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居然對本宮如此無禮,簡直膽大包天!”梁琦憤怒地道。


    “管你是誰你也不能強搶別人家的閨女,你找上門來搶我的閨女,你是賊,是強盜?”胡氏不甘示弱,她的嗓門很大,用力地嚷嚷震得梁琦耳朵都痛。


    梁琦越發心煩,她喊不過她,更加惱怒:“什麽你的閨女?嬋兒是我的女兒!”


    “放屁!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丫頭,什麽時候成你生的了?你有病吧!”胡氏火冒三丈,她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瘋子,一個身份高貴的瘋子突然跑來跟她叫囂,還口口聲聲的說女兒不是她生的,胡氏惱火,又覺得晦氣。


    “你……”梁琦麵色慘白,因為跟胡氏大吵時情緒過於激動,身體有點承受不住,她微微暈眩,扶著桌子,勉強坐下來。


    “王妃!”連翹慌忙扶住她。


    連翹之前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而來,剛才聽了主子的那番話,她嚇得魂飛魄散,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會兒見主子快要暈倒,更加慌張,連忙端起桌上的茶,遞給梁琦,想讓她潤一潤冷靜一下。


    梁琦卻不喝茶,煩躁地將她遞來的茶碗摔一邊去,茶碗摔在地上,濺起的茶水潑了胡氏一裙子,把連翹嚇得渾身一抖。


    梁琦陰沉著一張臉,用恨不得剮了胡氏的仇恨眼神瞪著她,才要說話。


    蘇妙走進來,麵對著梁琦,冷冷地道:


    “長公主殿下,請迴吧!”


    梁琦見她進來,還是一副以主人自居的高傲態度,越加惱火。梁琦現在對所有的蘇家人都很憤恨,她坐在椅子上,衝著蘇妙冷笑了一聲:


    “你還真把這兒當成你自己家了?”


    “這裏是不是我的家與長公主無關,反正這裏不是長公主的家,長公主若是再鬧下去,誰的臉麵都不好看,長公主殿下還是請迴吧。”蘇妙淡聲說。


    “本宮可以走,本宮本來也不想在這兒多呆,你去把嬋兒叫來,本宮要帶她迴家去,從此以後,你們家本宮不會再來!”


    “嬋兒是我的妹妹,為何要跟你迴家去?”


    “那一天你應該也聽到了,嬋兒是本宮的女兒!”梁琦充滿敵意地看著她,她此時對蘇妙是從骨子裏的厭惡,她冷冷地強調。她現在已經不避諱這個事實了,比起將事實公開後引起的軒然大波,她更加不能忍受的是她和嬋兒骨肉分離。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別人的家裏生活融洽,認別的女人做母親,強烈的嫉妒讓她窒息,她無法忍受。


    “長公主,我聽阿味說了,你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後來丟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固執的認為別人的女兒是你的女兒,這就過分了。嬋兒她是我們蘇家的孩子,是我娘的親生女兒,她不可能是你的孩子。你這樣就因為自己不順心,就跑過來破壞別人的家庭,你不覺得你的做法太過分了嗎?”蘇妙皺了皺眉,道。


    “你們少胡攪蠻纏了!你們就是想強占嬋兒!把我的嬋兒還給我!”梁琦忍無可忍,因為蘇妙責備的話語,她心中積蓄的怒氣轟然噴發。她霍地站起身,上前一步,離得很近地怒視著蘇妙,厲聲喝道。她激動的情緒讓人心驚,她的眼神扭曲,臉色慘白發青,就像是一隻索命的惡鬼,讓人望而生畏。


    胡氏見狀,生怕她發起瘋來傷到蘇妙,一把將蘇妙拉一邊去,上前一步,站在梁琦麵前,怒道:


    “你這個女人!你有完沒完!什麽叫我們‘強占’,我自己的姑娘怎麽是我強占?我再說一遍,嬋兒是我的閨女,不是你丟了的女兒,我體諒你的心情可你也別太過分,快走,離我的姑娘遠一點!”


