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榜的決賽並不是同時進行的,每榜進入決賽的共有三十名修士,分別在上、中下三旬進行比試。


    趙律輕鬆拿到了十四進七的名額,卻在八進四的比試中一招敗給了對手,在爭奪五至八的名額時,趙律更是屢戰屢敗,千辛萬苦總算拿到了第八名。


    “可算累死我了,原來想輸比贏還難。”


    自從八進四那場輕易輸了之後,趙律就被指責沒有盡全力,不尊重對手。趙律本來就不是在意這些的人,他拿他的第八名,你進你的前四,這時候談尊重傷利益。無奈上有嚴師說教,接下來的比試趙律裝得很辛苦,十足給予了對手所謂的尊重。


    “有人就有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然要如此處事,你師傅也是怕你招人詬病,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阿傘說著,手上不緊不慢地將身前的茶具一一用熱水燙過。


    趙律聞言笑意深了三分,“我自然知道,但我就不愛做那多餘的事。”


    “你會藏拙,但你總是藏不住。”茶葉入甌,提壺高衝,三起三落。


    趙律有天縱之資,卻總是壓低掩飾;但其又有怪才,奇怪的是趙律對自己的能力向來不加掩飾,就連知道言戰、阿傘被叫去執法堂是因為拿了他製作的出行令出了師門,他也沒有任何在意,似乎這件事被捅破也是無妨的,甚至於不加掩飾為門派女修改造法寶,說是隻圖靈石,倒也不盡然。


    不怕惹麻煩的人,怎麽會是想藏拙之人?


    “你是想藏,還是想揚?”阿傘將甌蓋扣上。茶香還未出就被隔斷。


    趙律哈哈一笑,沒想到阿傘居然看透了自己的糾結,便道:“師妹覺得呢?”


    “若你是一把劍,那麽現在你身上還帶著劍鞘,你欲出鞘,但又不敢。”阿傘提起蓋甌,將茶水倒入公道杯中。再一一倒入各個小茶杯中。動作猶如行雲流水,隨著杯中嫋嫋上升的霧氣,這時已是滿室的茶香。


    趙律這時閉上眼睛。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去聞那悠悠清香。


    “請!”


    趙律睜眼,見阿傘雙手舉杯,送至他麵前。趙律接過一飲。微苦,但舌尖立馬就纏上了一絲淡淡的清芬。


    “此乃修仙界常見的靈茶。比起那雲台銀針還要差上十萬八千裏。”


    “那雲台銀針可是不苦?小魂愛吃甜的。”


    “茶如人生,不苦就不是茶了。”阿傘低頭飲入一小口茶湯,微苦,清芬。


    趙律飲完茶。起身離開,至門檻前又停下,道:“你放心。煉路裏的東西,師兄一定好好幫你看著。”


    “多謝師兄。師妹祝師兄,早日出鞘。”


    新秀榜的爭奪一結束,就馬不停蹄地開始精英榜的爭奪。容月雖然心有餘,但是第一次參加比試、而且東洲人才輩出,隻拿了第二十八名,這對於一個新人來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名次,不管如何,容陽終於又出現在了東洲修士的眼中。


    那些以為容陽已敗的、那些擁新的、那些不信卷土重來的……不知這小小的二十八名,有沒有再入你們的眼。


    月末的最後一日,東岐城中心的所有擂台都消失了,隻餘下一方巨大的新比試台。比試台四周層層鋪開上萬個座位。這四個月來,東岐城主等的怕隻有這一日,風雲榜的榜首的爭奪之戰,坐收靈石的大日子。


    無均門的位置自然是靠前的,不過那些自己跑來觀賽的弟子就得自己掏腰包找位置了。


    很快,擂台上巨大的防護罩升起,台上一籃一黑兩位修士。


    “無均門,鄢沉淵。”


    “宿天派,曾百裏。”


    一個是無均門分神期下第一人,一個是宿天派最強家族曾家的大弟子。上一屆的群英爭霸鄢沉淵因故不能參加,曾百裏拿了第一,這次兩虎相遇,勝負還待商榷。


    阿傘正在觀看台上打鬥之時,隻覺宿天派那處有好幾道目光掃過自己,不用去看也知是那時參與宣威秘境的年輕弟子們。借外援的爛攤子由湯家扛著,阿傘並不在意,這時忽然聽到九方催促帶上麵具,雖不明所以,阿傘還是拿出了麵具戴上,改換了容貌。隱於容月容星幾人中間。


    “幫我擋擋。”


    容月容星雖不知為何,還是將阿傘擋住身側。


    “那家夥這次也來了。”九方摸了摸胡子,“鬼海之域的那位。”


    阿傘心中一驚,若是此時被發現那就完了,“那趙律呢?”


