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日,午後的風越發和暖。

    徐禹謙從身後圈住惋芷的腰,目光也看向她視線的落點

    他要比她高出近一個頭,除了那微晃的紅燈籠還看到瓦片之上更為開闊的天空。

    “因為有人不甘就那樣被困住了。”他聲音和著風,變得似遠似近。

    惋芷想抬頭,卻知道自己看不到他的神色,便作罷,低低道:“她真是一葉障目,認為所有人都必須為了利益去給他人添堵,娘知道了會生氣吧。”

    “不會叫她老人家知道的,迴吧。”他溫聲說著,轉而去牽了她手。

    兩人並肩緩行,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暖意隨著暈光流動。

    晚間用過飯,徐禹謙去了一進書房,惋芷讓季嬤嬤取來披風往後罩房去。

    丫鬟婆子們三三兩兩湊坐在樹下進餐,見她過來都忙起身問安。

    玉桂正拎著食盒從東邊的屋子出來,忙上前無奈道:“太太您怎麽又過來了。”

    “總是不放心你們,你怎麽自己拎東西,食盒也夠沉的。”

    惋芷說著,她身後的銀釧立即上前接過食盒。

    玉桂三人養傷這幾天,她到傍晚總會來看看。

    玉桂和金釧傷要好些,將養兩日除了身上淤青不散,倒不是多疼。玉竹重些在床上躺了兩日,昨日惋芷前來不小心碰著她傷,她還哼唧唧的喊疼。

    “其實沒有什麽大礙了,又不是紙糊的。”玉桂邊說邊將她往房間引,玉竹靠著床頭,金釧拿著盞子在撥燈芯。

    兩人見著她都要行禮,被惋芷攔住了。“感覺怎麽樣,藥酒可有按時用的?”

    金釧說:“都有的,就是玉竹姐姐背後的傷結痂了,她老用手撓。”

    “小蹄子!”玉竹嗔她多嘴,金釧忙縮脖子。

    惋芷見都挺有精神的,放心下來,又坐著和她們說話一會。

    離開時玉桂神秘兮兮的拉她到邊上。

    “太太,四爺身邊那個叫黃毅的護衛曾托小丫鬟帶了傷藥給玉竹。”

    黃毅?

    惋芷有些吃驚,玉竹不是與他不對盤的?每次見著都瞪人。

    “玉竹是什麽反應?”她問道。

    “將傷藥給丟了出去,罵他是幸災樂禍,這是故意膈應她來了。”

    惋芷笑了出來,還真是玉竹的作風。

    不過這事還是要上心,若人隻是單純出於關心或為先前衝撞的事賠禮,貿然問什麽反倒讓不好,得觀察些時間。她道聲知道了,才便往迴走,碰巧齊媽媽從外邊迴府,行色匆匆。

    她看了幾眼,側頭問:“嬤嬤,齊媽媽的小孫兒可是滿月了?”

    季嬤嬤笑道:“是近幾天,四爺昨兒就吩咐了老奴那天出府去給賀一賀。”

    “那天幫我也捎份禮。”惋芷點頭,“你也是知道要分家的事,我身邊丫鬟年齡也大了,以後瑣事怕是更多。”

    “太太的意思是……”季嬤嬤遲疑著問,是想再用齊媽媽?

    惋芷也是突發奇想,畢竟齊媽媽是槿闌院老人還是四爺的奶娘,單獨過日子了,用生不如熟。

    可真用不用還是問問四爺再做決定的好,上迴四爺強壓下齊媽媽,是為給自己立威的。

    “也不著急,看看再說吧。”惋芷思緒轉一圈,慢慢踱步迴正房。

    徐四爺還沒有迴來,惋芷就取來上迴做了一半的夏襪,坐在羅漢床邊走針。

    縫好又開始繡墨竹紋,她很喜歡四爺身上的竹葉清香。

    才繡半邊,徐禹謙便迴來了,蹙著眉將她手上的針線抽走。

    “不是說好別在燈下做針線,費眼。”

