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聞聲心中一凜,暗道糟糕,急顧左右,卻並不見說話之人。


    就在南風左顧右盼之際,那聲音再度傳來,“老衲遠在千裏之外,你看我不到,你自去吧,將寶函留下,我知會元空讓他取迴。”


    “你是哪個?”南風驚詫發問,聽對方聲音當是個老年僧人,而對方直唿佛光寺住持的法號,又說明此人比元空至少要高出一輩兒。


    那藏身暗處的老僧並沒有迴答南風的問話,而是笑道,“你管我是哪個,看你還算仁義,知道將舍利子交還,老衲便不難為你了,去了吧。”


    “多謝多謝。”南風放下寶函,衝四麵抬手,轉而快步急走。


    “謝我作甚?那八部金身是佛光寺的功夫,你可莫要白得人家東西。”那聲音又道。


    “一定一定。”南風連聲答應,根據對方聲音來看此人年紀應該很大了,不過年紀雖然大,語氣卻不嚴肅,意思是拿了人家的東西,以後得想辦法迴報人家。


    南風言罷,那聲音未曾再度出現,南風疾行下山,快步迴城。


    走出老遠,方才定下心神,所幸那老僧先前不曾為難他,若是有心為難,怕是已經暗中告知元空,讓元空出來拿他了。


    那老僧是誰不得而知,不過可以確定那老僧不是佛光寺的僧人。聽那老僧言語,此人當是施展了一種類似元神出竅的神通,是元神在跟他說話。


    老僧的元神之所以出現在此處,想必是被舍利子的氣息引來的,他先前揭開了寶函的七重外龕,舍利子的氣息可能因此外泄,乃至被老僧感知察覺。


    在此之前老僧可能並不知道舍利子在哪兒,如果他事先知道,早就告訴佛光寺眾僧了,也不會等到現在。由此可見那老僧當是被舍利子的氣息引到這裏的,來到之後並沒有急於告知佛光寺眾僧,而是自一旁看他舉動,也幸虧他拓了八部金身之後沒有帶走舍利子,若是有心占據,老僧估計就不會衝他這麽客氣了,屆時別說舍利子拿不走,拓好的八部金身也帶不走。


    雖然道士和尚不是一路人,但南風卻並不討厭這個沒露麵的老和尚,此人地位一定很高,道行也一定很深,但此人並沒有端拿架子,也沒有故作高深的說些隱晦言語,說話很是隨意,如同村中老者與鄰人頑童對話,隨和親近。


    老僧今日手下留情,日後得找機會報答才是,可惜先前走得急,不曾問過那老僧的法號,不知法號,日後便無從尋找。


    除了那老僧,還得領佛光寺的情,得了人家的功夫,就是欠了人家的恩情,以後得跟胖子好好說說,別記恨佛光寺把他攆了出來,不管怎麽說功夫是人家的,學了之後不但不能報複反噬,對佛光寺眾人還得多加眷顧。


    迴到住處,南風將拓印的那些紙張拿了出來,仔細整理,提筆謄抄,根據那老僧先前言語來看,他拓印的這些圖形和梵文當是八部金身無疑,這老僧直唿元空法號,說明輩分比元空要高,元空沒有七十也有六十多了,這老僧的年紀應該更大,至少也有九十多歲。


    此人年紀大,不是佛光寺的僧人卻知道佛光寺的八部金身就刻在八重寶函上,又能元神出竅,千裏傳音,足見其見識之廣博,修為之精深。


    南風是道人,道教和佛教的教義並不相通,很多地方甚至完全相悖,他內心深處對佛教是持排斥態度的,不過也僅限於排斥,還不至於進行攻擊,這是因為佛教的教義雖然與道教不同,卻也不能以點概麵以偏概全的說它一無是處。


    將拓印的紙張盡皆謄抄,南風將原件和手抄都留了下來,這些梵文無疑是八部金身的修煉方法,日後打亂順序,尋個懂梵語的僧人譯出來就成。


    那老僧既然允許他帶走八部金身,自然不會告知元空等人八部金身被人拓走了,不過就算他不說,元空等人也應該根據寶函上殘存的朱砂發現鎮寺神功被人抄了去,但他們即便知道這些也隻能吃個啞巴虧,不說外人還不知道,若是大舉追察,神功外泄一事就眾所周知了,會傷及佛光寺的聲譽。


