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希望綻放之後即刻凋謝比蓮荷的花期還短,為什麽依舊有許多陰影在深深的河底迴繞交纏。渴盼中的愛與被愛啊在多年的隔離之後竟然萬般艱難。——席慕容

    “慕先生請迴吧,夏末沒有興趣聽慕先生的故事。”夏末淡淡拒絕,看向門口處的梁飛白,梁飛白靜靜站在那裏,臉色沉鬱。

    慕宴似有所覺,轉過身,看了梁飛白一眼,再對夏末說道:“末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會彌補之前的一切。”

    他無比認真地說完,轉身離開。

    梁飛白與他擦身而過,走進病房,冷哼了一聲。夏末看這情形,分明是梁少抑鬱,動怒了。

    自從夏末受傷到現在,梁飛白一直是憋著一口氣,強壓著滿心的怒火,每日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天知道他怒的想殺人。聰明如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夏末的動機,無數次他想狠狠搖醒這個蠢女人,該死的,為了那勞子複仇,生生毀掉自己的生活,將自己弄的遍體鱗傷,她簡夏末分明是對過去還念念不忘,而此刻看到夏末與慕宴共處一室的情景,怒火便一發不可收拾,直接蹭了上來。他們相愛了一年,整整一年,還差點結婚,隻要想到這點,他就想揍人。

    夏末受傷,簡可容心神受到巨大的衝擊,情緒失常,簡家風波不斷,慕宴又得知之前的一切,夜夜守在病房外,使用苦肉計來博取夏末的迴心轉意,爺爺又勒令他不許插手簡家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掌握,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他不禁深深地擔心,若是慕宴不顧一切地糾纏夏末,夏末又對他沒有忘情,那麽他,又該如何自處?

    “飛白,你怎麽了?”夏末見他臉色不好,輕輕地問著。

    梁飛白深深唿吸,搖頭,克製地說:“我沒事。末末,你別好了傷疤忘了疼,慕宴那人心思太重。”

    夏末指尖微微一顫,許久點頭,沒有說話。

    夏末的傷漸漸好轉,能下床走動,能生活自理,能一人出去散步。

    她一直沒有告訴溫遠她受傷的事情,隻是請了長假,不想讓師兄擔心。

    簡可容的蓄意傷人事件炒得沸沸揚揚,被逼的在家裏終日不出門,性情大變,脾氣也暴躁起來。有人借機翻出多年前的一些案件,影射簡正林貪汙受賄,簡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是熱鬧。

    梁飛白被梁老將軍召迴去,隻是每天都抽出時間來看她,來去匆匆。

    慕宴依舊每天夜裏來,守在病房外,沉默且堅持。

    “我找到了我們當年在羅馬居住的房子,那房子雖小,但是萬幸的是,這麽多年,還在。”第一日夜裏,他走進來,在她床前低低地說著,“末末,等你傷好了,我們去羅馬好不好?”

    她蜷縮著身子,將臉埋進被子裏,雙眼微微刺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羅馬的那一段歲月。

    “末末,我想記起那些歲月,這些年,心口就想丟失了一塊一樣,不得安生,末末,你能陪我去把它找迴來嗎?”第二日夜裏,他依舊守在外麵,進來低低地說著,見她沒有反應,轉身落寞離開。她睜開眼,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透出一絲蕭瑟與孤獨。

    “我第一次見你,你跟在梁飛白身邊,朝我微微一笑,”第三日夜裏,他替她蓋好被子,沙啞地說,“那時,我在想,這個女人好奇怪,明明在笑,為什麽笑起來會給人那麽悲傷的感覺?末末,你不會知道,那時我已然在心疼。”

    “我去看了你的那幅畫,末末,我對不起你......”第四日夜裏,他暗啞地悲傷,“以後我就是你的手,末末。”

    “末末,你不會知道,那種宿命的感覺,不管此生世事如何變遷,我們都會不斷地糾纏下去......”第五日夜裏,他低頭,吻上她的額頭,低低地說,“我知道你沒有睡,既然我找到你了,此生就絕不會放你離開。”

    她低低歎息,當年的夏末已死,慕宴也不複存在,七年,時光荏苒,改變了一切。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愛,去恨,就這樣吧,平靜度日。

    養傷的這段時間,天氣越來越寒冷,夏末每天傍晚都去醫院後麵的人工湖泊附近散步,那裏樹木蔥蘢,環境清靜,遠離了很多的喧囂。

    寒冬很快來臨,夏末在一個清晨醒來,發現整個城市飄起了鵝毛大雪,大雪很快覆蓋了一切。這是個冷冬。

    她在傍晚,戴上帽子,手套,依舊沿著小道去後麵小公園的湖泊那裏散步。漫天的大雪飄下來,洋洋灑灑,淨化著這個人間,夏末仰起臉,讓雪花飄到臉上,蒼白地微笑著。她喜歡雪天,這樣潔白的雪花仿佛能蕩滌俗世的塵埃與汙穢,這樣至純至潔的顏色,夏末繞過湖泊一圈走迴來,剛走到醫院的住房處的門口,就見一群醫生護士急急匆匆地趕向她來時的路,聲音斷斷續續地飄過來:“就在前麵的小湖泊,那女人跳下去後,一個男的也跟著跳了下去,一邊跳一邊喊著什麽......”

