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小丘。


    疾風唿嘯,浮動流沙。那些滲入沙土間的鮮血已漸漸幹澀,現在已隻剩下一具具早已經幹涸和僵硬的屍體。


    這些屍體雖然是人,但是現在看來已經和昨晚山下那些被剝皮抽筋的動物們沒有多大差別,腐屍,枯骨。


    而且再用不了多久,這一切便都會被流沙侵蝕、覆蓋,消失幹淨。


    這世間的一切本就是浮雲,無論你是多麽的風光,多麽的富有,最終的最終都會歸於塵土,煙消雲散。


    帶不走什麽,也留不下什麽!


    羅玉低沉著臉,凝視了山下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馬二哥,你說的很對,石狼他的確很厲害,但是從現在起漠北刀王這四個字,不管他再怎麽風光,在怎麽了不起,也會徹徹底底的從這世上消失!不是嗎?”


    馬老二承認,他咬了咬牙,強忍著疼痛,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雖然我的四個兄弟都已經栽在了他的手上,但是從此以後卻再也不會有人敢來和我們作對了!”


    已是黃昏。


    夕陽如火,晚霞如血,血色染紅了高原大漠。


    在羅玉的攙扶下,馬老二一瘸一拐的慢慢向山下走去。今天,雖然有很多人都栽在了石狼的手上,也包括馬家四個兄弟,可是從馬老二的臉上竟絲毫看不到任何的悲痛和傷心。


    “小羅,我受了傷,這些屍體······?”馬老二的話並沒有說完。


    “二哥,放心。我會處理幹淨的!”羅玉保證。


    馬老二輕輕點頭,語重心長道:“很好!最近是生羊崽子的季節,條子查的很嚴,能不打草驚蛇,最好!”


    羅玉點頭,“二哥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馬老二點頭,接著說道:“大哥和三個弟弟都走了,現在你是我身邊唯一的得力助手,所以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是絕不會虧待你的!如果能夠將這次的皮子順利處理出去,在太保哪裏我一定會上報你的功勞的!”


    羅玉躬身點頭,“多謝二哥!”


    馬老二又抬起頭望了望遠方,才接著說道:“今天是多少號?”


    羅玉道:“七月初二!”


    馬老二輕輕點了點頭,道:“你今晚盡快將這些屍體處理幹淨,明早跟我去一個地方!”


    羅玉點頭,“是!”


    馬老二正走著,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轉眼疑惑的盯著羅玉,滿含好奇的問道:“你就不問我們要去哪裏?”


    羅玉道:“迴二哥,我羅玉雖然是後生晚輩,但是也懂得很多的道理!”


    馬老二略顯好奇,“哦?什麽道理!”


    羅玉道:“我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知道的越少便越好!所以你不讓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會多問;你想讓我知道的,就算我不問,你也一定會告訴我!”


    馬老二點頭,那原本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上竟強擠出了幾絲微笑,他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羅玉肩膀,說道:“很好!想不到你這個條子竟然也懂得這麽多道上的規矩!”


    羅玉道:“我在沒做警察之前,本就是道上的人,規矩自然懂一些,!”


    天色已晚。


    一輪明月悄悄升起,月色如紗,亦如水,如沙般輕輕籠罩,如水般輕輕流淌。


    不得不承認,這高原的明月也是極美的!可是此刻的美卻多了些淒涼和悲壯。


    陸風和郭馨迴到小山丘上的時候,這裏的一切都已經靜止,已經凝固。被夜晚冰冷寒風將時間留住,將歲月都凝結在了之前的那一刻。


    石狼偉岸的身軀如雕塑一樣矗立在山坡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睜筆直的注視著山下的忙忙荒原,那是多麽飽含熱愛的眼神。


    他的手臂已隻剩下一隻,另一隻已被利器從肩膀的地方齊刷刷的斬斷,而這一隻卻仍舊緊握著長刀,冰冷的刀鋒斜斜的穿過了馬老五的脖子,從另一側直接穿出,場麵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


    刀上的血已凝固。


    刀下的人已死,當陸風看見眼前的這一切的時候,隻覺著心中一陣滾燙,竟說不出話了。


    郭馨用手帕捂著嘴巴,好幾次差點沒嘔吐出來。


    “我們走吧,他已經死了!”郭馨從後麵輕輕拽了拽陸風,還沒說話,就突然聽到了山下傳來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中不由的一驚,急忙迴頭看時,山下已有兩輛汽車疾馳而來,直接爬上了山坡,不等陸風和郭馨反應,就已被兩輛車明亮的燈光打在了身上。


    汽車停下,車們迅速打開,接著就有五個身著警服的人麻利的下了車,用手槍瞄準了陸風和郭馨。


    “不許動,舉起手來!”一個帶頭的男子厲聲吆喝了一句,便慢慢的試探著走了上來。


    郭馨和陸風第一次被警察這樣盯著心裏的確有些發毛,哪裏敢不聽話,立刻將雙手舉起,舉的老高,“警察叔叔,!我······”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這裏?!”帶頭的警察是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須的藏族漢子。漢子的麵色很嚴肅,目光也很冷,他盯了陸風和郭馨一眼,便一揮手叫手下人將兩個人押下去,自己則開始打量和查勘地上的屍體。


    “警察叔叔,我們是無辜的!······!”郭馨拚命的解釋想要解釋,但是漢子連理也沒理,隻迴頭撇了一眼,便肅然說道:“無辜不無辜,我心裏有數,這麽晚了,有什麽話,先迴所裏再說!”


