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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前一陣子的大雨延遲的鄉試終於開始了,一大早,蘇妙在圓融園送蘇煙上考場,蘇煙不放心,一個勁兒地叮囑她:


    “二姐,你的手千萬別沾水,要好好上藥,天氣熱,可別吃那些發物,更不愛好了!就算要上台也要等我迴來幫你,佟染那個人壞的緊,你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他不是好人!”


    “知道了!你不用惦記這個惦記那個的,好好考試,別緊張,能考什麽樣就考什麽樣。”蘇妙用沒受傷的手拍拍他的腦袋,囑咐。


    蘇煙點了點頭,轉身。


    寧樂和文書也都一一向蘇妙作辭,轉身跟著蘇煙赴南街考場。


    今天是大考的日子,大考是整座城池都在意的大事,凡是有學子的人家家家戶戶都會送考,這一天對考生來說是人生中的大事,對一個家庭來說亦然,金榜題名平步青雲雞犬升天幾乎是所有人家的夢想。蘇妙本來也有點不放心,想把蘇煙送去考場,轉念一想他們也不是孩子,總是放不開手反而不好,就沒提這個,這會兒看著他們三個去了,心裏雖然還是不太放心,卻強忍著,即使是她,內心深處也在希望他們三個能夠考出好名次,方不負這麽久以來的努力和刻苦。


    純娘雙手抱胸,幽幽地望著三個赴考者背著書箱匯入人流一並向南街走去,過了一會兒,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麽一去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煙哥兒也就罷了,寧哥兒和文書準備了那麽久,若是這一迴不中,日後就更艱難了。”


    “什麽叫‘煙哥兒’也就罷了,我們家煙兒怎麽罷了?”蘇嫻不樂意地說。


    “大姐你們對煙兒的要求也不算高,就算煙哥兒不走為官這條路,有三個姐姐撐著他,他也能好好的。可寧哥兒和文書不同,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寧哥兒家還有一個老爹等著他光宗耀祖,文書的歲數也不小了,再不中他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到時候就打一輩子光棍兒吧。”純娘有理有據地道。


    蘇嬋眉一挑。看著她說:“這有什麽打緊,就算他娶不上媳婦,不是還有你麽,你憐他娶不上媳婦,幹脆自己給他當媳婦。那樣你不用再憐他,他也能娶上媳婦,不是一舉兩得麽?”


    純娘的臉刷地漲紅,狠狠地啐了一口,腳一跺:“人家在說正經事,你卻來說混話欺負人家,嬋姐兒你什麽時候也學的跟大姐一樣,就知道欺負人,我、我去洗衣裳了!”說罷,半嗔半惱地轉身。擠開身後的林嫣,飛也似的逃走了。


    幾個人直勾勾地盯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頓了頓,一字一頓道:


    “有貓膩!”


    “不會吧!”蘇嫻一臉的鄙夷,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蘇嬋用手指頭搔了搔臉頰,不可思議地說:“純娘她那是什麽眼光?”


    還是林嫣比較厚道,連忙笑說:“文哥兒也是不錯的,他念書那樣刻苦,資質又好,早晚會金榜題名入朝為官。姑娘家跟著他也不算虧,而且像他那樣正派穩重的男子,對待心儀的女子一定是很專一的,文哥兒他還是有優點的。”


    蘇嫻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林嫣。你都已經成過一次親也和離過一次了,居然還相信有男人是正派穩重感情專一的?”


    “……”林嫣被噎了一下,不過在蘇家呆的這兩年,她的心理素質比昔日好多了,如果是從前聽到這樣的話她一定會覺得這是對方在奚落她,她會覺得委屈想要哭泣。可現在,她隻當這是一句隨口的閑談,笑著指了指迴味,說,“嫻嫻,你也不能這麽說,雖然男人花心十之八九,可還有一成是例外,比如迴哥兒對妙妙不就是很專一麽。”


    迴味沒想到自己一直當背景牆還會成為討論的焦點,眉角狠狠一抽。


    蘇妙笑眯眯地看了迴味一眼,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小味味目前對我是很專一的!”


