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看煙火好嗎,去,去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夢境之上如何再現夢境。——席慕容

    冰冷的夜,深沉的黑暗,她蜷縮著身子,呆在空寂的公寓裏,強迫自己入睡。一夜輾轉不安,醒來時已是九點多,她打電話請了一天假。安靜地做早餐,吃飯,安靜地刷碗,安靜地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打開窗戶,讓風從窗戶裏灌入,閉目靠在窗台的牆壁上,想起那些紛呈的過往。

    慕宴開門走進公寓時見到的便是這樣安靜得超乎尋常的簡夏末,她光腳坐在書房的窗台上,陽光從窗戶裏照入,那張素淨的麵容與天光融為一體,透明的近乎消失,風吹起她薄薄的長裙,那樣消瘦孤單的背影,他的心一窒,有種荒誕的恐慌感,這樣的夏末,如同手中抓不住的流沙,轉瞬即逝。

    他走過去,甚至是屏住唿吸,直到手碰觸到她的身子,才有一種真實感。

    “末末——”他抱住她,將她抱下窗台。

    簡可容的手傷得並不重,縫了幾針,隻是血流的有些多,一夜抓著他的手,不放他離開。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避免與夏末的接觸,然而在簡家見到她時,才察覺到她又瘦了,這些天她都沒有吃飯嗎?原本就瘦,如今更加瘦得觸目驚心。

    夏末睜開眼,看著他,淡淡地說:“迴來了?”那種冷淡,淡如輕煙,透出一絲的陌生來。

    “嗯,迴來看看。”他絕口不提昨夜的事情,摸著夏末有些浮腫的右頰,淡淡地說,“我拿冰塊給你消腫。”

    夏末抓住他的手,看著他,淡淡地說:“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來曆,你不好奇嗎?不好奇我在簡家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慕宴轉身去找冰箱裏找冰塊,拿幹淨的毛巾包好,替她敷臉。

    “是我愚蠢了,你從來不在乎這些,因為簡夏末這人,你從未放在心上,不是嗎?”夏末嗤笑一聲,冷冷拍開他的手。

    慕宴英俊的麵容有些隱忍,聲音低沉下來:“你在無理取鬧。”

    “我沒有。”夏末隱隱動怒,壓抑地轉過身,在客廳裏來迴走動著,試圖壓下滿心的暗湧,曾以為的勝券在握,如今毀於一旦。如果她夠聰明,她會隱忍,會卑躬屈膝,會繼續誘惑慕宴,等這個男人愛上她,再借他的手毀掉簡家。可是她不能,多麽可笑的簡夏末,她怎麽可能會天真地以為慕宴還會喜歡她?那個愛她的男人死去了,死了七年,她賠上一切看到的不過是他和簡可容相親相愛的一幕。

    她早該清醒,死去了,真的一切都死去了,她不能再活在過去的陰影裏。

    慕宴抓住她躁動不安的身子,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夏末,我什麽都不能給你。”他垂眼,平靜地陳述著,強有力的雙手抓得她生疼生疼。

    沒錯,他什麽都不能給她,他把一切都給了簡可容。

    “滾,你給我滾得越遠越好。”她壓抑的一切終於有些爆發出來,然後慌亂,喃喃自語,“不對,該滾的是我,這不是我的家,我滾。”

    她戰栗,顫抖,掙紮,卻被慕宴抱得更緊。

    “簡夏末,你能不能不要發瘋——”慕宴壓抑地低吼。

    你能不能不要發瘋?她如同被雷擊一般,身子陡然僵住,所有的掙紮頹然無力,淚水滾落,連睫毛都在不停地顫抖。

    那一年,他說過同樣的話,如果她沒有憤怒,沒有轉身跑開,就不會發生車禍,慕宴就不會離開她。

    命,命運使然。

    時至如今,她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她的命,簡夏末的命。她如同受傷的小獸抱起自己的身體,痛哭起來,哭得聲嘶力竭。

    “別哭——”慕宴緊緊抱住她,將她的頭壓進自己的胸前,英挺的眉皺起來,深邃的雙眼閃過一絲掙紮,然後又被無情地冷硬強壓下去,透出一絲暗沉的幽光。

    “你愛她嗎?”沉默。

    “你愛我嗎?”依舊是沉默。

    “對不起,慕宴,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喃喃地自語,哭聲破碎,低低自嘲地笑,一身蒼涼落寞。

    孑然一身的末末,可憐的末末。她低笑,想起那年在歎息橋上,那樣溫暖的歲月,暖到花開,終也被時光無情摧殘。

    “放開我吧。”她低低地沙啞地說道。

    “放不開的,末末。”慕宴低低地說道,將她抱得越發緊,神色莫名沉鬱,無人知曉他在想什麽。

    慕宴抬起她的小臉,一點一點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將她壓在冰涼的地板上,英俊的麵容垂下來,低低地說:“末末,我們會不會下地獄?”

