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運豆腐坊蘇妙沒有聽過,但昨日黃昏確實有一家豆腐坊著火成了蘇州人口中的頭條,據說那家豆腐坊的豆腐還挺好吃的,坊主豆腐西施也十分貌美。


    豆腐西施今日來到現場,盈盈道謝,感謝大家的幫忙和關懷,說到動情處幾欲哽咽,在場之人無不憐惜感慨,比賽才剛剛開始,就已經有人預定了剩的被搶救出來的大豆和其他豆製品,更有人提出要幫豆腐西施重建鴻運豆腐坊,豆腐西施方才笑逐顏開。


    助人為樂當然是好事,不過這豆腐西施也的確貌美,蘇妙在心裏讚歎,評審會的那些個老頭子眼珠子都快黏在豆腐西施身上了。


    迴甘梁敞也不知道是因為決勝賽避嫌還是因為梁敏不在的緣故,隻是坐在評審席打醬油,並不參與評分。


    本次大賽與前麵兩場賽不同的是,除了十二名專業評審外,還增設了一個特別評審的席位,特別評審每一局就會更換一個,這一局的特別評審正是提供這些豆腐的豆腐西施朱三娘。特別評審的職責是在三場為一局的比賽結束之後,投出一張特別票,得到特別票的選手雖然總分不會改變,但可以得到一份特別獎,至於特別獎是什麽,要在大賽全部結束之後才會公布。


    蘇妙雖然對這條規則感到奇怪,但對能得到特別評審的認可還是很期待的,雖然她覺得朱西施並不喜歡她,因為在朱西施坐在評審席上之後先是不悅地瞪了蘇妙一眼,接著將含情脈脈的目光投向風流倜儻的佟染,羞澀地笑。


    蘇妙的眉角狠狠一抽,小聲對迴味說:“那個朱西施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


    “女人不都是那樣麽。會對比自己年輕貌美的姑娘產生本能的厭惡,因為嫉妒。”迴味輕描淡寫地迴答。


    正在磨刀的趙河和陳盛不約而同地停住手裏的工作,“震精”地看著他:能麵無表情地說出肉麻話也是一種才能啊!


    蘇妙也被突然響起的甜言蜜語砸蒙了,看了迴味一眼,哧地笑了,往他的肩膀頭上一撞,笑嘻嘻地說:


    “這麽快就想和我和好了?”


    迴味躲開。順手拂了拂自己的肩頭。望向角落裏那高高的一摞豆腐盒子:“你還是先想想那麽多豆腐要怎麽做吧。”


    蘇妙隨著他說的走到高高的豆腐盒子前,盒子裏的豆腐雖然有些損壞,但損壞的都不是特別嚴重。可是這麽多豆腐,這場比賽不僅是技術活,同時也是一項體力活。


    時限是在太陽落山之前。


    她用手指捅了捅水嫩的豆腐,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一點也不喜歡吃豆腐。”


    “我看你挺喜歡的。”迴味盯著她揉捏著他的手的手。說。


    蘇妙微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動作。他的話讓她的眼尾狠狠一抽。有很兇的目光投射過來,帶著濃濃的討厭,來自於朱西施。


    蘇妙啞然無語,摸不著頭腦地說:“我做了什麽壞事嗎?”


    “廚長reads();。開始吧。”陳盛先耐不住現在這種不緊不慢的狀況,出聲提醒。


    蘇妙望向對麵佟染的兩個助手已經將許多豆腐盒子搬來,全部倒在大案板上。大菜刀左右開輪,一個剁豆腐一個剁肉餡。剩的一個助手則在輕重緩急地攪打拌餡。


    佟染一個人長身鶴立在案板前,已經不拿折扇了,那一雙修長白皙恍如玉雕一般的手擠出來的肉丸珠圓玉潤,光滑柔軟,溫柔的態度迷人的表情讓人恨不得化作他手裏的肉丸,期待著被他好好揉捏一番。


    賽台已經有不少花癡女開始對著他兩眼冒桃心,垂涎三尺,佟染的人氣因為他那張臉蛋和那身令人捉摸不透的溫潤氣質瞬間爆表。


    蘇妙無語地歎了口氣,轉頭望向比人還要高的豆腐盒子,想了一會兒,吩咐陳盛和趙河將盒子搬來。


    讓迴味拿五花肉剁肉餡,並囑咐:“剁的好看點!”


    “肉餡怎麽剁的好看?”