    “目前?”迴味覺得自己的努力被否定了,黑著臉反問了兩個字。


    蘇妙嘿嘿一笑,說了句:“我去閉關修煉了!”說罷,提起裙子一溜煙跑走了。


    “哎,你吃藥沒有,手傷換藥了嗎?”蘇嫻見她突然就跟隻兔子似的跑了,連忙在後麵大聲問。


    “吃過了!換完了!”蘇妙頭也不迴地迴答完畢,人已經跑沒影了。


    “二姐她在閉什麽關呐?”蘇嬋疑惑地問。


    “為了廚王大賽吧。”林嫣迴答說,“昨兒夏老不是代表評審會過來了麽,妙妙答應繼續參加決賽,後日就是決賽了,煙哥兒怕是趕不上了。”


    “陳盛手傷未愈已經迴家去了,趙大叔又骨折了,一把年紀骨頭本來就脆,也不能讓他上台,聽說佟染那邊那三個助手隻是一點輕傷並不礙事,就算迴哥兒上台,三對一,佟染沒受傷妙兒手卻傷了,這場賽怎麽說都是不公平的。”蘇嫻雙手抱臂,皺了皺眉。


    “可二姐還是決定要繼續參加。”蘇嬋淡淡地說。


    蘇嫻一臉不悅地望向迴味,硬邦邦地道:


    “你小子真沒用,不是說廚王大賽是你娘舉辦的嗎,怎麽你就任由大賽這麽欺負你媳婦麽,還是說你娘是有意的,我們家妙兒還沒入門呢,你娘就先拿起婆婆的款兒來開始欺負媳婦了?要真是這樣,你小子給老娘趁早迴梁都去,妙兒不嫁給你了!”


    “……大姐,正是因為公平公正,所以大賽勸妙兒退賽,可妙兒執意要參賽,她接受了這樣的不公平。”迴味一方麵覺得退賽可惜,一方麵又覺得蘇妙要繼續參賽的決定太莽撞,他左右為難,阻攔也不是鼓勵也不是,心裏正煩。


    “什麽公平公正,妙兒受傷還不是在賽台上,我正要問呢,她受傷廚王賽就不用負責任嗎?”


    “這件事正在調查,我父親也在派人跟進,大賽說了,妙兒本次退賽。三年後可以破格讓她直接晉級秦安決賽,妙兒拒絕了。”


    “我說你到底是哪夥的,你是向著你娘的廚王賽還是向著你媳婦啊,以後你娘要是欺負你媳婦。你打算幫哪邊?”蘇嫻雙手抱胸,涼涼地看著他,道。


    “我和妙兒打算搬出去住,所以不會出現大姐說的那種問題,我先去看看妙兒。”迴味說完。轉身就走,走的比逃跑時的兔子還要快。


    蘇嫻點著腳尖,手指頭敲打著胳膊,一臉不悅地看著迴味的背影:“我最近看這小子怎麽越看越不順眼呢!”


    “嫻嫻你最近好像看誰都不順眼吧。”林嫣說。


    “大姐,你那幾天要來了嗎?”純娘問。


    “你那幾天才要來了!”蘇嫻夾了她一眼,說,轉身,“都散了吧,我出門一趟,晚上不迴來吃了。”


    “大姐你做什麽去?”純娘追問。


    蘇嫻沒迴答。揚長而去。


    “八成又去禍害文王殿下了。”蘇嬋撇了撇嘴,說。


    林嫣望著蘇嫻瀟灑的背影,幽幽地歎了口氣:“真羨慕嫻嫻的灑脫自在!”


    也難怪她會產生這樣的感歎,她和蘇嫻都是因為丈夫和別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導致分離,可分離之後的蘇嫻卻活的逍遙自在自信耀眼從不拘泥過去,可是她呢,即使已經遠離了梁都遠離了瑞王府,依舊活得膽小憋屈,她不是沒想過改變,可是本性這種東西它真的就不是那麽好改的。所以她隻能羨慕了。


    “羨慕別人是永遠不會進步的。”蘇嬋看著她說。


    林嫣並非不懂得這個道理,頓了頓,長長地歎了口氣。


    蘇妙在小黑屋裏閉關了兩天一夜,連迴味想進去都被她拒之門外。一直到第三天下午她才從小黑屋裏出來,疲累地抻了個懶腰,迴房找了一圈卻不見迴味的身影,正趕上吉春齋的小廝進來打掃房間,說起迴味好像出門去了。


    蘇妙道了謝,一路打聽著。才知道迴味去了圓融園的北門,心裏正狐疑他怎麽也不跟她說一聲就出門了,路過一道花障,花障後麵兩個姑娘清脆的笑談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來找迴公子的那個是東平侯府的丁姑娘吧,我記得那個丁姑娘還來咱們府上遊玩過。”


    “真慘呐,東平侯私設私炮房,聽說廚王賽上的黑火就是從私炮房流出來的,瑞王爺抄了東平侯府,東平侯被押解迴京等待問罪!”


