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來,林楓沒有見到蘭兒,發給她的信息也從沒見迴,電話有時通,有時不通,通也沒人接。他又擔心起她來,對那晚的事也不想再去探究。

    阿雄很少迴來,他知道他最近一直和那女人在一起。阿雄前兩天說他想搬出去住。他不讓,他擔心著阿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怕阿雄受阿偉他們的影響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阿雄帶著那女孩曾經迴來住過兩次,他迴來時,阿雄就把她送迴去。他覺得這樣有些委屈阿雄。剛好四樓前幾天有個房客走了,他便找到房東把那間房要了。幫阿雄買了張床,他把自己房間裏的沙發搬了上去,想想又把電視也搬了上去,他隻留下那套音響,他也隻能為阿雄做這些。

    前兩天,他在打電話迴家時哥哥忍不住和他說起了阿雄的事。哥哥說阿雄在家出了大事跑了。他裝做不知情,問哥哥是什麽事。哥哥便告訴了他。知道那人死了後,他心裏大驚,他一定不能讓阿雄知道。他現在隻能盡力讓阿雄開心,說不定哪天他就償命去了另一世界。

    他找到阿雄一再告誡他做事別太衝動,叫阿雄暫時不要和家裏聯係,他到時會幫他聯係。他還特地找到阿偉說阿雄的脾氣比較倔強,叫他們一起出去的時候看著一下阿雄。

    阿喬有天下午來過一次,當時他還在睡覺。

    看到空蕩蕩隻剩一張床的房間,阿喬感到奇怪。他不好意思地請她在床上坐下後,自己在地上坐了下來,告訴她有朋友帶了女朋友過來找工作,他把東西讓給他們了。說她也不想住在宿舍了,她和宿舍裏的姐妹吵了架,問這裏還有沒有房屋出租。他說幫她問問。他並不想阿喬住在這條小巷,雖然最近幾天心裏也老想著她(他懷疑自己很不專一,一頭牽掛著蘭兒,一頭又想著她,有時竟把自己的以後和她聯係起來)。

    阿喬後來也坐到地上,聽了一陣歌就走了,說是要迴酒店去整理東西,她想盡快搬出去。他也沒留她,兩人那樣悶坐著,都不會自在。

    晚上一上班,經理便找到林楓,掏出個電話遞給他,說是阿三給他的。經理告訴他,阿三交代了要他沒事不要關機。經理還嚴肅地對他說這幾天阿三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很不舒服。

    看來阿三是吃定他了,林楓有些憤怒起來,大不了離開這裏,他絕不能委屈了自己,雖然他是那樣的需要錢。

    這幾天阿三沒來,從經理的話裏,林楓想他一定以為自己會打電話給他的。從前段時間的接觸來看,也可能阿三認為他是個為了錢可以不要自尊的人。

    怎樣應付過去呢?走,那隻是氣話而已,目前是不行的。留,肯定躲不開阿三的糾纏。順從他,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林楓又煩亂起來,在酒吧裏轉了幾圈,仍想不出丁點辦法。看到酒吧那些喝酒調情的人,他更覺煩亂。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想想,一定要想一個不走也能讓自己滿意的辦法。

    迴到辦公室,關上門,林楓讓黑暗將自己包圍著。

    留下,他一定留下。阿雄那裏他是必定要管顧的,而且這裏還有蘭兒,還有阿喬(他竟然在心裏記掛起她來了,晚上上班也老愛往她那邊走),離開這,就等於離開了她們。他相信一時半會阿三還是會遷就他的,不會因他的不領情而隨即翻臉。想到那種事,他惡心起來。即使惹不起,逼急了,他想他也要豁出去,這條命他早就不在乎了,管他給了自己什麽好處,管他什麽黑社會老大。

    林楓心裏又有了那種無賴的想法。

    十二點,林楓心情還是很糟。他去了迪吧,或許放縱一下會好點。

    自那次和阿光飆車之後,林楓一直沒有來過迪吧。

    迪吧總是那樣的熱鬧,特別是此時。

    林楓在吧台喝了幾大杯啤酒,最近他酒量也大了,可能是常常有客人勉強他喝上兩杯的緣故。有幾人在旁邊鬼鬼祟祟的,林楓知道那幾人一定是賣搖頭丸之類東西的。他走過去,問其中一個人買了一顆。

    戒毒之後,他對麻醉藥之類的東西反應也強烈多了。吃了那搖頭丸,他一停下來,便覺得頭漲得厲害,甚至有些疼痛。扶著高大的音響,他閉著眼,忘我地搖著頭。

    迷糊中,他覺得有人在拉他,睜開迷朦的眼睛,他看清是阿雄。

    林楓搖著腦袋跟著他走出舞池,邊走邊叫他也去搞兩顆來試試。

    “怎麽不叫我們?”阿雄拉他坐下。

    林楓看到阿偉和阿娟,還有阿雄那女朋友也在。

    “叫你們?”林楓仍隨著音樂不停地搖著頭,“你們都去陪女人了,我找誰玩?”

    “你不是和蘭兒來的嗎?”阿雄問。

    “蘭兒……”一聽到蘭兒,林楓頭停止搖動,“走嘍!”

