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在側,徐光霽警惕的迴頭,卻為時已晚,後腦傳來鈍痛他眼前一黑就摔倒在地麵上。

    惋芷在他倒地那刻,亦雙腳發軟跌坐在地上。

    玉竹喘著粗氣,將手裏的石頭扔了,渾身抖得厲害。“太,太太……快,快走!”

    她哆嗦著越過徐光霽吃力的扶起惋芷。

    玉桂金釧在驚嚇中也爬起來,彎著腰忍住疼先拾起惋芷的披風,再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扶起來。

    四人腳步慌亂著相互攙扶往西門走。

    待聽到前邊隱隱有人聲時,緊繃的惋芷倏地鬆一口,竟是連站也站不住帶倒三人都跌坐在地。

    她渾身是冷汗,伸手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痕。“我們不能過去,這個樣子被人看到可不行。”

    “還有,徐光霽怎麽樣了,我好像看到他後腦也淌血了。他會不會死了……”

    惋芷脫離危險,思緒也變得清晰。

    玉桂三個這才發現她衣裙在拉扯後有些淩亂,發髻也鬆了。

    這個樣子是真不能見人的。

    至於被玉竹砸暈的徐光霽……三人想著連唇色都褪得幹淨,玉竹更是害怕得連唿吸都快停了。

    惋芷這時硬撐著站起身,看到邊上有半人高的灌木,她道:“我們到那個後邊去,你們幫我整理一下頭發、衣裳。有人能堅持迴到槿闌院嗎?”

    若是徐光霽真死了了,會很麻煩吧,江氏肯定會瘋的,到時追查起來……

    玉桂知道事情重大,咬牙站直了身子。“太太,您說。”

    “你有多快跑多快,去告訴四爺,不要隱瞞,讓他快帶人過來。”惋芷閉了閉眼,吩咐道。

    現在也隻有四爺能幫她,就是不知道四爺知道自己被輕薄……

    玉桂吃驚的看著她,猶豫了起來。

    這樣的事情告訴四爺,太太可是險些被……

    “你快去啊!再晚了就得真出人命!”惋芷催促她,語氣臨近絕望,眼裏淚光在打轉。

    玉桂淚水也奪框而出,轉身就往園門跑去。她也清楚真出事了情,就什麽都瞞不過去。何況定國公府的小姐是知道她們遇到了徐光霽,真查起來,太太到時的處境怕是比四爺知道了還要艱難。

    主仆四人倉惶離開,去而折返的絮兒卻藏在竹子後將前後事情看得清楚。

    她被嚇得慘無人色,手腳

    發軟爬了好幾次也沒有爬起來。

    喧鬧的人聲與腳步靠近,這讓她更加害怕。

    按計劃喊來的閨秀到了,還有丫鬟婆子——她不能被發現在在這兒,撞到這種醜事,若是被人發現她會被打殺的!

    濃濃的危機感從心頭升起,絮兒終於掙紮著爬了起來,躲到更密集的竹林中去。

    她小跑了好一會,便聽到陣陣尖叫,刺得她耳朵都生疼,她又停下了腳步。

    不行,她也不能一走了之,這樣更容易被懷疑。夫人可是知道自己一直在緊跟著這個事。

    她咬咬牙,心裏拿定主意又強打起精神繞出竹林,從眾人身後出現。

    這些小姑娘都是在手心中被寵長大的,哪裏會見過鮮血淋漓的場麵,膽小的已經嚇得坐在地上丫鬟都扶不起來,還有三三兩兩抱在一起低聲哭。

    季嬤嬤認出倒地的是徐光霽,臉色急變,當即指一名腳程快的丫鬟先迴去偷偷稟了徐老夫人,讓快帶人來幫忙。又讓跟來的丫鬟婆子先將嚇著的小姐們帶迴到頤鶴院,並吩咐準備一處廂房讓她們集中安置。

    徐婧茹也認出了兄長的衣裳,顫著嘴唇就想跑上前,卻被季嬤嬤及時掐住手。

    季嬤嬤低聲在她耳邊道:“二小姐,你現在不能過去,你要穩住這些閨秀,聽聽看她們有沒有認出來。”

    徐婧茹渾身都在抖,好大會才茫然的點頭,被她的貼身丫鬟扶著跟在眾人身後離去。

    絮兒已無聲無息混在眾人之間。

    徐老夫人正被人拉著要去湊數摸牌,她才笑著起身就看到許馨柔眼框發紅迴到定國公老夫人身邊。

    她有些奇怪,左右看看卻沒有發現有侯府的人跟著。

    江氏見著突然迴到度上的許馨柔心頭一陣狂跳,瞅見她泛紅的雙眼,又不安起來。這個神色究竟是成功了還是沒有成功?

    江氏絞緊了帕子,想找個借口上前去問問,又怕太過特意引得人懷疑。

    來報信的丫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先尋了徐老夫人身邊的許嬤嬤,低低說完經過就再也支撐不住跌坐著大口喘氣。

    許嬤嬤心驚肉跳的在徐老夫人耳語一通,老人家聽聞後兩眼發暈,險些就急暈了過去。

    徐老夫人到底是經過事的人,很快就緩了過來,扶著許嬤嬤的手離席,到了無人一處才道:“快,讓人去請郎中,然後叫人去將世子爺抬迴院子先。告訴江

    氏,讓她安靜些去見那些小姐,這事先不能透出去!”

