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芳香的一瞬,來換我今日所有的憂傷和寂寞,在長夜痛哭的人群裏,她可知道我仍是啊,無悔的那一個。——席慕容

    梁飛白趕到時,夏末正顫抖地裹著慕宴的西裝,麵色蒼白如水,眼神微微驚恐。那一瞬間,梁飛白心中竄出漫天怒火,燒得他全身僵硬,青筋畢露。

    那些混混被九爺的人馬製住了,哀聲一片,梁飛白怒氣無處發泄,一腳踹了身邊的凳子,對身後的人怒道:“把這些個給爺好好看住了,別讓他們太舒坦。”梁少一怒,可謂是橫屍遍野,身後的人有些憐憫地看著那幾個比死好不到哪裏去的混混。

    “慕先生,問出來了,他們隻知道是個女人,給了他們一萬塊,讓他們來......”徐九是個中年漢子,這些年在道上很有一些名氣。

    “麻煩九爺了。”慕宴客氣地說著,“能問出那個女人的身份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深。這樣的情況太危險了。

    徐九在慕宴耳邊輕聲說了一些什麽,慕宴的臉色陡然高深莫測起來,一言不發。

    “簡夏末,你有沒有長腦子,這種地方也能隨便來?”梁飛白又氣又怒。

    梁飛白朝慕宴道了一聲謝,然後伸手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夏末,將慕宴的衣服外套丟給他。眼睛觸到她脖子間,胸間青紅的印跡,梁飛白陡然陰沉起來,不怒反笑,怒氣高漲。

    夏末垂眼,不敢看盛怒的梁飛白。

    梁飛白抱起她,一言不發就朝外麵走去。夏慕宴看著兩人狀似親密的離開,微微茶色的眼眸深邃如海,英俊的麵容帶著一絲隱忍與克製,心莫名地陰霾起來。

    梁飛白憋著一肚子怒火,一路橫衝直竄,將夏末抱上車子,壓住她,抽走她的外套,看著她被撕扯得破碎的衣服,一把撕開,細細檢查著她的身體。

    從胸口的印跡開始,往下,全身掃視。該死的,他要滅了那群王八蛋。梁飛白看著她全身青紅不一的印跡,雙眼陰沉的能殺人。

    夏末在梁飛白的目光中,愈加的顫抖,其實,她沒吃多大虧,這些傷痕不過是反抗時碰撞的,她皮膚一向如此,容易留下印子。夏末見梁飛白一臉怒氣,有些怯怯地說:“飛白,疼。”

    “哪裏疼?”梁飛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眼冷如寒冰。

    夏末將自己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血流了一路。梁飛白被那手腕間鮮豔的顏色刺激得恨不能掐死她,偏偏一顆心又

    疼的跟什麽似的。她怎麽能下的了這麽狠的心,梁飛白抓起她的手腕,看著那深深的刀痕,伸手握住,朝著司機吼道:“去醫院。”

    夏末終於鬆了一口氣,疼得有些喘息,靠在梁飛白身上,微微閉眼。

    “還疼嗎,末末?”梁飛白一路按著她的傷口,急急說著。

    夏末淡淡一笑,當時割的時候不疼,現在卻疼得厲害。

    她一貫是決絕而心狠的,在不知道慕宴是否會趕來時,她隻能給自己留後路。這些年,她的自我保護意識特別強烈,隨身必帶瑞士刀。那些道上的混混倒是一時之間被她兇悍,利落的手法嚇住了,看著她掙紮不過,便拿刀威脅,一邊笑著割腕,一邊打電話給梁飛白。

    世人本如此,欺軟怕硬。血滴濺在地上,加上夏末從始至終的淡笑,加上夏末報出來的名號,這些個混混一時之間倒是心裏沒底,被震住了。

    九爺的人破門而入時,她還在笑著給梁飛白打電話。慕宴很快就趕了過來,緊接著梁飛白就過來了。

    梁飛白一路壓著她的傷口,見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又怒又急,陰沉著臉,許久,咬牙切齒地說:“末末,這些年,你就學會來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是嗎?”