    “我是讓你剁的好看點。”


    迴味瞅了她一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刀子在手中一轉,開始剁肉餡,並吸引了更多花癡女的注意。


    蘇妙把豆腐塊拿出來,用清水漂洗幹淨,用刀切成長約五厘米的塊兒。


    陳盛專心致誌地煮一鍋高湯,趙河將剁好的豬肉和魚肉放入盆中,和香蔥芫荽蛋清香料攪拌成肉餡。


    蘇妙拿起一個方方正正的豆腐塊,用筷子直接將肉餡掐進豆腐裏,再往裏輕輕地一送,滑爽油亮的肉餡便被嵌進豆腐塊裏。


    真正的釀豆腐是憑借一根筷子和恰到好處的力道將肉餡塞進豆腐裏的。因為豆腐是易碎品,在這個過程中抓豆腐的手勢和所使用的力道要特別注意,這需要非常嫻熟的技巧,才能既不使豆腐折斷又能讓肉餡準確無誤地嵌入豆腐中不會掉出來。


    陳盛一邊著手煮高湯,一邊用震驚的眼光看著蘇妙純熟精湛的手藝,一片豆腐一筷子肉餡,不多不少,不深不淺,快速精確,一氣嗬成,眨眼間,長桌上已經整齊地排列開一長排釀好的豆腐。


    陳盛在湯鍋上加蓋,讓湯鍋自己小火慢煮,走到蘇妙身旁,剛要說話,蘇妙吩咐道:


    “用幹淨的棉布把豆腐蓋起來,隔兩刻鍾更換一次潮布,過兩刻鍾再換一次幹布。”


    陳盛愣了愣,應了一句“是”,拿了幹淨的棉布,一一蓋在釀好的豆腐上,一邊蓋一邊偷眼去觀察蘇妙流利的手藝,直到所有豆腐都蓋上了,他再次走迴蘇妙身旁,蘇妙又讓他把豆腐都切成小塊。


    陳盛其實是想學她的樣子幫她釀豆腐,但因為蘇妙吩咐他去切豆腐,隻得應了一聲。


    綽號“刀廚”,刀工自然無可挑剔,即使是已經裂縫破損的豆腐也能被他切成大小厚薄完全相同的豆腐塊。為了防止風幹,切好的豆腐塊被全部用濕布蓋上。


    他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將所有豆腐都切好,對麵佟染那一組已經用豆腐碎和肉餡和好捏成鴿子蛋大小的肉丸,在肉丸外麵裹了一層浸泡一個時辰並濾幹了水的糯米,捏好的糯米豆腐丸子被依次放進鋪了荷葉的小蒸籠裏。


    盡管他那邊的工藝比蘇妙這一邊要簡單得多,可是架不住製作的數量太多,佟染是當慣了少爺的reads();。做菜純粹是一種愛好。讓他連續幾個時辰站著捏丸子,即使他耐心再好也有些吃不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雖然消失了,卻因為看起來比笑著時更加英挺冷峻,收獲的注目竟然比先前更多了。


    “他們為何一直在換布?”助手佟寧看著對手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次布,終於憋不住了。不解地輕聲問。


    “濕布是為了保證豆腐不會流失水分,換幹布是為了將之前吸收進去的多餘水分再吸幹。”佟染向蘇妙的臉上看了一眼。淡聲道,已經兩個時辰了,這女人的體力和耐心竟然比他還要強,他都覺得心口處有點冒火。兩個時辰她滴水未進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她的釀豆腐比他的捏丸子要枯燥困難許多倍,她竟然還能維持住穩定的水準。這的確不易,連他都有點佩服她了。


    他雖然承認她的手藝的確精湛。然而不分場合地選擇做釀豆腐,他向台評審們的臉上溜了一眼,選擇這種主題不會自取滅亡嗎?


    想到這裏,他笑了笑,那笑容正對著台的朱西施,把朱西施的魂兒都勾飛了,一張俏麗的臉兒紅撲撲的,雙手捧腮望著佟染,一臉蕩漾。


    蘇嫻就坐在斜對麵,看著朱西施蕩漾的表情,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女人是花癡吧?”


