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石門,高約八尺,寬七尺,雙開,活軸,左扇朝裏,右扇朝外。由於常年處於樹蔭的遮擋下,洞府周圍的石壁以及石門上長滿了青苔。


    在南風打量洞府之際,諸葛嬋娟和胖子跟了上來。


    “怎麽有個山洞?”胖子問道。


    “有道人在此居住過。”南風答道。


    “你怎麽知道?哦,門上有個太極。”胖子自己發現了端倪。


    “進去看看。”諸葛嬋娟先行。


    洞府門前是一片平坦區域,東西長約四丈,南北寬有兩丈,由石板鋪就,原本應該是洞府的外院,不過此時地上的石板多被樹木頂起破壞,在樹叢之中隱約還能見到一張較大的圓形石板,細看,是石桌的桌麵,在其周圍還散落著幾個石墩。


    看罷外麵景物,諸葛嬋娟和胖子已經進入洞府。南風最後進門,與二人共同打量洞府內部的情形。


    這處洞府並非天然,而是後天開鑿,形狀非常規則,呈長方形,長約四張,寬兩丈,與外麵的院落大小相仿,高有丈許,自西向東分為三處區域。


    正對門口的是中間區域,正北的石壁內放有一尊石雕神像,與洞府等高,為坐姿的道德天尊,神像之前有長條形狀的石桌香案,上麵放著一隻香爐,香爐為銅鑄,已經受潮發綠。


    “這是哪路神仙?”胖子看向諸葛嬋娟。


    “我也分不清,問他。”諸葛嬋娟手指南風。


    “太清祖師道德天尊。”南風隨口說道。


    胖子左右張望,“我總感覺那三個神仙長的都差不多,你是怎麽分出來的?”


    “法相還是有差別的,分不清就看他們手中所持法器。”南風向前幾步,蹲了下來,供桌之前的地上有一堆灰燼,細看,是草木灰,大部分灰燼都被山風吹散,剩下那些已經受潮結板,


    這處位置明顯不是火坑所在,這堆灰燼也明顯不是主人所留。


    在南風蹲身看那灰燼的同時,諸葛嬋娟和胖子分別去了西側和東側區域。


    起身之後,南風去了西側區域,西側中間區域放有一張石幾,古人習慣席地而坐,故此石幾不高,離地尺許,這張石幾應該是主人生前的書桌,上麵還放著幾捆竹簡。


    “石門原本應該是關著的,不然竹簡早就爛沒了。”諸葛嬋娟手指那些竹簡。


    南風點了點頭,這幾捆竹簡腐朽的很嚴重,一碰就碎,根本不得入手。根據洞內的幾案樣式不能發現這處洞府當使用於千年之前,竹簡若是一直處於潮濕環境,到得此時怕是連痕跡都不會剩下,但那幾捆竹簡雖然腐朽,捆繩還在,若是不曾看錯,腐朽應該發生在近百年之內,換言之,這處洞府的石門在之前一直是關著的,直到近些年才被人打開。


    被何人打開目前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李朝宗,洞內落滿了灰塵,顯然已經許久沒人來過。


    除了石幾,西側區域再無陳設,這裏應該是主人的書房,但書不是放在書架上,而是放在南北西三麵石壁上,三麵石壁上被鑿有數百個石龕,大部分石龕上都有腐壞的竹簡。


    “這道士是個窮鬼。”胖子在東麵嘀咕。


    南風此時正在自石壁上尋找腐朽程度較輕的竹簡,聽得胖子言語,隨口說道,“書文典籍可以增長學識,醒神開竅,比金銀寶貴的多,”


    “說的跟你很好學一樣。”胖子要是老實聽著也不是胖子了。


    南風懶得與他抬杠,自西南角落偏上的位置發現幾捆保存較好的竹簡,竹簡都有繩索串連,串到最後都會留下一段繩索,做捆紮之用,捆繩比他想象的要結實,竟然能夠解開。


    小心鋪開,隻見竹簡上的文字已經模糊,不過能夠看出文字是由朱砂寫就的,模糊痕跡泛紅。


    一直展到卷尾,終於發現幾列字跡。


    “這是什麽文字?”諸葛嬋娟蹲到南風旁邊。


    “周朝所用的鼎文。”南風說道。


    “寫的什麽?”諸葛嬋娟又問。


    南風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那你怎麽知道是鼎文?”諸葛嬋再問。


    “我在玉清宗藏經閣曾經見過類似的文字,問過看守藏經閣的老法師才知道這是鼎文。”南風自懷中拿出那張鹿皮,“這上麵的文字就是鼎文,我不認得,但那老法師認得,我就設法讓他幫我譯了出來。”


    諸葛嬋娟接了鹿皮過去,鋪開對比。南風直身站起,向東走去。


    東側區域是主人生活的區域,在靠近石門的地方放有銅盆陶罐等器皿,也不多,寥寥幾件。靠近東側石壁的地方有張石床,所謂石床,隻是略高於地麵的一麵石台,離地一捺,上麵殘留有幾件腐朽的衣物。


    “你動過這些東西沒有?”南風問道。


    胖子此時正準備找地方坐下,聽得南風發問,搖頭說道,“知道你想找線索,我肯定不會亂動,我就看了看。”


    “來的不是道門中人。”南風說道。


    “你怎麽知道?”胖子問道。


    南風指了指石床上的石枕,“若是道門中人,不會亂動仙人枕頭。”


    仙人與先人同音,胖子隻當南風說的是先人,便沒有追問。


    石枕是放在石床邊緣的,很顯然曾經被人移動過,床上的衣物分為整齊疊放和散放兩種,整齊疊放的那幾件放在床尾,也被人移動過,疊的雖然整齊,放的卻不規矩。散放的是完整的一身,外袍,中衣,連鞋襪和內衣都在。


    胖子放下鐵錘,走過來指著那雙已經褪色的鞋子,“你發現沒有,襪子還在鞋子裏,這是咋迴事兒?”