    林楓又搖起頭來。

    “還在那邊呢?”阿偉推了一下林楓,“還在喝酒呢,你肯定是吃得不清醒了。”

    林楓一下子站起來,“在哪裏?”

    “蘭兒……”林楓大聲喊叫起來,邊四處張望。

    看到林楓的樣子,阿雄他們都笑了起來,“他連自己剛才坐哪裏都忘記了!”

    阿雄拉起他,穿過人群。

    林楓看到了蘭兒,一個人坐著,頭也在不停地搖晃著。

    林楓走過去拍拍她的頭,蘭兒睜開眼看了看,又閉上眼繼續搖頭。

    林楓看到她眼睛都喝紅了。坐下來,他對著蘭兒叫了一聲,“醉貓!”

    蘭兒對他笑了笑,湊近他,口齒不清地說了一聲,“好久不見啊!”

    “我找過你!”林楓聞到蘭兒滿嘴酒氣,音樂又讓他搖起發漲的頭來,“你醉了!”

    “你也……醉了!我們……都醉了……”蘭兒睜開眼,盯著林楓,用手指了指林楓,“我認得你,你是‘病貓’!”

    “是,我們都醉了,迴去吧!”林楓搖晃著站起,拉起差點趴在桌子上的蘭兒。

    “不,我還…要跳…舞!”蘭兒也搖晃著站起來,“‘病貓’,……我們跳…舞去!”

    “我送你迴去,你真醉了!”林楓抱住要溜下台子的蘭兒,他自己也差點倒了下去。

    “你…站都…站不穩了,還…送我?”蘭兒推開他,“我…不…迴…去。”

    林楓站直身子,攬起蘭兒就走。

    快到門口時,林楓看到有人攔住了他。林楓瞪了那人一眼,忽然發覺很是麵熟。想了想,這人正是那天在蘭兒樓下遇見的那個。

    林楓伸手就推過去。

    “把她放開!”那人擋開林楓的手,逼視著林楓。

    林楓覺得那人眼裏含有一股殺氣。他也瞪大眼睛,怒視著那人,並把蘭兒往懷裏一攬,“憑什麽?”

    蘭兒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好象很是害怕那人,趕緊走過去,站到那人旁邊,竟能站直了。

    林楓看了她一眼,蘭兒卻並不看他。那人把手望旁邊一伸,蘭兒將手遞了過去。

    林楓恨得牙癢癢地,推開他們,往門口走去。

    有人追了出來,一把拉住他,憑感覺是個男人。

    林楓往後踢了一腳,那人鬆了手,隨即上來兩三個人抱住了他。林楓看清其中有個人是阿光。

    “軍哥,就是他!這個‘病貓’贏我兩次!”阿光大聲對緊跟著走出來的那個挽著蘭兒的男人說。

    林楓斜起頭瞪著那男人。

    阿光用手抵了一下他,“‘病貓’,這是軍哥,你小子放聰明點!”

    “你就是‘病貓’?!”那男人走上來,冷笑著摸了摸他的臉,“原來你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人!怪不得,隻是不應該那天晚上……”

    那晚上一定是這男人的鬼了。

    林楓看著他哼了一聲,“有種就別偷偷摸摸地搞!”

    “放開他!”那男人放開手哈哈大笑了一聲,“我阿軍就喜歡你這樣的人!”阿光他們趕緊把他放開。

    林楓甩甩被扭疼的手,瞪著阿軍,“你們還想幹什麽?”

    蘭兒仍偎在阿軍身上,抬頭看了一眼林楓又把頭低下。

    阿雄他們也出來了。阿雄跑過來站在林楓身邊,也怒視著阿軍。

    阿偉在阿軍身邊陪著笑臉,“軍哥,他是我朋友,如果有什麽地方得罪您了,一定請您放一馬,今天晚上消夜算我的。”

    “你算什麽東西?”阿光走過去,一把推開阿偉,冷笑一聲,“你罩得住嗎?

    林楓把阿偉拉迴來,走向阿軍,“你要幹什麽就直說!”

    “不想怎樣,軍哥想和你賭一把!”阿光站了過來,“看你夠不夠膽。”

    “這裏找不到第二個能比我阿軍更瘋狂的人,短短幾天,‘病貓’就傳開了,不簡單啊!”阿軍仍是冷笑,“有種我們就玩它一把!”

    說完他將頭向身邊的蘭兒偏了一下,似乎在挑釁。

    蘭兒抬起頭看著麵無表情的林楓,林楓看見那紅紅的眼睛裏似乎有著擔心。

    “可以!”林楓避開蘭兒的眼光,也冷笑著,“但是我不會跟他那樣的人玩!”

    林楓邊說邊指著阿光。

    阿軍向阿光怒視了一眼,阿光趕緊低下頭。“丟人!”阿軍罵了一聲。

    “我這人不會占人便宜,也不喜歡強迫人,今天看你已經變成‘”醉貓“’了,就算了。三天後,十二點這裏見!”阿軍大笑一聲,拍拍蘭兒的肩膀,盯著林楓,“會給你一台好車,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蘭兒親昵地靠在阿軍身上,隨著那幫人走了。

    林楓剛要走時,看到隨阿軍走遠的蘭兒跑了迴來。

    林楓偏過頭不再看她。

    “那晚上的事我知道了,三天後你不要來好嗎?”

    林楓再看時,蘭兒轉身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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