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萬中一臉茫然。


    胖子聞言撇嘴一笑,衝南風歪了歪頭,“告訴他。”


    對於胖子這般張揚,南風不甚滿意,也不配合,佯裝愕然,“啥呀?”


    胖子搞了個沒趣,好不鬱悶,咂舌瞪眼。


    拆台也得看場合,此時明顯不適宜說笑,南風便低聲說道,“你可想好,你的身份若是泄露,他們會把你抓迴去擺神壇上供著。”


    眼見南風臨危轉向,胖子保住了顏麵,抬手捏著頜下幾根兒短胡子,“也是。”


    二人一唱一和,搞的萬中一一頭霧水,大起好奇之心,酒也不喝了,疑惑的看向南風,“這位兄弟,你們是何方高人?”


    “我不是高人,他是,”南風手指胖子,“你對佛教可還了解?”


    “那是吐渾的國教,我之前經常幻化人形去聽法師講經。”萬中一說道。


    “知道地藏王菩薩嗎?”南風又問。


    “當然知道,那是佛前四大菩薩之一,”萬中一上下打量胖子,“這位兄弟曾得菩薩開示?”


    胖子冷哼一聲,歪頭看向別處。


    見他這般大譜兒,南風踹他的心都有了,但有外人在前,也不能讓他難堪,隻能說道,“實話也不瞞你,他就是地藏王。”


    萬中一一聽,眉頭大皺,看了看南風,又看了看胖子,眼神不是半信半疑,而是壓根兒不信。


    南風見狀隻能再度說道,“我們沒有誆你的必要,他真是地藏王菩薩轉世,隻是靈台未掃,佛光不現,他的那隻諦聽神獸此時就在湖邊林中。”


    聽南風這般說,萬中的表情變成了半信半疑,“菩薩是僧侶,怎地……”


    “什麽怎地,我喜歡光頭就剃了,樂意留發就留著,”胖子擺譜不甚成功,心裏不太高興,“跟你說這些是為了替你做主,又不是討你什麽,剛才在湖邊你也試過了,打了我兩記,可曾傷得了我?”


    萬中一聞言急忙拿起了酒壇,接連喝了幾口,放下喘息,“菩薩座下確有諦聽一隻,相傳諦聽可辨察人間善惡……”


    “現在還不成,快喝吧。”胖子打斷了萬中一的話頭。


    萬中一又喝,喝了幾口又放下酒壇說話,“若您真是菩薩臨凡,可否度我……”


    胖子又擺手,“以後再說,快喝。”


    萬中一再喝,喝幾口又放下了,剛想說話就被胖子打斷,“怎麽這麽囉嗦?”


    “我喘口氣兒。”萬中一拿起酒壇,一口氣喝光才放下酒壇。


    “醉了沒?”胖子問道。


    “等等便醉了。”萬中一答道。


    “成,那就等等。”胖子端起酒碗,將裏麵剩下的酒也喝了,“對了,忘了問你,你喝醉之後會不會耍酒瘋?”


    萬中一打了個酒嗝兒,“那倒不會,隻是會睡。”


    胖子放心了,打了個哈欠,昨夜他不曾睡好,而今到了溫暖的地方,開始犯困了。


    不多時,萬中一趴在了石桌了。


    “醒醒。”胖子伸手去推。


    萬中一沒反應。


    “它也實誠,聽你幾句話也就信了。”南風說道。


    “我又沒誆他,”胖子又打哈欠,“你找的咋樣了?”


    “公主不是在這兒嗎?”南風衝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萬中一此時隻是初睡,尚未徹底醉倒。


    胖子會意,說道,“他既然信我,我便不能虧他,他若真褪去了妖氣,我就讓那皇帝老兒同意他們的婚事,也算積了一件功德。”


    “大師高抬貴手,饒我則個。”慕容鳳在牆角悲聲乞求。


    胖子聞聲轉頭,“什麽這個那個的,他給你們立下了莫大功勞,你爹都同意你倆的婚事了,就因為他長的不好看你就討厭他,什麽叫以貌取人,你這就叫以貌取人,你得反省。”


    胖子說的義正言辭,南風聽的暗暗皺眉,這家夥真是說一套做一套,他若不是以貌取人,當初選婚也不至於瞻前顧後,戰戰兢兢,最後選了十二也不是他想選的,而是運氣不好。


    見到南風表情奇怪,胖子歪頭問道,“咋啦,我說的不對嗎?”


    “對,我在擔心慕容律會不會相信你是菩薩轉世,你現在的言行舉止可不像有道高僧。”南風說道。


    胖子一聽,站起來擼起了袖子,“誒,我就不明白了,哪個規定高僧就得垂眉閉目的坐著,哪個規定高僧就得一臉的慈悲,哪個規定高僧就得一副深不可測的架勢,不能有半點兒人氣兒?”


    “你幹嘛,要跟人打架呀?”南風接話。


    胖子聞言坐了迴去,“他們的看法是錯的,你想讓我那樣兒,還不如殺了我,再說了,我是菩薩,又不是和尚,知道我為啥能成菩薩嗎,就因為我跟那些和尚不一樣,他們俗啦。”


    “好好好,你不俗。”南風笑道。


    胖子很少說這麽多話,說出來心裏舒服了,氣也順了,就看向萬中一,看了看萬中一又看了看南風,意思是問他萬中一睡熟沒。


    南風點了點頭,萬中一就在他右側,離的很近,他能清晰的聽到萬中一的唿吸聲,萬中一唿吸明顯變慢了。


    “妖氣褪幹淨了?”胖子追問。


    “應該是。”南風說道。


    “你別應該啊,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得搞準了,這要是生窩小王八出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胖子迴頭看向慕容鳳。


    慕容鳳之前已經被胖子訓哭了,見他迴頭,又聽他這般說,哭的更淒慘了。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把諸葛嬋娟喊來。”南風站了起來。


    “找她幹啥,你就不能做個法啥的?”胖子問道。


    “這裏不露天啊。”南風轉身出了山洞。


    到得山頂,召了八爺過來,載著迴了西岸。


    慕容律等人正在焦急等待,見他迴返,急忙迎了上來,“真人,如何?”