    夏末昏昏沉沉,哪裏聽得分明,一路到醫院,又是縫針,又是包紮,一陣折騰後就昏迷過去了。

    麻醉藥失效後,夏末悠悠轉轉地醒過來,外麵陽光甚好,很是刺眼,看來她睡了一夜。梁飛白的聲音在外間模糊地傳過來。

    “.......給爺查,一幹人等一個也別放過......”

    “......那些個混蛋,該怎麽處理,別來問我.......”

    夏末默默起身,隻是傷到了手腕,倒不必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衣服不知被誰換了,柔軟的睡衣,她低眉,幽幽一歎,昨日她受傷,暫逃過一劫,今日估計沒那麽好過了。

    正沉吟間,梁飛白推門進來,看見她穿著睡衣站在床邊,俊逸的臉上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容:“恭喜簡小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樣陰陽怪氣的梁飛白,他隻怕真真氣得不輕。

    夏末皺了皺眉頭,也不說話,她那時終是有些慌亂的,沒有多想,下狠心割得是左手,如今右手廢掉了,左手隻怕也要被廢了。她微涼一笑,該廢的都廢了。此生再也無法拿起畫筆。也罷,終是奢望。

    梁飛白見她明明做錯事,

    又一副沉默的模樣,火氣更是旺盛,陰沉著臉,一時之間,兩人就這樣冷戰著,誰也不吭聲。

    夏末沉默地去洗手間,刷牙洗臉,左手完全不能動,隻能依靠右手。

    梁飛白靠在洗手間眉眼抑鬱地看著,也不幫忙,夏末用冰涼的水敷在臉頰上,感覺清醒了幾分。

    “簡夏末,你就是個沒良心的,養不熟的白眼狼。”梁飛白終是按耐不住,見她如此蒼白可憐的模樣,從身後抱住她,惡狠狠地想張口咬她,但是觸及她身上的的痕印,卻怎麽也咬不下去。

    這樣一身傷的簡夏末,從來肆意糟蹋自己的簡夏末,不懂愛惜自己的簡夏末,他怒到極點卻無可奈何的簡夏末,梁飛白緊緊抱著她,高大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想他梁少,自幼風光無限,榮華相伴,何曾將什麽人放在眼中過,隻這一個讓他顛覆以往所有的世界觀。

    夏末見他如此模樣,萬分柔軟地低低一歎。梁飛白說的沒錯,她真的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些年,梁飛白待她如何,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心口的傷並不是說忘就能忘,說愈合就能愈合的。如今,她感激梁飛白,她可以為梁飛白做任何事情,隻是她心心念念的一件事情——毀掉簡家。

    “對不起,飛白。”她轉過身來,輕輕地抱住他,將頭抵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她不該一人冒險去見簡可容,不該在出事後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他,她不該自殘,不該沉默不說話,她不該利用他對她的好,恃寵而驕。簡夏末果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夏末微微自嘲一笑。

    “末末,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梁飛白揉了揉她的長發,歎氣道。其實這些年,她已經做的很好了,很堅強了,很努力地生活,還有勇氣迴來麵對那一段過往,麵對簡家人。他不該苛求更多的。

    “末末,這個周末就是簡正林的生日,我們該去簡家了。”梁飛白情緒微微轉變,恢複一貫的肆意模樣,似笑非笑地開口。

    夏末遇到混混這件事情絕非偶然,看來是有人要蠢蠢欲動了。

    夏末微微吃驚,看向梁飛白,她如何不知曉梁飛白的打算,這是給她強有力的後盾,拿著整個梁家的權勢給她做後盾。簡正林的大壽快到了,她也該迴去了。

    那個地方,逃離了八年,終究還是要迴去,夏末垂眼微微皺眉,這世間心若不自由,哪裏都是牢籠,她的心都困在了黑暗中,她無處可逃,所以,她必須要迴去,迴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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