖報更重要,倘若與她機會令其飛升大羅,他日有求於她卻慘遭拒絕,換成誰心裏也不舒服,有些時候真相和本質就擺在表麵上,沒有那麽多的隱情和深意。


    另外,關於晉身大羅之後先做什麽,方睿臻的迴答也令南風滿意,雖然被罰至此已近兩百年,但她無時無刻不在掛牽著自己的情郎,倘若機緣造化,能夠飛升大羅,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尋找自己的情郎,哪怕他已經多次輪迴,早已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她是誰。


    至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方睿臻迴答的是“對”,這樣的迴複南風雖然不讚同,卻也不意外,與男人相比,女人往往更感性,更寬容,更有同情心,同時也更不理智,想讓女人做到客觀公正,不啻於緣木求魚。


    最後是法術的展示,方睿臻用的弱水白綾既是兵器又是法器,所謂法器,就是被神仙以各種方法淬煉而成,自身蘊含有某些神通威能的器物,世人也多稱之為法寶。


    這條弱水白綾看似平凡無奇,實則威能暗藏,弱水無形,經靈氣催動可幻化為各種兵器,且暗藏霹靂雷電之威,臨陣對敵可令對手震顫麻痹。


    簡單的演示過後,南風與她玉璧一麵,還她自由,讓她正月初八往雲華山去。


    方睿臻探手接過,道謝去了,她沒問南風會不會派她上場,也沒問倘若不曾上場南風會如何安置她,亦沒問天界會不會因此而加重責罰她,之所以不問,乃是因為她知道南風是超越大羅金仙的存在。


    南風也沒問方睿臻要往何處去,亦沒問她會做些什麽,更不關心她會不會受到天庭的緝拿,之所以不問,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超越大羅金仙的存在,方睿臻是他選中的人,不管她要做什麽,都沒人敢阻攔她。


    “迴去吧。”元安寧伸手南指,龍門孤島有陣法阻隔,自外麵看不到那處島嶼。


    南風點了點頭,卻沒有瞬移迴去。


    “還要再尋天仙?”元安寧問道。


    “天仙夠了。”南風搖了搖頭,自洞神到金仙有十二階,每一階都需要兩人備選,而今天仙已經足夠,實則方睿臻隻是後備,他想指派上場的是衛夜。


    “還缺哪些?”元安寧輕聲問道。


    “蠃鱗毛羽昆,草木頑石,陰魂陰物,”南風邁步向洞外走去,“人夠用了,獸類和陰物也有了,昆屬也有備用,還缺鱗蟲,草木,頑石,陰魂。”


    元安寧跟在南風身後,沒有接話,雖然她之前沒有跟南風同行,但此前南風去過哪裏,做過甚麽,胖子和諸葛嬋娟都簡略的與她說了,故此對於南風選人的進度她也大致了解,而今出了金仙和天仙有雙人備選,餘下十階皆不齊全,有些種屬連一個都不曾尋得。


    南風言罷,又自說道,“之前那些武人提供的線索多為異類,有道行的陰魂較少,那龍門海島上有通往陰間的缺口,我在想是不是順便往陰間走一遭。”


    聽得南風言語,元安寧連連搖頭,“還是不要了,往陰間去,你的法術威能會受到影響,不宜以身涉險,人間雖然少有道行高深的鬼魂,卻不妨尋那些略有道行且品性高尚的,由它們與對方選派之人進行比鬥。”


    南風接口道,“你可能忘了,三清宗歸他們統屬,讓陰魂與道人比拚,焉能占得便宜?”


    “靈氣修為相等,也不見得就會吃虧。”元安寧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元安寧所說確有道理,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讓他去陰間,既然如此,不妨先自人間尋過,若是尋無所獲,再往陰間去也不遲。


    迴到龍門海島,南風抬手撤去靈氣,天河滾滾而下。


    聽得轟隆水聲,黃有亮自石屋躥了出來,衝懸崖南側的二人喊道,“那兩名囚犯哪裏去了?”


    “放了。”南風隨口說道。


    黃有亮已經喝多了,臉紅的跟屁股一個色兒,“這可如何能夠,私放罪囚,我可是要獲罪的。”


    “與你無關,上頭追查下來,你就說你是被逼的。”南風笑道。


    “少了罪囚把守,龍門便多了漏洞,怕是化龍……”


    不等黃有亮說完,南風就打斷了它的話頭兒,“也算在我頭上。”


    黃有亮還想聒噪,南風懶得聽了,與元安寧沿著山中小徑,往離落雪所在的木屋去了。


    見二人迴來,離落雪將早已煮好的粥飯端與二人,盛粥的器皿也是竹筒,米粥清淡,稍帶竹香。


    離落雪自己沒吃,隻是坐在桌子左側,看二人吃粥。


    三人之中最顯年少的是南風,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這是因為之前的十年他是處於僵死狀態的,身形樣貌保持在了十年前的模樣。


    隻看樣貌,元安寧和離落雪的年紀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歲的光景,實則元安寧今年已經三十歲了,而離落雪年紀更長,她與天元子是情侶,算年紀已經年過不惑,隻是修道有成,且清心寡欲,少占濁氣,故此容貌保持在了年輕時的模樣。


    吃過粥飯,離落雪為二人斟上了茶水,她原本沉默寡言,在聽到南風先前所言之後心中微起波瀾,便詢問南風與大羅金仙對賭的前因後果。


    南風提綱挈領,意簡言賅,與離落雪說了個大概。


    聽罷南風講說,離落雪眉頭微皺,她本是上清宗掌教弟子,而上清宗多有異類門人,原本還想推薦幾名與南風選用,但是在知道南風與天庭交惡之後隻能打消了這個念頭,道人授籙於天,替天行道,南風與天庭為敵,道門中人豈會幫他。


    不過沉默過後,她還是為南風提供了兩條線索,一個是草木成精,一個是頑石化人,都在東魏境內。


    東魏是離落雪的說法,她不知道東魏此時已經不叫東魏了,高家篡位,已為北齊。


    見離落雪無心再說,南風與元安寧便起身告辭,離落雪出門相送。


    “師娘,我們走了,記得正月初八,往雲華山去。”南風稽首道別。


    離落雪猶豫片刻,微微點頭。


    南風轉頭看向元安寧,得元安寧迴應,延出靈氣將其籠罩其中,瞬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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