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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管在歐洲還是美洲,都離不開社會,離不開人群。沒錯,到任何地方總有仇富的人,但數量有很大區別,理由也不太相同。我接觸過不少外國人,比如戴夫他們倆,他們也仇富,理由很簡單,富人總是剝削他們的價值,讓富人更富窮人更窮。然後富人的後代就會接受更好的教育、獲得更多機會;窮人的孩子從一出生就輸了,在同等數量下比較,富人後代的成功機會要遠遠大於窮人後代。我們仇視你們的原因隻有一個,你們的財富是從哪兒來的?你們拿到這些財富之後又幹了些什麽?關於財富來源問題,我就不多講述了,你知道的應該比我更清楚。沒錯,財富的積累階段總是容易血淋淋,充滿了醜惡,國內外都一樣。但是發達國家的富人都幹了些什麽呢?他們建立了無數大學、教育基金、科學實驗室、發明了無數新科技,至今為止,全世界絕大多數進步都是他們帶來的。你們呢?整天買豪車、遊艇、私人飛機、奢侈品。就拿你們家舉例吧,通過和錢權交易拿地,蓋大樓,再和銀行貸款,錢到手之後再收買公權力,再蓋大樓、再和銀行貸款。和我說說,你們資助了幾座大學、搞了什麽科學研究、發明了什麽科技?對,每到出現了天災人禍的時候,你們也會高調捐款,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可你們深究過捐款的用途嗎?這筆錢是不是都用再了正確的地方,如果沒用到,那這筆錢到底該不該算作捐款呢?還是變相的錢權交易。另外我再問個比較誅心的問題,你家、包括你們富人的家,是不是在國外有一堆賬戶,隨時準備跑路?你可以說沒有,但你覺得我或者我們會信嗎?這就是我為什麽仇富的原因,我們仇的不是富,而是沒有任何社會責任感、不擇手段的斂財。不知道你怎麽想,在我們的想法裏,斂財和致富不是一個概念。”


    洪濤說這段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激情,也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是念書一樣平淡。他早就想膩味了,也說膩味了,還無能為力。如果隻是陳述一段實事,那就沒必要帶上個人情緒,再說了,經過這麽多輩子的折磨,哪兒還有情緒啊。


    他也不打算說服誰,隻是當做一個話題討論,就像是兩個新西蘭人討論一戰,不管誰輸誰贏,都沒人家半毛錢關係,就算有爭論,也完全是技戰術方麵的,一戰的時候還沒新西蘭這個國家呢,想帶著立場也沒地方找去。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可是不完全。我們現在還在資本積累階段,國情也比較特殊……”看來劉若愚肯定不是第一次討論這個問題了,被指名道姓的指責了一大通居然也沒有太多情緒變化,很冷靜的做出了解答。


    “為啥全世界都不特殊,偏偏就我們特殊呢?這種說法本身是不是就有點特殊了,要是這麽講的話,所有落後國家都可以說他們國情特殊。資本積累這個解釋我倒是部分同意,畢竟人家發展了上百年,我們才剛學了幾十年。可是照你們這麽搞,恐怕再過幾十年依舊沒什麽希望,隻能越來越壞。人心這個玩意,一旦黑了,就很難洗白的。”


    中午的鍋貼味道還成,就是酸辣湯裏鹽有點多。洪濤屬於白吃饅頭不嫌黑的典範,隻要不掏錢,吃鹹菜都豎大拇指。


    吃鹹了咋辦呢?老祖宗說的很精辟,喝水唄!起身先給劉若愚倒杯茶,再給自己點上根煙,把腳架在茶幾上,深吸一大口,這才繼續提問。


    “……我姐和我講過,但我一直沒信。真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憂國憂民的老憤青。可惜啊,你是空有一張嘴,啥也改變不了……在這一點上咱倆倒是很合拍,別看我的能力比你大很多倍,實際上也是個廢物,即便心裏明白的再多,行動上還是得蕭規曹隨,甚至還不如你呢,你煩了可以隨便罵大街,指著警察鼻子說這些都沒人搭理,可我不成,連說都不能說。”


    劉若愚也不傻,眼看自己要陷入洪濤的陷阱,立馬就不打算再聊下去了。而且他也會裝可憐,裝的還挺高級,這要是讓王雅靜聽見,肯定就原諒了。


    “哎,先打住啊,什麽就憤青、空有一張嘴了,你可以是廢物,但別拉著我。”可惜他碰到的是肉爛嘴不爛、從來不肯在嘴上吃虧的洪老鼠,這招以退為進根本沒用,反倒把廢物這個詞給坐實了。


    “說你胖你還就喘上了,我廢物是吧,那就和我好好說說,你怎麽不廢物了!今天說出來了什麽事兒沒有,說不出來,那咱就真得好好說道說道了,總不能每次見麵都那我打鑔,我姐欠你的,但我不欠你的!”


    俗話怎麽說的來著,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劉若愚在單位裏是大拿,迴到家也是小拿,出來進去的誰都得尊敬著,可到了洪濤麵前,次次吃癟,不是受騙就是挨數落。不管是為了堂姐還是王雅靜,假裝這個玩意總有個限度,忍著忍著就忍不住了,露出了本來麵目。


    “嗨,怎麽聊著聊著又吵起來了,洪扒皮,你是不是故意找老娘麻煩!”王雅靜進來的其實挺是時候的,有她在場,洪濤隻要別在繼續拱火,劉若愚也就忍了,反正忍過那麽多次,再多一次也不算啥。


    “嘖嘖嘖,真是稀奇啊,大丫同學都會削蘋果皮了……不對吧,這肯定是劉嬸的手藝,咱們院子裏誰能把蘋果皮削這麽細!劉總,你可得當心這女人,太懶了,每天都不帶疊被子的。我問她為啥不疊,你猜她咋說?她說把被子疊起來不容易通風。聽上去有道理吧,可是你知道嘛,如果劉嬸不伸手,她的被子無冬曆夏都不曬,被罩髒了就扔,再買新的換上。以後你們如果真結婚了,我就送十套被罩怎麽樣?”


    洪濤剛開始也沒多嘴,就是手快,不等劉若愚有動作,他先伸手拿起一個蘋果大口的啃。這一啃麻煩了,眼看著蘋果表麵細膩的削果皮痕跡,破嘴一轉,開始噴向了王雅靜,把人家女孩子閨房裏的那點醜事抖落的一幹二淨。


    “……往死裏整他,我不認識這個人!”這下王雅靜先急眼了,她可沒劉若愚那麽能忍,或者說她基本就沒有忍耐的屬性,點火就著,馬上露出了本來麵目。


    “得,老同誌,要是沒有她攔著,你的麻煩可就大了。說實話,我確實挺嫉妒的,你說你就是個房東,怎麽還知道女房客疊不疊被子呢?來吧,和剛才的問題一起說說,差一點今天都沒完!”


    眼看王雅靜被氣跑了,劉若愚不怒反笑,也不裝了,伸腿把腳放到了茶幾上,就好像這裏是他的辦公室一樣,說句話就定某個企業生死的霸氣全來了。


    “這不太公平啊,光給我設賭注,你自己呢?我要是迴答上來了,你是不是也得說道說道?”看到劉若愚的樣子,洪濤也不裝紳士了,呲著牙露出了標誌性的陰笑,開始叫板!


    上一個敢把腳架在自己茶幾上的人還是孟津,結果就是車門子裏被塞了半卷捆紮繩。這玩意當時沒啥問題,但隨著玻璃上升下降次數一多,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把繩子掛到齒輪上了,越來越多,直到把電機憋死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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