    南風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指著散放的那身外袍,示意胖子觀看。


    “咋啦?”胖子分不清道袍和長袍的區別,道人的道袍與百姓穿著的長袍樣式差不多,禮服還好辨認,尤其是常服,幾乎與百姓的長袍一樣。


    “看扣子。”南風提醒。


    得南風提醒,胖子終於發現端倪,“扣子怎麽是係上的?”


    “再看這個。”南風指著床上的腰繩。


    “怎麽也是係上的?”胖子好生疑惑。


    “先前住在此處的道人已經屍解成仙。”南風說道,言罷,又解釋道,“人間九品功名,天界有五等仙家,地仙為仙家之末,不得肉身飛升,隻有元神存留,死後屍解者,地仙也。”


    “照你這麽說,這人就是在這兒死的,沒有墳墓。”胖子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仙人也是人,道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性,而人性有千萬種,每個人的脾性不同,行事的風格也就不同,這九個道人雖然在做同一件事情,但對於身後事卻有不同的安排,獸人穀的那個道士為自己建造了奢侈豪華的大墓,並在墓中布置了大量機關,而原本住在這裏的道人卻並沒有那麽做,生前在這裏居住,大限到來,也在這裏羽化屍解。


    “他的衣物被誰動過?”胖子問道,若是沒被人動過,這個道人羽化前所穿的衣物鞋襪就應該維持在人躺臥時的姿態和形狀。


    南風沒有答話,胖子想知道的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就在此時,諸葛嬋娟走了過來,“你看。”


    南風聞聲迴頭,隻見諸葛嬋娟一手拿著那張鹿皮地圖,一手捏著一根竹簡捆繩。


    竹簡的捆繩原本是被擰成一股的,此時已經被諸葛嬋娟撚開,約有一寸寬窄,展開之後看的真切,這根捆繩亦是鹿皮撚就,與地圖所用鹿皮極為相似。


    “這張地圖原本屬於這裏。”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當年來到這裏的,應該是徐昆。”


    “徐昆是誰?”胖子問道。


    “龍空寺住持空性的俗家師父,此人本是廬州城裏一個跑堂的夥計,中年之後忽然成了武功高手,後來創立了鐵劍門,空性出家之前是他的大徒弟。”南風說道。


    “長樂好像說過這茬兒。”胖子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對,這張地圖原本就藏在掌門鐵劍裏,那把鐵劍很可能就是住在這裏的那個道人在世時所用的兵器。”


    “這裏的龜甲也被徐昆拿走了?”胖子問道。


    南風再度點頭,“對,就是我原本所有的兩片之一,這片龜甲後來落到了二弟子許雲峰手裏,許雲峰無惡不作,被諸葛嬋娟的師公下毒廢去了修為,事後發現鐵劍裏藏有地圖,便誆騙先師天元真人共同尋找,二人聯手找到一片,隨後產生分歧,這張地圖落到了我師父手裏。而許雲峰帶有天書一事後來被玉清宗的龍雲子得知,便在其入住的客棧將其殺害,許雲峰為求保命,交了假的天書給龍雲子,龍雲子得了那假天書也沒留許雲峰性命,將其殺掉滅口,連同客棧眾人也一同滅口,後來我跟隨師父往城西墳場,中途還遇到胖子跟著龍空寺中人在城外露宿。”


    “就是城裏開法會那幾天啊?”胖子問道。


    南風點了點頭,“對,龍雲子得了天書不辨真假,召開玉清法會想要揚名立威,沒想到後來被李朝宗打敗,無奈之下隻能拿了天書出來,與李朝宗共同研習,李朝宗後來發現天書是假的,氣了個半死,直接跑玉清宗討說法。”


    “對了,你師父當年為啥跟他產生了分歧?”胖子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不清楚,那時候師父已經瞎了,許雲峰可能欺他眼瞎,想要利用他,結果被師父察覺。”


    “此事還涉及我師公?”諸葛嬋娟插話。


    南風點了點頭,“你師公是叫司馬東吧?”


    “對。”諸葛嬋娟連連點頭,“不過聽我師父說,師公潛心推研藥理,很少過問江湖之事。”


    “許雲峰是個大霪賊,色膽包天,辱了皇親,是朝廷請你師公出馬的。”南風說道。


    “不該,我師公很不喜歡朝堂中人,朝廷請他不動。”諸葛嬋娟搖頭。


    南風沒有接話,是誰請了司馬東出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許雲峰確實是被司馬東下毒給廢去修為的。


    “照你這麽說,咱們這次白來了,這裏是空的。”胖子說道。


    “也不一定,你們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我迴去一趟,把銅雷帶來。”南風轉身欲行。


    “這裏又沒龜甲,你還炸人家幹啥?”胖子叫嚷。


    “你知道我要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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