    “嬋兒是我的女兒!”梁琦的眼裏閃起了瘋癲,她麵目猙獰地叫喊,“嬋兒是我的女兒!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女兒!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她聲音扭曲地喊叫著,雙手用力掐住胡氏的脖子,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就像在索命似的,她雙手狠厲,一臉煞氣。


    “你這女人!你瘋了!”胡氏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她到底還是顧忌對方的公主身份,雖然嘴上沒吃虧,真動手她卻是不敢的。


    她本來以為梁琦掐一掐也就鬆手了,可是梁琦越掐越緊,越掐越狠,那是要把胡氏掐死的力道。


    “長公主,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手!”蘇妙急了,和蘇嫻上去拚命阻攔。


    然而瘋狂中的人力氣真不能小瞧,這會子的梁琦已經瘋了,她死死地掐住胡氏的脖子,蘇妙掰了兩下愣是沒有掰開。


    就在現場一片混亂的時候,蘇嬋突然從外麵大步走進來。梁琦正背對著她專心掐胡氏的脖子,沒發現她進來。蘇嬋從外麵走來,一把抓住梁琦的後心,用了力,很輕易地將她拽開,然後把她向外一甩。


    梁琦被甩到一邊去,重重地摔在門檻前。


    這一跤跌得很重,梁琦被摔蒙了。


    跟在後麵本來要進來的蘇煙被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躲到一邊去,沒敢進來。


    “嬋兒!”梁琦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表情冷漠的蘇嬋,眼裏含淚,有氣無力地喚了聲。


    “阿琦!”就在這時,一聲男中音從大門外響起,一個人飛奔過來,跨過門檻,一把扶起梁琦的身子,滿臉慌張。


    蘇妙已經被混亂的場麵弄得身心俱疲,盯著那個抱起梁琦的男人,仔細辨認才認出來,這人是梁琦的丈夫靜安王朱培安。


    朱培安皺著眉,小心地將梁琦扶起來,衝著蘇嬋怒聲道:


    “你這刁女,好大的膽子,竟敢衝撞公主!”


    “是她先動手的。跑到別人家裏瘋子似的鬧騰,是她不對。你要是真擔心就趕緊把她帶迴家去,別讓她再出來給別人添亂。”蘇嬋繃著一張臉,冷聲道。


    “你這個沒教養的丫頭!”朱培安瞪起眼睛,怒道。


    梁琦連忙拉住他,生怕他發怒傷了嬋兒,她顫顫巍巍地上前,一把抓住蘇嬋的手,忍耐著心中的苦澀,勉強笑著:


    “嬋兒,是娘不好,你別生氣!”


    蘇嬋皺了皺眉,反感地甩開她的手。


    梁琦因為她甩開她手的動作心裏一顫,有一種心就快碎了的傷感,她努力忍住這種痛楚,淚眼汪汪地望著蘇嬋,用哀求的語氣,柔聲說:


    “嬋兒,娘知道你可能一時接受不了,可我真的是你娘,不會有錯的,我是你的親娘!”


    她吸了吸鼻子,又一次拉住蘇嬋的手,用哆哆嗦嗦的聲音說:


    “嬋兒,聽娘的話,跟娘迴去好不好?是娘對不住你,今後娘會好好疼你,娘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她的眼裏蓄滿了淚,就快要落下來了,可是她努力忍著,就怕蘇嬋會因為她哭哭啼啼覺得心煩。


    蘇嬋看著她,這一次沒有甩開她的手,而是冷聲問她:“證據呢?”


    “噯?”淚眼婆娑的梁琦愣了一下。


    “你說我是你的女兒,證據呢?”蘇嬋冷冰冰地問。


    梁琦心中一喜,嬋兒終於肯聽她說話了,她用雙手捧住蘇嬋的臉,哆哆嗦嗦地撫摸著,笑容裏既有開心,也有痛苦的僵澀:


    “你就是我的女兒!你的相貌、你的力氣……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她在說“那個人”時,中間停頓了許久,停頓之長讓蘇嬋都快要不耐煩了。


    朱培安在聽到她說“那個人”時,一陣唿吸不暢,他擰緊了眉,別過頭去。


    “所以,你是靠感覺嘍?”蘇嬋凝起來的聲線中含著一絲不屑。


    梁琦愣住了,撫摸著她臉頰的手微僵。


    蘇嬋一把推開她的手:“憑感覺認女兒,你還真可笑!別再來了,我是蘇嬋,我姓蘇,我有爹娘。我可憐你想要找迴丟失女兒的心情,可是你也別太過分,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強行認別人當閨女的,你再這樣,我會以為你是瘋子。”


    梁琦的手被她揮開,僵硬在半空,整個人似被抽幹了全部力氣,她一眨不眨地望著蘇嬋,無聲地望著,痛苦和心碎在她蒼白的臉龐上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然後,含在眼眶裏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去,無聲無息,卻分外淒涼。