    夏末

    愣住,頓了幾秒鍾,有人跳湖自殺?醫院裏是匯聚了悲歡離合最多的場所,她也聽聞很多無藥可治的患者想不開最後自殺,可發生在眼前的還真是頭一迴見。

    “對了,那男的不停地喊著末末.......對......就是這個名字,情形挺嚇人的,那麽深,那麽冷的湖泊,跳下去會出人命的.......”

    夏末麵色陡然一變,急急地追過去,跑的急了,傷口隱隱作痛起來。

    前麵湖泊處圍了一些人,有人高喊道:“沒事,救上來了......”

    醫生推開人群,喚著後麵的擔架將溺水的人緊急送去急救室。夏末站在那裏,看著人群後麵全身濕透,冷得快結成冰的慕宴,雙眼濕潤,聲音哽咽。

    “末末,我以為是你。”慕宴凍得嘴唇發紫,朝她走來,狠狠地抱住她,沙啞地說,“末末,剛剛嚇死我了,還好不是你。”

    她再也抑製不住淚水哭道:“傻瓜,你會凍死的,那湖裏都結冰了。”以為是她,所以奮不顧身地跳下去,連命都不顧?

    慕宴慘然一笑,身體已經凍的沒有知覺,顫抖地說:“沒有你,此生又有什麽樂趣?”

    她嚎啕大哭,埋首在他胸前,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將這麽多年的悲苦全都哭出來,那麽痛,那麽傷,他們一路走來早已遍體鱗傷,麵目全非。

    她早已不報希望,為什麽要告訴她,他可以為了她如此奮不顧身,她該怎麽辦?她到底該怎麽辦?

    “你忘了我七年,你和別的女人訂婚,你和她還有了孩子,她一個電話,你就在夜裏棄我而去......”

    “沒有孩子,末末,我從來就沒有碰過她,我忘了你,可是一直在等你。”慕宴狠狠抱住她,冷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別哭,末末。”

    “你們再這麽抱下去,這男的估計會凍死了。”一邊的人提醒道,夏末這才驚醒過來。

    “快送去醫院,快去。別落下了病根兒。”

    那個被救起的女子被眾人送去急救室後,圍觀的眾人也散去,此時隻剩下幾個看熱鬧的人,一邊誇讚著慕宴的行為,一邊熱心地攙扶著他,送他去醫院住院部。

    夏末止住淚水,跟上去,抬眼間,卻看見站在雪地裏的一人,她呆立在當場,陡然停下腳步,不知如何反應。

    梁飛白站在不遠處,麵色蒼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他一步一步走近,低下頭,看著她

    ,狠戾地說:“夏末,這就是你的答案?你他媽的繞了這麽一個大圈,又迴到那個男人身邊去?”

    怒火無處發泄,他狠狠地踹著腳下的白雪,抓住她的胳膊,吼道:“簡夏末,你這麽多年來要死要活的,那個男人隻是朝你笑一笑,你他媽就全忘了?”

    她才止住的淚水滾落下來,淚流滿麵地看著盛怒的梁飛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飛白冷冷大笑起來,這些日子來,他為了簡家的事情操碎了心,甚至不惜與老爺子爭吵,卻換來如此結果,他梁飛白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傻瓜。他才進醫院就聽見有人投湖自盡,該死的,他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她,心急如焚地趕來,卻見到了如此情深意重的一幕。

    好,果真是好極了。梁飛白憤怒地笑著,滿目悲涼起來,慕宴與末末相識七年,相愛一年,可是他與末末認識了12年,是他梁飛白貫穿了整個青春年少時光的12年啊,為什麽會這樣?

    “末末,我與他你隻能選擇一人,末末,你選誰?”梁飛白克製地按住她的胳膊,眉眼暗沉,用盡全身力氣地說道。

    夏末捂住嘴巴,看著他,泣不成聲。梁飛白的麵色一點一點地蒼白起來,比漫天的雪花還要慘白,他低低自嘲一笑,麵色冷如寒冰,一言不發,轉身決絕而去。

    夏末站在那裏,看著他消失在風雪裏的堅毅背影,淚如雨下。慕宴說的對,這是宿命的感覺,這麽多年,生生死死的,終是要糾纏下去,這條路,她沒有選擇。

    此生,終是她虧欠了梁飛白!夏末微涼地笑著,恍惚地走向病房,經過拐彎處時,一個黑影撲出來,從身後捂住她的嘴巴,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大驚,渾身冰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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