    夏末搖頭,淚水落得更多,不會的,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深沉如慕宴,夏末永不會知道這個男人所想。在很久很久之後,當她迴首這一段蒼茫的歲月,才明白慕宴此時的話語。末末,我們會不會下地獄?那時的她已然掙紮在以愛之名的地獄中,無可救贖。

    她伸手緊緊抱住他,慕宴滾燙的唇兇猛落下,燃燒起她冰涼的肌膚。衣服被扯開,帶著急切的需索與茫然,他抱起她,沐浴在天光裏,啃咬著她光潔的裸背,動作粗魯而暴虐。

    慕宴茶色的深眸一點一點地暗沉下來,帶著一絲殘忍的冷酷,**與理智雙重掙紮讓他褪去與生俱來的優雅與自製,化身為獸,強有力的獸。

    一切言語都顯蒼白無力,此時,唯有身體,唯有更深層次的接觸才能撫慰他們躁動不安的情感。情隻有在欲中才能升華。

    他們沉默著,在**裏喘息,仿佛末日一般抵死纏綿著,**的滾燙的身子接觸著,無法控製地顫抖著。

    夏末身子無力地抵在冰涼的地板上,偏過臉去,糾纏的發被汗水汗濕,她如同魚兒離開水一般喘息著,感覺自己快要死去,在這樣的折磨中,在這無聲的愛欲中。

    慕宴英俊的麵容被突如其來的洶湧的**折磨得有些泛紅,他終於控製不住,打開夏末的身體,開始進入,帶著戰栗,帶著靈魂渴求的歎息與快慰。

    兩人同時呻吟了一聲,慕宴的動作越加兇猛。

    “末末,我們終歸是在一處的。”慕宴咬住她最柔軟的蓓蕾允吸著,氣息不穩地說。他們的身體契合得仿佛本就是一體般。

    “末末,末末——”他吻遍她的全身,一遍一遍地低語,一如當年,夏末情難自抑,弓起身子,細碎地哭泣起來,身體開始徹底沉淪,墮落。

    夏末閉上眼睛,身體跟著他的節奏無限歡愉,靈魂卻在歡愉中冷笑了一聲。她想起佛語中的一段話。人在世間,愛欲之中,獨去獨來,獨生獨死,無有替者。

    她在纏綿中抱住他的身體,低低地沙啞地有些惡毒地說:“宴,我可不可以愛你?”

    慕宴的身子陡然一僵,動作一頓,許久,兇狠地繼續,沙啞地說:“愛恨本是一體,末末。”

    夏末聞到了鐵鏽一般的冰冷剛硬,這個男人竟讓她有了一絲的陌生感,分別的時間太長,長得她有些恍惚,慕宴變了,不再是她當年認識的那個眉眼俊朗,攬盡所有陽光的男人。

    隻是她何曾沒有變化,這些年,大家都變了,變得麵目全非。

    夏末張口狠狠咬住身上男人有些堅硬的肌肉,她已經走在自毀的路上,更加無所謂放蕩纏綿,盡然如此,那就放縱吧,不愛就恨,本就如此簡單。

    整整一日,他們什麽也沒做,墮落在愛欲中。窗外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夏末在半夢半醒中,恍惚間迴到了雛菊香氣籠罩的小城,她皺起眉尖,黯然神傷地夢囈著。

    慕宴將薄薄的錦被蓋上她的身子,走出臥室,看著落地窗戶外的雨夜,籠罩在光影深處的英俊麵容多了一絲深沉的暗影。

    電話在安靜的夜裏響起來,慕宴按掉聲音,低低地開口:“我是慕宴。”

    “表哥,你之前讓我們查的事情有了眉目。”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興奮的聲音。

    “說吧。”慕宴淡淡開口,他的私人號碼一貫隻有親近的人才有。

    “我們查到了那個鬼才畫家洛洛。”

    慕宴雙眼猛然睜開,如同無盡的黑夜深沉華麗,一字一頓緩慢地問道:“她是誰?”

    “查無此人。洛洛隻是一個化名。”電話裏的尚陽快速地說著,他與天南海北的朋友們加入了一家龐大的網絡機構,憑借著慕氏強大的底蘊,以及各行各業的深厚關係,專門調查一些棘手案件以及各國辛秘事件,慕宴早些日子將此事給他們調查時,他們事務所費勁關係,此事終於被他們查出了一些眉目。

    “我們查到了這幅畫被人送往英國,它最早是出現在意大利羅馬。”尚陽繼續說道,“鑒於表哥你當年在羅馬發生的車禍,以及那一幅油畫上的署名,我們追查了你七年前在羅馬的事情。”

    尚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很有可能表哥認識當年的洛洛,而洛洛絕無可能是表嫂,因為洛洛的《窒息》是五年前成名的,而那時簡小姐人一直在國內,與表哥在一起。”

    “還有一件事情。”尚陽遲疑著,許久咬牙說出來,“我們查到,你在七年前和一個陌生女孩注冊結婚了。”

    窗外的雨,下的越發大。慕宴的身子陡然僵住,僵硬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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