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現,再現的隻是此滄桑的日月和流年。——席慕容

    “簡夏末,你信不信我跟你一起跳?”

    梁飛白漂亮的麵容一片鐵青,蒼白,微微驚懼地怒吼著,帶著睥睨天下的囂張味道。多年後,當她能平靜生活,在某一次驀然迴首間還會想起那個時候的梁飛白,他抱住她的身體,與她一起跌下天台,雙手緊緊扣緊天台,朝上麵的人嘶吼道,“還不快拉我們上去。”

    他的手扣緊在冰冷的天台上,因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手臂僵硬肌肉賁張,手被摩擦出血,滲進白雪之中,異常醒目。

    “救不活的——”她的身體因懸空而難受起來,顫抖著雙唇,發不出聲音。

    “五年前,我就曾把你一點一點地縫補起來,這世間沒有過不去的坎。”梁飛白怒吼道,天台上呆若木瓜的眾人這才清醒過來,慕宴早已衝上去前來,拉住梁飛白支撐不住的身體。梁飛白帶來的那些人早已嚇得麵無血色,若是梁少有什麽事情,他們都甭想活了。梁家幾代單傳,老將軍就這麽一個孫子。

    一行人心驚肉跳地將兩人拉上來。梁飛白整個手臂都失去了知覺,而夏末因失重,身體虛弱已經昏了過去。

    慕宴蒼白著臉看著窩在梁飛白懷裏昏迷不醒的夏末。

    梁飛白右手失去知覺,隻能用左手抱住夏末,憤怒地看向慕宴,兩人冷冷對視著。

    “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對末末做了什麽,若是她有什麽事情,我不會放過你,放過慕家。”梁飛白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放出威脅的話語,字字鏗鏘帶出煞氣來。

    “少爺,你怎麽了?”李嫂跟著梁飛白他們身後來的,此時看著慕宴大驚失色地叫道。

    慕宴一口鮮血噴出來,身子有些不穩地後退幾步,臉色蠟白如紙。

    “李嫂,我沒事。”他穩住身子,喘息地說,麵色蒼白地看著梁飛白抱著夏末帶人離開,目光陰森至極,一言不發。

    “少爺,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李嫂聲音哽咽起來。

    慕宴搖頭,僵硬地看著梁飛白的人上車,消失在視野裏,伸手微微按住胸口,強壓著到口的血腥,若是沒有她,世界便是一片黑暗。

    梁飛白有些顫抖地抱著夏末,強忍著身子的疼痛,將她抱上車,整個人癱倒在後座。

    “梁少,你的手?”有手下人驚唿,“我馬上打電話給老大。”

    這些人

    都是老五的人馬,他沒有迴梁家,隻好從老五那裏借兵。梁飛白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手臂,有暗色的血滲出來,染濕了大衣。

    有人剪開梁飛白的衣服,有人去拿急救箱,訓練有素,不慌不忙,梁飛白看著在自己身邊的夏末,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額頭,微微一笑,明亮的笑容映襯著滿臂的血肉模糊,讓身邊的這些人全都動容起來。鐵漢柔情大約說的便是這樣的情景吧。

    他們自然知曉這位便是梁家那位太子,他們跟隨頭出生入死這麽多年,除了老大,頭一次佩服一個外人,梁飛白的那一跳,震驚了他們所有人,這麽短的時間,這麽快的反應,可以算是條件反射的舉動。一個男人為了自己所愛奮不顧身可謂有情有義。這位梁家太子掩在盛名之下的居然是這樣的性情。莫怪與他們頭有著過命的交情。

    “梁少,手臂拉傷得很嚴重,要去醫院做下處理,我們隻是稍微做了簡單的包紮。”

    梁飛白點頭,未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低低地說:“我先休息一下,你們到地方了喊我。”

    一群人心領神會地點頭,將地方留給他們,全都擠到了後麵的越野車裏去。

    梁飛白這才微微齜牙,疼起來,微微柔情地看著夏末,這一次,他會帶她走得遠遠的,誰也別想來插手他們的生活。

    他將麵容抵在夏末蒼白的臉頰上,緊緊地抱著她,低低沙啞地哽咽道:“對不起,末末,小白來遲了。”

    他單手講身上的大衣解下來,裹住她的身子,歎息地抱著她,為何這世間要有這麽多的傷害?