    “這麽說金枝玉葉現在卻成了落架的鳳凰還不如雞了麽?嗬嗬!”那少女幸災樂禍一笑,看穿戴談吐大概是圓融園主人家的姑娘。


    “可不是,爹不是說了,以後不能再跟東平侯府的女眷來往了。前些日子還傳說東平侯府要舉家搬迴梁都呢,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真是聖心難測!”


    “什麽聖心難測,應該說是瑞王爺的心難測才對!”


    兩人又唏噓了一迴,先前的姑娘才說:


    “說到瑞王爺,那吉春齋裏的迴公子是瑞王爺外室所出吧,那樣俊美沉默的男子我還是第一次見,王孫公子咱們也見過不少,可像迴公子那樣幽寧穩重卻是極少見的。”


    “若論幽寧穩重,瑞王世子才是第一個吧!”


    “瑞王世子身上的殺氣太重,還是迴公子身上的氣息幹幹淨淨的,雖然沉默了些,卻讓人舒坦。”


    蘇妙點了點頭,心想這姑娘倒是好眼光,聽見有人稱讚迴味蘇妙也不惱,反而挺高興的,想再聽下去,那兩個姑娘卻說到別的話題上去了,蘇妙扁了扁嘴,繼續往北門走,心裏將剛才聽到的整理了一下,卻品出一些不尋常來:首先東平侯府開了一個私炮房,私炮房也就是非法做爆竹的地方,嶽梁國的爆竹工藝歸國有,自古凡是國有工業被私人仿造那人都會發大財,至於私自製造爆竹這個罪名可重可輕,往輕了說隻是做個炮仗謀個利,找點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至多也就是削爵抄家命還能保住,可是往大了說,嶽梁國已經將火藥列為國寶級的武器,若是東平侯的罪名跟這一條扯上,那絕對死定了。


    一切全看當權者想怎麽做。


    再有就是,僅僅是一個“聖心難測”居然被說成是“瑞王爺的心難測”,說這話的還隻是一個年幼無知的少女,正是這個“年幼無知”才最可怕,婦孺相傳的“瑞王爺的心難測”若是傳入皇上的耳朵,即使皇上和瑞王之間的兄弟情再深,隻怕也是膈應的。


    想到這裏,蘇妙忽然意識到,嶽梁國的血脈宗族都是以族譜為準的,好在迴味沒上過宗譜,不算梁家的人,能從身份上避免許多麻煩,莫非這就是迴娘不肯給迴味改姓的原因?


    心裏這樣想著,她已經走到圓融園北門,剛走到大門後麵就看見迴味雙手抱臂不耐煩地靠在門檻外麵的柱子上,站在他對麵的丁蘭哭得梨花帶雨極是可憐,她哭著央求道:


    “阿味哥哥,你救救我父親吧,你去跟瑞王叔叔說說,我父親是無辜的,他一定是被冤枉的,阿味哥哥!我父親和阿甜哥哥的父親是最好的朋友,他們並肩作戰,連阿甜哥哥還叫我父親一聲‘義父’,父親他是不會做讓瑞王叔叔為難的事的,阿味哥哥,你去跟瑞王叔叔說說,讓他放了父親吧,父親是被人陷害的!”


    迴味對她哭泣的臉僅是皺了皺眉,表情淡漠:“是非曲直自有刑部和大理寺審查,你父親隻是被押解迴京又不是就地問斬,迴了梁都還有皇上做主,你們東平侯府的其他人也沒有被問罪,你不說迴去替你父親收拾兩件衣裳讓他上路,跑到我這裏來哭什麽?”


    “阿味哥哥你怎麽這樣無情,我父親一把年紀了,早年因為打仗舊傷連綿,這一迴又是急怒攻心,哪裏能受得了囚車的顛簸!”丁蘭哭著大聲道。


    迴味很不耐煩:“別說我連一官半職都沒有,就算我在朝,你父親觸犯的是國法,我又能做什麽?朝堂上的事女人家少插嘴,再多嘴,你父親沒死也被你的這張嘴害死了,迴去!”


    “阿味哥哥你太過分了!我恨你我恨你!”丁蘭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管她,又委屈又生氣又傷心,衝著他大吼了句,轉身,掩麵飛奔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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