    蘇嬋叼著一根鬆子糖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幹嗎看我?”蘇嫻斜睨著她問。


    “沒有,就是在想你有資格說別人嗎?”蘇嬋涼涼地道。


    蘇嫻也不惱,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


    “別把我和那種水準的女人相提並論,至少我就看不上佟染那種表裏不一的竹竿男,我還是喜歡……”她含著柔媚的笑意,將視線轉向坐在評審席上的梁敞,見他望過來,嫵媚地眨眨眼睛,並送過去一茬綠油油的秋波。


    梁敞渾身一個激靈,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蘇嬋不讚同地皺了皺眉,“那個文王殿怎麽看都是個正經男人,還是個王爺,你要玩也找個差不多的,惹上他說不定會惹出禍端。”


    “要的就是正經男人,誰說我在玩了?我是很認真的。”


    “認真到什麽程度,難道你想和王爺談婚論嫁?”蘇嬋嗤笑,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她。


    “誰說一定要談婚論嫁才算認真?他那種人又怎麽會和我談婚論嫁?我隻是想跟他來一段,這樣在我死的時候我才會覺得我這輩子沒白活,還能在墓碑上寫‘老娘曾經睡過王爺’,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則傳說中的佳話,被後世的小情人們祭拜瞻仰。”


    “噗!”坐在她身旁正喝酸梅湯的林嫣一口湯噴了出來,盡數噴在前排蘇煙的腦袋上。


    “啊呀,林姐姐你幹什麽呀!”蘇煙霍地跳起來,他有潔癖,被噴了一頭酸梅湯又是生氣又是慌張,抱著頭一溜小跑去梳洗。


    “髒死了!”蘇嫻乜了林嫣一眼,嫌棄地說,“就因為你總是這麽呆頭呆腦的,你老公才不要你!”


    “抱歉……”林嫣漲紅著一張臉,一邊咳嗽一邊道歉reads();。


    蘇嫻繼續嗑瓜子,瞅了她一眼,說:“這世界上的事就看你怎麽想,其實真要說起來,你比我更有炫耀的資本,畢竟你真睡過世子爺,還是名正言順合理合法的。”


    “……”林嫣咳嗽得更厲害。


    “大姐,你別用那種奇怪的方式去鼓勵林嫣,林嫣受不住。”蘇嬋嚼著鬆子糖涼涼地說。


    蘇嫻扁了扁嘴,在自家這些姑娘身上挨個看了一眼,心煩地道:“真是的,一個兩個都這麽沒用,看來看去還是妙兒最合我的脾氣!”


    “我怎麽了?”蘇嬋不悅地說。


    “就是啊大姐,我又怎麽了嘛!”純娘不高興地扁起嘴反駁。


    “你們兩個最煩,再呆去都變得幹巴巴了,一把年紀還不趕快找個男人出嫁,真是的,天天讓我操心!”


    “我又沒求你操心。”蘇嬋不鹹不淡地說。


    “就是!”純娘隨聲附和。


    蘇嫻一人瞪了一眼。


    賽台上,迴味已經剁完了全部肉餡,走到蘇妙身旁,無聲地拿起一塊白嫩的豆腐,用筷子夾了肉餡之後,與她使用相同的手法將肉餡用筷子擠入豆腐塊的正中央。


    蘇妙略驚訝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嫻熟完全不輸給她的手法,笑了笑。


    就基本功來說,迴味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陳盛看在眼裏,心癢癢,所有濕布換過一遍之後,他走到蘇妙身旁,笑道:


    “廚長,我也來吧,三個人能快點。”


    “你行嗎?”蘇妙問。


    “我看過了,應該沒有問題。”


    蘇妙便點了點頭。


    陳盛立刻走到蘇妙身旁,學著她的樣子拿起一塊豆腐,手執木筷,夾起一點肉餡填入豆腐塊的中心區域。


    趙河看了,輕搖了搖頭。


    什麽手藝都是一樣,看別人做簡單,自己做卻難比登天,別人簡單隻因為別人已經練成了技巧,俗話說看著容易做著難。


    陳盛並非新入行,對這點很明白,他失誤就失誤在他對自己的閱曆和經驗太過自信。自從來參加廚王賽,在見識過各種類型的高手之後,他的心境越來越不平靜。他和趙河不一樣,趙河已經到了年紀,對許多事的看法都比年輕人開闊,陳盛卻處在已經有些小成就正等著一朝飛天的年紀。蘇妙將他從三等刀案提拔到刀案總管的位置上,讓他在欣喜自己遇到伯樂的同時也開始對自己的能力感覺到得意,然而在來到蘇州之後,各方能人的打擊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像他想的那樣出眾,於是越來越焦躁的他開始急進地想去表現自己的能力。


    在他“堅持不懈”的操作,豆腐碎了半盒子。(未完待續。)


    ps:祝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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