    銀釧進來奉茶,惋芷笑嘻嘻的接過遞到他手中。

    徐禹謙抓住茶碗和她的手不放,就那麽就著抿了幾口茶水。

    惋芷不敢動,怕自己掙紮要燙著他。

    當茶碗被擱到幾上時,惋芷也被順帶撈到了他懷裏,修長的手指在她中指間輕輕一捏,將上方的頂針摘下隨便丟一邊。

    “四爺……”惋芷見著抗議的喊他。

    頂針都不知道滾哪兒了,上迴他就丟了一個。

    “下迴再不聽,針線也扔了。”徐禹謙低頭去親她唇角。

    這人霸道得很,惋芷撇開臉不讓他得逞。

    季嬤嬤端了藥湯進來,剛好撞到兩人親密,哎喲一聲。

    小姑娘臉就通紅通紅的。

    待季嬤嬤出去還順手帶上槅扇,惋芷才掙紮著要從徐禹謙腿上下來,隻是她細胳膊細腿的,徐四爺微微用點勁就治住。

    他看著她氣唿唿的,笑笑,將湯藥端在手裏先嚐了溫度方遞到她唇邊。

    惋芷隻好扶著他的手閉眼喝得一滴不剩,唿出口

    氣,甜甜的果脯就又喂到她嘴中。

    她舌尖不經意勾舔到他指尖,讓徐禹謙縮了手,眸光深暗。

    “四爺,明天就要說清了,不會再添什麽意外吧。還有個事情想問您的意思,齊媽媽那邊是不是可以放放了。”

    惋芷仰著臉認真的說著,徐禹謙壓抑著往下腹竄的衝動,聲音有些啞。“不會有意外的,後宅的事情你拿主意就是,齊媽媽實在有些糊塗了,便是和我鬧情緒也不該針對你。夫妻一體,她沒有想明白。”

    他能理解齊媽媽心裏的落差,可他不能容忍這般是非不分。

    知曉他的意思,惋芷嗯一聲,也實在是感激他先前的各種維護。

    如若不是這樣,她在徐家真要寸步難行。

    徐禹謙此時抱著她就站起來,“傳熱水吧,你肩頭上傷也該上藥了。”

    惋芷不措,隻能圈了他的脖子,等反應過來他已經朝外喊吩咐下去。

    如煙的水汽在淨房彌漫,惋芷小臉被熱氣熏染出一層旖旎的米分色,徐禹謙一雙大手落在她圓潤肩膀上,微微用力給她揉著淤青。

    快三日了,紅腫早已消了下去,就是小姑娘身子骨柔弱嬌氣些,那幾道指印還是那麽明顯。

    其實有些疼,惋芷咬住唇怕自己喊出聲,徐禹謙知道她的習慣,倏地鬆了收脫了上衣隻穿著褒褲便跨入浴桶。

    還算寬敞的空間瞬間就狹窄起來。

    惋芷這會不但是臉染了紅暈,瑩玉生輝的肌膚亦泛起米分色。

    “四、四爺…”她有些緊張的喚他。

    太過狹窄的空間,一動就會碰到他溫熱的肌膚,兩人雖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卻也沒有過這樣的。他整個人都能籠罩著她一般,她還無寸縷。