    朱培安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摟住她,皺著眉看著蘇嬋的臉,對懷裏的梁琦低聲說:


    “好了阿琦,已經夠了,迴去吧。”


    他說著,帶著梁琦往外走。


    梁琦已經使不出力氣去掙紮,她被丈夫帶著,就像被拉著的飄蕩物一樣,軟綿綿輕飄飄地往前走。可是她仍固執地扭著頭,她慘白著一張臉,用一雙含著心碎與絕望的眼空蕩蕩地凝視著蘇嬋,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她淚流滿麵。


    蘇嬋卻扭過頭去,皺著眉,一臉煩躁,她沒有看她。


    梁琦是哭著走的,哭的淒慘,哭的可憐,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心裏不舒服。


    梁琦走後,蘇嬋立刻離開了靈犀堂,誰也沒看,她徑自走了,大步,頭也沒迴。


    蘇嫻、蘇妙、蘇煙三個人筋疲力盡。


    胡氏的心裏很不舒服,她很難受,其實隻是一個瘋女人上門來鬧騰,本來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難受極了,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慌張感。心裏堵得別扭,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梁琦哭了一路,無論朱培安怎麽勸她,她隻是哭,無聲地哭,一直哭迴到靜安王府,下了車就病倒了。


    朱培安形容不出來自己此時的心情,讓靜安王府常備的大夫給梁琦看了,知道隻是悲傷過度,他放了心。這二十年來她一直病著,他知道,她那不僅僅是身子弱,她是有心病。


    梁琦一直睡著,很久都沒有醒。


    朱培安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沉思了許久,最終他咬了咬牙,修了一封書信命人快馬加鞭趕到雪乙莊,交給蘇嬋。


    蘇嬋在梁琦走後,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了,蘇妙代收了書信,思前想後,她還是將書信順著門縫塞進了蘇嬋的屋子,因為蘇嬋就是不肯開門。


    夜深人靜。


    今晚的風很大,窗戶被風吹的隱隱作響。


    蘇嬋窩在軟榻上,背靠著軟枕,借著昏黃的燈光,在看畫冊。


    突然,身後的窗戶被大風吹的哐啷一聲,震得她耳朵一動,蹙眉,迴過頭去。


    窗戶開是開了,卻被站在窗前的一個人給關上了,那人迴過身,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清俊的臉,居然是梁敖。


    蘇嬋把手裏的書衝著他的臉就扔了過去。


    梁敖忍住想翻白眼的*,穩穩當當地接住,從書後麵露出臉,看著她,說:


    “你問候的方式真特別。”


    “你拜訪的方式更特別。”蘇嬋反唇相譏。


    “我要是按規矩來,你肯定會讓我迴去,那我多沒麵子。”梁敖說,走過來,在經過餐桌時,盯著一桌子吃得幹幹淨淨的空碗空盤,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會吃不下飯,看來胃口不錯,完全沒受影響,還有心情看畫冊。”他說著,往自己手裏的畫冊上看了一眼,然後臉刷地綠了,額角青筋暴起,將畫冊揉成一團,他咬著牙,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你在看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弄壞了我的畫冊!”蘇嬋騰地坐起來,火冒三丈。


    “這不是姑娘家看的!”梁敖黑著臉,在她堆了一桌的畫冊堆前站定,挨個檢查,抽出來就往懷裏揣,“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這些玩意兒你是從哪兒弄的!你還有沒有點廉恥!”


    “你管我!你又不是我爹!”蘇嬋沒好氣地說,伸手要搶迴自己的冊子。


    梁敖不讓,用訓斥的語氣道:“都說了這不是女孩兒看的!你再看這種不正經的玩意兒,我就讓你姐姐知道!”


    “知道又怎樣?她倆這些玩意兒比我還多。”蘇嬋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


    “……”梁敖手一僵,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其實是想拿迴去自己看吧。”蘇嬋乜著他,用瞧不起的語氣說。


    “我稀罕你這些玩意兒,你當我沒有!我那兒比你這些畫的精致多的!”她居然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梁敖火冒三丈,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對上蘇嬋鄙視的眼神,他越發惱火,他到底在說什麽?


    蘇嬋用鄙視的眼神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扭過頭去,用不屑的口吻輕吐出兩個字:


    “流氓。”


    梁敖額角的青筋歡脫地跳了兩下,他黑著臉,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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