    “末末,你信我,此生小白寧可自傷也不會傷害你。”

    梁飛白到醫院將拉傷做了一番處理,問過醫生夏末的情況,然後向老五又借了一些人手,將醫院病房守住。

    夏末的身體幾經折騰很是虛弱,必須住院觀察休養,梁飛白手臂的拉傷也不輕,兩人幹脆都住院了。

    梁飛白一住院,梁家那邊就得到了消息,老爺子立馬帶著劉叔趕到了醫院。

    梁飛白在老榮的軍區鬧事鬧得不小,老將軍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也有些欣慰這小子能鬧出這麽大的事情。老爺子心裏是矛盾的,一方麵因為梁飛白挑戰了他的權威,給他惹了麻煩,極為不爽,另一方麵則因為梁飛白的折騰充分顯示了梁家孫子的能力,他又極為高興。

    老爺子一聽說,這小子出現了,而且還是在醫院,心裏多少是著急的,立馬帶著劉叔來醫院

    。

    醫院裏,梁飛白一聽老爺子來了,吩咐人守著門,自己將房門反鎖,閉門不出。

    梁老將軍被自家孫子堵在門外,這下子是真的火冒三丈。

    誰敢攔老將軍啊,這些個守在門外的見到老將軍都要喊首長好的,這下子全都麵麵相覷了,帶頭的一個機靈地將老將軍迎到一旁,一五一十地匯報著情況,誇大其詞地說著梁少傷得挺嚴重的。

    老爺子這一聽更急了,劉叔連忙勸說道:“將軍,我看少爺心裏不舒坦,等過幾天就好了。”

    老將軍綁著臉,生著悶氣,坐在一邊,不走了。這下子,爺孫兩人杠上了。

    頓時,醫院裏人人自危起來。劉叔讓人將樓層各個出口處守著,梁家的事情,還是不容外人傳出去的。守在病房外的隊長,悄悄地打了一個電話給上頭的老大,然後迴來,繼續站崗。

    夏末從昏迷中醒來,怔怔地看著梁飛白。梁飛白光著一個胳膊,用電腦和外界聯係著,胳膊被層層包紮著,好在醫院裏有暖氣,不會凍到。

    “醒了?”梁飛白習慣性地抬頭看一下夏末,再低頭去看電腦,猛然抬頭,看著夏末,驚喜地說,“末末,你醒了?”

    夏末看著他一言不發,雙眼有些空洞。

    梁飛白起身,坐在床邊,撫摸著她的臉,低低暗啞地說:“末末,你看大雪停歇了,寒冬就要過去了。”

    她的視線越過他看向虛空,然後閉眼。梁飛白的目光微微一黯,雙眼中迸發出一絲殺氣來。

    將被子替她蓋好,梁飛白輕輕地走出房門,嚇壞了外麵一幹人等。

    梁老爺子一直坐在病房外,一言不發無形地逼迫著梁飛白,此時見他出來,冷哼了一聲。

    梁飛白走到老爺子麵前,淡淡地說:“爺爺,我們好好談談。”

    劉叔尋了一處安靜的辦公室,爺孫兩人坐在屋內,一言不發。

    老爺子向來是沉得住氣的,可此時見自己的孫子為了一個女人傷得這樣,還敢與自己叫板,當下就不樂意,敲著拐杖威嚴地說道:“你想說什麽?”

    梁飛白垂下眼,腳下的地板,淡淡地說:“奶奶去世那年,爺爺還記得答應過奶奶什麽嗎?”

    老爺子微微愣住,這些年,老梁家很少提起去世的老夫人,怕傷了老爺子的心。老爺子一生戎馬,威名赫赫,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守在家中的妻子,所以梁飛白那位去世的奶奶

    才是老爺子的軟肋。

    “你答應過奶奶,不會過多幹涉我的人生。”梁飛白抬起頭來,沉聲說道。

    “這些年我和你爸還不夠放縱你?你還想怎麽樣?”老爺子微微怒了,帶著淡淡的傷感,當年,他就是答應過老伴,不過多幹涉孫子的人生,才會讓他結識到簡家那個小丫頭,為了那個丫頭連家都不要,放蕩了這麽多年。

    “從此以後,我迴收心,好好努力,不辱沒梁家的名聲,爺爺讓我幹什麽都可以,我隻有一個要求。”梁飛白定定地說,“我要保住夏末,給她一個安穩的人生。”他沒有說要娶夏末的話,如今簡家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的,夏末的情況又十分不好,他不想言之過早,讓老爺子更加抵觸。

    老爺子冷哼道:“你怎麽給她安穩的人生,為了她與慕家對上,攪得腥風血雨的?”

    梁飛白麵不改色,隻要老爺子肯鬆口,不限製他,他自然不怕慕宴,慕宴不過是慕家的養子,慕家的關係錯綜複雜,慕宴自己也寄人籬下,借助慕家的勢力是極為有限的。

    “希望爺爺可憐夏末,隻要爺爺肯答應,飛白一切都聽爺爺的。”梁飛白微微倔強地說道。

    老爺子看著這個令他頭疼的孫子,想他老梁家真是造了什麽孽,飛白這孩子為了一個丫頭竟然反骨至此。他派人查過那個丫頭的底細,先不說那些簡家那樣的家庭,光是這丫頭離家出走,與慕家那孩子糾纏不清,與簡家的恩怨就令他頭疼,這丫頭要是真和飛白在一起,以後梁家還不定成什麽樣子呢。

    老爺子摩挲著手上的拐杖,許久,說道:“我的底線是,我會派人送這丫頭出國,給她足夠的錢,給她安穩的生活,不讓任何人打擾到她,但是你必須不能跟她有任何來往。”

    他的孫子有大好的前程,絕對不能因為簡家這個丫頭毀掉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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