    “可是我們的車還在······!”郭馨急撇了一眼一邊還在發愣的陸風,“外!你傻了呀,還不快解釋清楚!”


    陸風早被那地上的屍體和悲壯的場麵所震撼,此刻早已經楞住,直到被郭馨的喊聲一驚,這才猛然迴過神來,“我······”,他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兩個警察左右架住推到了第二輛車上和郭馨一起被關在了後座裏。


    漢子在山坡上仔細巡視了一圈,沉思了許久,才吩咐手下幾人將這些屍體拍了照片並將殘屍一一帶迴,進行身份確認。


    “頭兒?什麽情況!”一警察問。


    漢子道:“一切正常,西域五霸死掉了四個,羅玉那邊雖然還沒有消息,不過我想他一定和馬老二呆在一起吧!”


    警察道:“這石狼總是獨來獨往,還好馬老二沒栽在他的手上,不然的話,我們的計劃可就全部泡湯了!”


    漢子慢慢仰起頭望著漫天星穹,沉默了片刻,才長長的歎息了口氣,說道:“什麽都不要說了,石狼雖然一向行為孤僻,但是這麽多年來,死在他手下的盜獵者,可要比我們警察繩之以法的多得多!”


    警察道:“那是因為我們要按法律辦事,如果要按他那樣,提刀就殺,我們也未必比他少!”


    漢子點頭,“是啊,也許這就是警察和俠者區別吧!但不管怎樣,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為了保護和守衛這片純淨的土地!讓那些無辜的生命不再受到傷害!”


    警察突然說不出話。


    漢子接著道:“守衛這片土地的安寧,本就是我們警察的職責,石狼並不是這裏的人,也不是警察,但卻用生命誓死捍衛著這裏,就這一點已足夠讓我們慚愧不已了!”


    警察輕輕點頭,“那頭兒,他的遺體怎麽辦?”


    漢子皺了皺眉,沉默片刻,才接著說道:“他既然用生命一直捍衛著這裏,不如就將他安葬在這裏吧!改天所裏給他立個碑!也算是紀念這位英雄!‘”


    “放心吧!頭兒,我立刻就辦!”警察答允了一聲,便立刻去喊了幾個兄弟將石狼的遺體托著往山丘頂上走去,尋了一塊平坦地,開始挖起墓坑。


    等處理完這些事情,已是半夜,明月當空。


    那漢子帶著幾個手下朝著石狼的墓堆深深的鞠了鞠躬,這才轉身驅車迅速下山崗,一溜煙使出了荒原,轉眼淹沒在茫茫無垠的月色沙海裏。


    第二輛車是一輛吉普越野,車上空間並不是很大,後座往後是經過改裝的一個簡易牢籠,周圍被鐵條焊死,隻有後麵一道小門,裏麵還充斥著血腥的味道,看來不是關押犯人的地方,就是用來裝那些生禽的牢籠。


    但不管之前是關押什麽?現在陸風和郭馨已經被關在了裏麵。


    “外,警察叔叔,這裏麵好髒,我的裙子都被弄髒了,快放我們出去!”郭馨一手扶著牢籠,一手用手帕捂著嘴巴和鼻子,不停的衝著坐在前麵副座上的警察頭兒叫喚。


    但這人就像是籠子一樣,不管郭馨怎樣叫喚,他就是置若罔聞,仿佛根本聽不見。不過郭馨倒也是個倔強的性子,不見迴答,便一直喊個不停,終於開車的司機實在聽不下去,才解釋道:“小姑奶奶,你就別再吆喝了!我們知道你們是無辜的!把你們帶迴所裏就是為了你們的安全,不然這三更半夜的,茫茫高原,你們早就被狼群給叼走了!”


    “用不著你們操心,我們的車還在山後呢!快放我們出來!”郭馨覺著嘴巴,理直氣壯的說。


    “你們的車是不是一輛沒有車牌的霸道?”司機問。


    郭馨道:“是又怎樣?”


    司機道:“車我們已經給你拖迴所裏了!根據監控和資料你們似乎並沒有駕照吧?!無證駕駛,有什麽話,迴所裏你們和交警同誌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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