    不幸中的萬幸是舍利子已經找迴去了,有了舍利子,佛光寺才是佛光寺。


    收拾妥當,南風帶上幹糧離開了城池,自城外山中蟄伏了下來,自這裏可以看到山下過往行人,胖子若是趕到,就能及時發現。


    不過隻待了半宿,南風就翻牆跑迴了城裏,山裏蚊子太多了,咬的好生難受,天知道胖子什麽時候才能來到,沒必要待在山裏挨咬。


    迴城之後,南風沒有再住店,而是直接迴了先前的住所,那個年輕女子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泄露,哪怕見到了他也不會立刻動手,既然找到人了,也不差那一時半刻,找個合適的機會下手也不遲。


    一天兩天三天,一直等了三天,胖子還沒來。


    南風開始慶幸自己沒有一直待在山裏,還是在屋裏舒服。


    不過南風也沒有幹等,除了打坐練氣,閑暇之時還在仔細揣摩那震天銅雷,那銅雷有激發機關,平日裏是閉著的,使用之前可以打開,打開之後銅雷碰到硬物就會炸開。


    又等了三天,胖子終於迴來了,帶著那年輕女子一起迴來的,這家夥沒舍得買馬車,買了頭叫驢,馱著那年輕女子,自己抓著韁繩在前麵走。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胖子滿麵紅光,精神抖擻,見南風脫險到此,甚是歡喜,引著那年輕女子來與他相見,隻道遇到了苦命的女子,親人死盡無家可歸,便出手搭救,同行而歸。


    那年輕女子也裝出小女人神態,與南風見禮。南風佯裝不知,與她見禮之後便責怪胖子當日不義氣,舍他跑了。


    胖子叫屈,說是聽了他的話才跑的,跑走之後也沒聽到二人廝鬥的聲音。


    南風也不是真與胖子計較,當日他打殺侏儒的時候並沒有太大動靜,殺了侏儒之後又等了好長時間才敢靠近侏儒,隨後又搜找錢財,等到忙完才喊的胖子,那時胖子早就跑遠了。


    說罷此事,南風又開始埋怨胖子多事,不該帶了女子迴來,無端的多了拖累。


    胖子解釋那女子當真可憐,無處可去,又說女子心思聰慧,品德良善,言下之意就是要討女子做老婆。


    二人說話之時南風是壓低了聲音的,他很清楚哪怕自己壓低了聲音,那女子也能聽到,因為對方是練家子,是有靈氣修為的人。


    爭論良久,南風佯裝勉強同意,然後又說要出去購買米糧,還要為那女子添置被褥。


    胖子是想討那女子做老婆的,給自己的老婆買東西,自己當然得去,於是就喊住南風,要與他同去。


    南風讓胖子留下陪那女子,自己去買就成,胖子自然不肯,跟著南風去了。


    待得離開房屋,拐上大街,南風一邊行走,一邊低聲告訴胖子他先前所見,胖子自然不信,但南風親眼所見,也由不得他不信。


    “我真傻啊。”胖子甚是沮喪,先前被幾個道姑騙了好幾個月,此番又被江湖女子耍的團團轉。


    “你這哪是傻呀?”南風搖頭。


    胖子本以為南風要安慰他,沒想到南風的話還有下半句,“你這是瞎呀。”


    “現在怎麽辦?”胖子沮喪的問道。


    “還能怎麽辦,盡快離開這裏。”南風快步向前。


    “你的包袱還在屋裏。”胖子說道。


    “裏麵沒什麽東西,不要了。”南風搖頭,前幾日他一直在揣摩銅雷,早就放了一枚在那包袱裏,又置瓦片若幹,女子若是移動包袱,銅雷就會炸響。


    “還有我的驢呢。”胖子舍命不舍財。


    “你去牽出來吧。”南風隨口說道。


    胖子自然知道南風說的是反話,“還是算了,馬都扔了,也不差一條驢了,不過我的錢買驢了,剩下的都花沒了,你還有嗎?”


    “有。”南風點了點頭。


    “咱什麽時候去佛光寺?”胖子又問。


    “不去了,我都給你辦好了。”南風拍了拍左胸,他懷裏揣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八部金身的修行法門。


    胖子被人騙了好多天,情緒很是低落,垂頭喪氣的跟在南風後頭,往城池南門走。


    走過兩條街,北麵傳來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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