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魚瞧見阿傘細微的表情,就知曉她心裏一定又在自責了。他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湖麵上,“我很長時間沒有看到湖了,不知無均的碧波湖上的仙鶴又胖了多少。”


    阿傘聞言,忍不住笑起來,當初她戲說比起靈獸園的靈鶴,碧波湖上的仙鶴被弟子們投喂變得又肥又胖,拿來做菜一定很鮮美。那白貓聽了竟然當真,第二日就跳入碧波湖裏要抓仙鶴,最後被執法堂的弟子給提了迴來,她還交了不少靈石的罰款。


    阿傘一笑,也就消了先前縈繞在她心頭的惆悵。


    她避開長魚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目光,幾步走到湖邊。她這才發現今日的湖水竟是這麽的清澈,有月光藏在裏麵,清清亮亮。阿傘往前麵探了探身子,她的身影清晰映在湖麵上,也是清清楚楚,麵嘴角的弧度是向上的,她都看得很清楚。


    有這麽高興嗎?阿傘想著,她正迴身子,看向長魚,卻發現長魚也在看著她。阿傘下意識地再次躲避,她抬頭望天,萬裏無雲,隻有一輪圓月,比在湖水中倒影還要清晰。卻是有些遠了。


    阿傘和長魚終於尋到一處落腳的修仙城,是做很小的修仙城,或許說是座小鎮更為合適。原本以為不會再遇到認識的人,但有時世界便是這麽小,小到異地他鄉也能相逢。


    阿傘從丹藥鋪子出來,她有些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她準備迴到客棧去找長魚,走出了一小段的距離,她無意間的一個迴頭,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藥鋪。


    她立刻返迴。來到了藥鋪前,還未進門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大夫,我要大夫。”


    阿傘不再猶豫,立刻走進藥鋪,“玲兒。”


    麵對著藥櫃的紅衣女子猛地轉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傘。“阿傘妹妹!”


    阿傘也是驚詫了一息。就是那一次,金玲陷在負心人的悲哀中,也沒有慘成現在這般。她看上去。已經勞頓得不成人形。太瘦了。而原本因為修煉屬性的關係,隻是外在冰冷的她,現在卻是連內裏都冰冷了起來。


    若是往次還能解凍,這次怕是再也不會了。


    “我會醫術。你跟我迴去。我幫你。”阿傘說道,這小丹藥鋪子裏是沒有什麽大夫的。


    金玲還是很信任和依賴阿傘。她緊緊挽著阿傘的手臂,直到迴到客棧進了房間,也沒有放手。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卻是小鳥依人的動作。倒讓不少人側目。


    長魚見阿傘帶著金玲迴來,什麽也沒問,自覺迴避了去。


    關上房門後。金玲就撲進阿傘懷中哭起來。阿傘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這麽些年了。玲兒還是老樣子,老是長不大……”語氣中的寵溺讓金玲哭得更厲害。


    金玲一哭,便停不下了,阿傘無奈,忽聽得金玲哭泣中夾雜著幹嘔和咳嗽,想起她急急忙忙找大夫,阿傘的手摸上金玲的脈門。


    果然!


    阿傘歎了口氣,她冷靜說道,“別哭了,哭太多了對孩子可不好。”


    金玲抽噎的聲音一停,又大聲哭起來,但終究還是不敢再繼續,過了片刻就停了下來,隻剩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金玲抬起臉,漂亮的大眼睛已經腫紅,“我真的懷孕了?”


    “你這麽大個人了,你的身體狀況自己還不了解嗎?”阿傘反問道。


    金玲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隻是不敢相信,一直欺騙自己是假的。她好不容易才決定和過去告別,一刀兩斷,不再和那個人有牽連,這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這牽連到底是又斷不了了。


    “到底是怎麽迴事?”阿傘問道。


    金玲抱住阿傘,將自己一大堆的委屈都說了出來,她原以為自己在這北洲就要煢煢孑立,孤影一人了。


    事情還要從阿傘即將離開東洲前的幾日說起。


    金玲和公冶原本一直在南部,魔修肆意自在,少有約束,他們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但突然有一日,公冶就忙起來了,還是瞞著金玲。


    也許女人在男人說謊這一件事情上向來敏感,金玲明顯發現了公冶的不對勁。公冶告訴她他要離開幾日,去為她準備生日禮物。金玲佯裝答應著,卻是偷偷跟了上去。


    “這還得感謝他送給我的同心鏈,讓我可以感知他去了何處。”金玲突然冷笑道。


    公冶去的地方正是無均門。一群出竅期以上的修士,都聚集到了無均門外,要求無均門交出天降的異寶。


    阿傘聞言臉色一變,她明白所謂的異寶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引來的那道紫雷所致,她忙問道:“後來如何?”


    無均門自然不會承認有異寶的存在,更不會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讓那群憑空想象異寶降世的修士進入無均探查。無均的做法,在一些修士眼中,卻變成了做賊心虛。這般情況下,群架一觸即發。


    後來的架自然沒有打成,四大門派中除了玉玄宗是堅持站在無均門這一邊的,其他兩個門派則是成了和事老。鬧上門的修士見局勢對他們不利,也就撤退了。但在其中,但是發生過幾小起打鬥,無均和那些修士各有傷亡。


    阿傘聽到無均弟子有傷亡,心中自然是自責難安。但聽到金玲接下來的話,阿傘卻是明白金玲為何如此傷心了。


    原來,策劃那一場逼迫無均門鬧劇的幕後推動者,正是公冶。


    金玲原本還不相信那幾個修士的話,她立刻跑去當麵質問公冶,公冶氣她私自跟蹤他,還調查他,氣憤之下,也沒有再假裝,什麽都和金玲說了。就連他希望那群散修和無均門兩敗俱傷的目的也說出來了。


    金玲哭著道:“他說…他說我既然跟了他,日後便是他的人了,他便是我的天。宗門親朋什麽的,都不在作數了。日後要以為他為重心才是。他還說我為了無均門而質疑他,讓他十分難過……”


    金玲的情緒激動起來,她啞著嗓子道,“他怎麽能這麽說,怎麽能。他明知道我最愛的人便是他啊,但我也愛我的宗門,也愛我的親友。他怎麽能讓我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怎能讓我斬斷我以前的根?”


    金玲還記得,那個飄香著酒果酒味道的飯桌,那個喝著酒教她們煉氣的男人,那個總會給她做好吃的女孩、懶又饞的肥貓,以及那個後來代替她母親給她愛的女人……太多了,這些東西都是她不會丟掉的歸宿。


    若是沒有這些,就沒有今日的她,她不再是今日的她,那麽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愛著她的男子是不是總有一日也會斬斷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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