    “你們曾經試圖毒害萬中一?”南風皺眉問道。


    “這個……這個……”


    見慕容律這等表情,南風心裏有數了,萬中一沒有撒謊,慕容律等人的確曾經試圖毒死它。


    “怎麽樣了?”諸葛嬋娟來到近前。


    “跟我去島上。”南風拉著諸葛嬋娟,縱身上得八爺背上,“老白在哪兒,把它也接上。”


    “真人。”慕容律在下方唿喊。


    “派人快馬加鞭,將國中有見識的高僧請來幾個,恭迎菩薩。”南風衝慕容律說道。


    八爺接老白時,諸葛嬋娟趁機問道,“出了什麽事?”


    南風頭腦清晰,將先前發生之事提綱挈領三言兩語告知諸葛嬋娟,諸葛嬋娟聽完不無疑惑,“胖子真是菩薩轉世?”


    “你不知道?”南風反問。


    “你告訴過我嗎?”諸葛嬋娟反問。


    “應該說了,是你沒記住。”南風說的不很肯定。


    好在諸葛嬋娟並沒有過分糾結此事,“他一時興起顯露身份,會不會給他招來麻煩?”


    南風搖了搖頭,“應該沒什麽麻煩,不過倒是會招來一群信徒,你不說這茬兒,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家夥可能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故意暴露身份。”


    “為何?”諸葛嬋娟不解。


    “可能想當吐渾的護國法師。”南風笑道。胖子麵相忠厚,給人的感覺是毫無心機,他可能也的確沒有心機,但心眼兒還是有的。


    二人說話的工夫,八爺飛至孤峰,此番直接落在了山洞前的石灘上,見他們來到,胖子自洞裏迎了出來。


    “怎麽樣了?”南風問道。


    “還在睡,沒變成王八。”胖子說道。


    一行人進了山洞,南風指著萬中一衝諸葛嬋娟說明情況,言罷,問道,“有沒有什麽法子能確定它是否已經徹底褪去了異類氣息。”


    “可以刺穴。”諸葛嬋娟說道。


    “這個不成。”南風搖頭,異類幻化成人穴道經絡會與人略有不同,但這隻是道行淺的異類,道行深的,穴道跟人是一樣的。


    “滴血。”諸葛嬋娟又道。


    “又不是認親,滴血幹啥?”胖子插嘴。


    “滴血有用嗎?”南風也不明就裏。


    “有用,異類血液與人類不同,若它的血液與人類血液相融,那便說明它與人無異。”諸葛嬋娟解釋。


    “如果他的血跟人一樣,是不是生的孩子就跟人的一樣?”胖子最擔心的就是點錯了鴛鴦譜,生出混血怪物來。


    “對,”諸葛嬋娟點了點頭,“子嗣乃血脈傳承,如果它的血與人相同,便不會誕下異類子嗣。”


    “那成,快試吧。”胖子催促。


    這法子也簡單,一碗酒,取萬中一血液一滴,再取胖子血液一滴。


    “怎麽不相融?”胖子大為緊張,兩滴血液在酒中是獨立的兩滴。


    諸葛嬋娟沒有答話,潑了酒,重新倒了一碗,又取萬中一血液,此番混的是南風的血液,也不相融。


    “完了。”胖子好生沮喪。


    “不能急於斷言,”諸葛嬋娟搖了搖頭,“人與人的血液也不盡相同,你們的血與它不融,或許別人的血液就相融。”


    二人聽得不甚明白,但有諸葛嬋娟在,他們也不需要太明白,隻需安靜看著。


    隨後諸葛嬋娟又用自己的血去試,還是不成。


    “要不我去抓隻王八迴來試試?”胖子一臉沮喪。


    諸葛嬋娟沒理他,走向牆角采了慕容鳳的血,融了,兩滴血自酒中緩慢的融為一滴。


    “是人。”諸葛嬋娟潑掉了那碗酒。


    “會不會搞錯?”胖子不放心。


    為了讓他安心,諸葛嬋娟又試了一次,還是相融。


    “是人,不會有錯。”諸葛嬋娟很是肯定。


    “滴血不都是用來認親的嗎,還能用來認人啊。”胖子長了見識。


    “滴血認親很容易搞錯,若是孩子隨了父親的血脈,以母親的血脈來試,血液便不會相融,反過來也是如此。”諸葛嬋娟說道。


    “你能不能確定兩個人是親生母子?”南風問道。


    “你想試誰?”諸葛嬋娟反問。


    “說來話長了。”南風說道,他想到的是離火宮的柳如煙和七弟莫離。


    諸葛嬋娟也沒有追問,而是說道,“不難,哪怕那孩子的血脈隨了父親,我也有辦法確定他們是不是母子。”


    “那就好。”南風點了點頭,轉而手指萬中一,“把他叫醒吧。”


    “牛刀殺雞,潑醒不就是了。”諸葛嬋娟不願動手。


    胖子聞言,拎著空酒壇子出去盛了湖水迴來,一碗涼水潑下去,“快醒醒,起來做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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