    阿傘趕緊迴頭去找趙律,趙律見一容貌美豔的女子找他,剛揚起笑容就收到阿傘的傳音。趙律往宿天派那邊望了一眼,拿出什麽東西在臉上摸了摸,皮膚立刻發皺,老了四十歲的模樣,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阿傘微微放了心。


    阿傘雖還是去看那擂台上的比試,卻沒有看進一毫,終於忍不住用餘光透過人體的縫隙,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宿天派群中的紫袍修士,那修士也正好將目光看過來,阿傘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收迴目光。


    “廣修神君。”宿天派弟子見曾修出現,顧不上去看比試,齊齊行禮,尤其是曾家的弟子,對曾修更是畢恭畢敬。


    “嗯,廣啟神君有事先迴門派了,由我暫時接替他。”曾修這麽說著,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擂台,似乎是很在意此次比試。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了一陣吵鬧,曾修淡淡冷哼一聲,頓時安靜下來。


    “廣修神君,那是湯家的丫頭,因為之前宣威秘境……”曾家有弟子與曾修細細說了吵鬧的原委,曾修聽到湯家找的外援竟是無均門的弟子,目光便轉向無均門那邊,恰巧撞上了一個美豔女子的目光。


    曾修皺起眉頭,那雙眼睛……


    “放心吧。他總不能現在到無均要人,再說他那檔子事也是不能外傳出來的。”九方安慰道,“還不如專心看看比試,那藍袍修士一招一式都有了自己的道意,你好好瞧著,有無領悟就看你自己了。”


    擂台之上,鄢沉淵沒有拿任何武器。而原本收迴飛劍的曾百裏。在曾修出現後又把飛劍祭了出來。


    “鄢兄,我要動用法寶了,雖有些勝之不武。還望鄢兄見諒。”


    鄢沉淵左掌推出,若一柄利刀,聽了曾百裏的話,淡然迴道:“勝負之說還要看事實。我已脫刀為掌,雙手即是刀。無須再用武器,曾兄不必為動用法寶感到腆顏。”


    一處即發,兩人又撞到了一塊。


    雖然曾百裏用了飛劍,鄢沉淵一推一擋。曾百裏隻感覺手上無力,飛劍沒有任何攻擊氣勢。鄢沉淵這時一掌揮出,猶如一柄大刀砍來。曾百裏持劍抵攔,肉掌與鋼鐵相觸。竟發出玉石的撞擊聲,而鄢沉淵的手掌絲毫未傷。


    “單憑打鬥你是贏不了我的。”鄢沉淵說道,“動用術法吧。”


    曾百裏臉色一變,真氣灌入飛劍內,三道長虹般的劍氣而出,內含驚爆之力襲向鄢沉淵,鄢沉淵麵色不變,雙掌推出,漸亮起兩柄大刀之形,瞬間將兩道劍氣劈碎,最後雙掌合力將靠近的最後一道劍氣迴推。


    曾百裏接住了自己的劍氣,卻沒接住劍氣中的刀光。


    “無均門,鄢沉淵勝!”


    這時看台上的無均子弟歡唿,緊緊抱在一起,風雲第一,無均門。


    高階修士雖然也很想加入歡唿群中,但還是自持穩重,笑意吟吟的看著,這時容星容月見有人走來,正是魯家兄弟。


    “容星師叔。”魯鳴湖走到容星麵前,喊了這麽一句,讓容星有些驚訝。


    “恭喜!鄢大師兄很厲害,為我無均爭光。”容星真誠地恭祝道。


    “下一次風雲第一,還會是我們無均。”


    “那是自然。”


    雖說容陽與太升不和,但在這一日,不分派係,同樣的為無均門感到自豪!


    最後一夜,東岐城主在城主府擺了宴,為群英爭霸落下帷幕。


    容陽一係隻有容星去了。曾百裏見曾修的目光一直掃過無均門,不由慚愧地低下頭,“師伯,弟子不才,輸了比試。”


    曾修沒有說話,那風雲榜的第一名的獎勵是株修補神魂的靈藥,機緣殿他進不了了,隻好將注意打到這獎勵上。沒成想曾百裏輸給了鄢沉淵。


    不過此時他最在意的還是無均門的那名美豔女修,他記起那雙眼睛是在哪裏看過了。目光一遍遍掃在清華神君身上,那美豔女修有幾分肖她,難道是明靈一係的人?


    清華早就不爽宿天派的領隊一直盯著無均看,開了口:“廣修老兒,你要是看上姐姐我就直說,不要一直盯著看,跟個老流氓似的。”


    曾修眉頭一皺,收迴了目光,明日出城前,再攔下無均的人看看罷。


    城門口。


    阿傘將一顆佛珠交給容月,裏麵皆是靈石、紫晶。想了想,又將一枚靈獸蛋拿出。


    “這是青麒麟蛋。”


    容月一驚,麒麟乃是上古靈獸之一,千萬年來繁衍,在五洲大陸上留下了自己的不少後代,青麒麟正是其中之一,一出生便是出竅期的修為,成年後就是分神期的修為,更有甚者還能修煉至合體期。


    容月將靈獸蛋往迴推,道:“不可,這東西你自己留著用,出門在外,總要留個後手。”


    阿傘笑道,“我還有的。”


    容月半信半疑,麒麟蛋珍貴無比,要尋到與它同樣的,可不好找。但在阿傘的強烈要求下,容月還是收下了這枚靈寵蛋。


    “師姐,你迴去罷,離城門關閉隻有一刻鍾了。”


    “我再等等。”


    “師姐不去赴宴,師兄今晚可是又要喝過頭了。”


    容月無奈笑了笑,“你這鬼精靈,我迴去便是了。”


    阿傘見容月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輕輕歎了口氣,她說謊了,她身上沒有剩下什麽東西,不想讓自己有太多的資源傍身。她隻留下了足夠修行的靈石,剩下的都給了容月,她也沒有第二顆麒麟蛋,她隻有一隻貪吃又怕死的白貓。


    城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城裏城外。阿傘不再留戀,轉身離開——


    這一去,她隻是散修阿傘,而不是無均容與。


    前路風順也好,坎坷也罷,都是她自己決定要選擇的路。


    她會把這條路走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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