    徐禹謙卻是手一撈,將她抱坐到腿上,一言不發低頭便吻住她。大掌在她細軟的腰肢上流連好會,才再迴到肩頭,繼續給她揉捏。

    酸酸的疼帶著酥麻的不知所措,惋芷被勾著舌尖仍低低的喊了出來。

    有些急促,似貓兒般,直撩得人心頭如水波蕩漾。

    徐禹謙身上就像是著了火,無一處不滾燙。

    “惋芷…”他唇離開些距離,卻又若即若離的貼著她,按著肩頭的掌手微微一用力。

    小姑娘低低再哼一聲,眉尖蹙起,緊閉著眼沾了濕意的睫毛和她的一起顫抖著。

    徐禹謙

    趁機又奪了她的舌,手掌繼續緩慢揉按她的肩膀。

    不過半會,他又會鬆開她,再措不及防的手中加些力道,讓嬌嬌撩人的聲音從她紅唇中輕吟流瀉。竟有些樂此不疲。

    許多迴後,徐禹謙便覺忍不了,用手去掐了她的細腰,貼著她耳邊道:“乖乖,腳圈好我。”隔著薄薄的綢緞就緊貼她,平靜的水麵便如臨風暴,激蕩起來。

    惋芷最後軟成一灘水,被他抱迴床上。

    看著她潮紅的臉頰,徐禹謙直想歎氣,他一忍不住的情況下小姑娘就得難受,偏她還那麽柔順叫他胡作非為。或許她就是抗議了也不會有用。

    惋芷在被窩裏呆了好會,體內的潮水才平息,其實她有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有種求而不得的感覺。讓她羞於啟齒。

    兩人無聲靜處,屋裏遺留的曖昧氣息越發散不去,徐禹謙又感到體內複蘇的不平靜,轉身八寶閣取了易經靠在床頭上讀。

    晦澀的字眼,正好能讓他再多推敲琢磨,壓壓心火。

    值夜的小丫鬟急急敲響槅扇,惋芷忙坐起來,徐禹謙將她按迴被子裏,問:“何事。”

    “四爺,秦管事說有要事。”小丫鬟揚高的聲音傳進來。

    這個時候……徐禹謙起身,惋芷又再坐起來。

    “快睡好,別著涼了,我去去就來。”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見她乖乖又趟迴去才轉身取過衣裳穿上,出了屋。

    秦勇站在連接二進的遊廊,見到徐禹謙高大的身影走來,鬆口氣上前與他低語幾聲。

    夜色下,徐禹謙雙眸越發沉鬱,將儒雅的他染上冷意。

    “果真是留不得,動手。”

    “怕是會驚動到那邊。”秦勇皺著眉。

    徐禹謙冷冷一笑,“他是有意的,就想看看我究竟會做到什麽程度,不怕驚動,讓他親眼看看更好。”

    秦勇轉了轉眼珠子,露出陰陰的笑。“那我曉得了。”說著就轉身。

    “秦勇。”徐禹謙卻又喊住他,“調那批人去,從現在開始你的人都撤掉。”

    “四爺,殺雞用牛刀啊?!”

    “再過幾天你就該去天津衛,你不是軍戶出身安插進去就有手尾,這個時候斷不能再牽扯別的事進去。”

    徐禹謙所言使得秦勇癟了癟嘴,又不能反駁,最後呐呐應是轉身安排。

    他則沉著臉站了許

    久,直至情緒再度恢複平靜,才籲出口濁氣迴房。

    次日的頤鶴院,徐家四兄弟聚首一堂,徐老夫人嚴肅坐在高堂中,邊上坐著徐氏族長及衙門見證的官員。老人家將分家的細節說得清楚明白,待四兄弟皆道無異議,便立了文書。

    全程不過一個時辰,半點意外也無。

    隻是承恩侯迴到屋裏再取開地契的時候,才發現不對來。

    侯府的地契範圍居然不包括槿闌院,他手一抖,二話不說又折迴頤鶴院。

    衙門的人已經送走,徐老夫人正與族長說著話,聽大兒子折迴臉上的笑頓時就冷了下去。

    承恩侯手拿著地契,心裏翻湧著被欺騙的怒意,也不管還有長輩在,已經嚷了開來。“娘,分家之事,兒子都是依著您,一個不字也沒有的。可是這地契是怎麽迴事,為何獨把槿闌院分了出去?我明明記得當年拓建槿闌院動用的是父親留下來的銀子。”

    徐氏族長見這情況趕忙先告辭。

    徐老夫人說了幾句挽留的客套話,才在他再三婉拒下著人將他送走。

    “分家的事內情究竟如何,要我再給你說一遍?”她冷冷看著長子,重新迴到坐上。“你父親留下的銀子建的槿闌院又如何?它沒有合在侯府地契上,我就有權利再重新劃分,若你覺得有異議,我現在再將老四找來?可他要動刀動劍,我是不會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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