    許嬤嬤疊聲應是先退下先處理著緊的,才又讓人悄悄叫了江氏把一切告知。

    江氏卻是沉不住氣的,當即就要哀嚎出聲,若不是許嬤嬤及時捂了她的嘴,怕是要鬧得人盡皆知了。

    好容易勸得江氏先冷靜下來去安撫那些小姐,許嬤嬤這才轉身往徐光霽院子去。

    老夫人現在不得脫身,滿場賓客還得她坐鎮,一會她老人家總也得在那閨秀迴席後解釋幾聲。她得替去看看世子爺的情況,好隨時匯報。

    在事情驚動徐老夫人之時,徐禹謙亦得到了消息。

    宋承澤就在跟前,聽到險些被輕薄幾字當即跳了起來,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著罵道:“他個畜生!”

    徐禹謙見他雙目赤紅就要往外走,忙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奉之!你先在這稍等,我去處理,此事關乎惋芷名聲,鬧不得。”他說話的時候語調很慢,胸口微微起伏,在極力壓製著心底翻湧的滔天怒火。

    宋承澤這才站住,側頭去看他,隻能看到他臉上的冷靜,卻看得他心驚。

    徐禹謙喜怒不形於色,卻是讓人感覺他此時非常的危險。

    宋承澤心念一動,陰沉著臉點頭。

    攔下大舅兄,徐禹謙抬腳就出了屋往一進去叫上秦勇與幾名護衛,他走路的速度是平時的兩倍有餘。

    他邊走邊給秦勇交待著,雖沒有清楚表明起因,秦勇是猜著幾分,神色憤然:“四爺,何必去救。”

    徐禹謙深吸了口氣才道:“不能讓他死,會把惋芷害進去,為了個人渣搭上她的名聲,不值當。”

    秦勇沉默,看了眼黃毅腰間的佩刀,他一會可得壓製住別上前再給補一刀,那人的做法已經不是用畜生能形容!

    徐禹謙腳下生風般,原本要一刻鍾的路程隻花了一盞茶的時間。

    他才到西園門,就已看到小姑娘被玉竹金釧攙扶著站在門口,披風很工整的在身上並看不出什麽,她身邊有著張小兀子守門的婆子焦急的勸著什麽。

    “四爺…”惋芷見他焦急的趕來,走近後能到他微粗的喘息聲,眼眶發酸。

    她那一聲四爺蘊含著數不盡的委屈與惶惶,徐禹謙聽得心直揪著疼,冷靜的俊顏上添了陰色緊緊握住了她手。秦勇跟黃毅幾人交換眼神,繼續向園子的竹林去。

    惋芷

    知道這時不該有什麽異樣,逼迴眼淚道:“四爺,麻煩您走這趟了,我先前是有些頭暈。”

    守門的婆子這時戰戰栗栗上前請安,“四爺,太太還不願意坐著等,奴婢也是實在勸不了。”

    徐禹謙隻嗯一聲,朝惋芷道:“我來晚了,我們迴去。”然後攬過她想要將人打橫抱起。

    惋芷此時眼中閃過巨大的悲慟,忙伸手去推了他,語氣堅定無比:“四爺,我現在沒事了,我能自己走迴去。”四爺是來了,可是她卻被徐光霽……她的名聲要保住不了吧,四爺會不會嫌棄她了……

    她的舉動使得徐禹謙身子一僵,去窺她的神色,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戚色與一絲絕望。

    他心沉了下去,不容拒絕的強行將她抱走,匆匆往槿闌院。

    被抱在有熟悉氣息的懷裏,強裝堅強的惋芷淚水瞬間決堤,忐忑與恐懼支使了她,讓她再也支撐不住埋首在徐禹謙胸前無聲抽泣起來。

    察覺到小姑娘不停顫抖的身子,徐禹謙又擁緊她一分,啞聲道:“惋芷,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他會是她堅實的壁壘,不管發生什麽,他永遠都在她身後。

    惋芷聽著也隻是用手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襟,依舊泣不成聲。

    宋承澤焦心的在屋裏打著轉,險些把槿闌院正房的地板都得摩擦出火花來。

    好不容易聽到動靜,他忙迎了出去,就見著妹妹是被抱著迴來的。他緊繃的情緒便有些緩和,起碼他看到了徐禹謙的態度。

    大舅兄在這,徐禹謙也不好太過越矩,將惋芷抱到西次間的炕上就放了她下來,又吩咐丫鬟給打熱水。

    小姑娘哭花了臉手上還沾著血跡,真要被嚇得夠嗆。

    宋承澤尋著這個機會就靠了上前,不管合不合禮就蹲到了妹妹身前,緊張的去看她:“惋芷你有沒有受傷?你不要害怕,兄長在這兒。”

    惋芷經一路情緒已有所緩和,聽兄長和四爺說著相同的話,心頭雖仍悲慟卻能控製住不落淚。

    她緩緩開口:“我無礙,玉桂她們三個要比我不好。”說著,她又慌亂去看徐禹謙。“四爺,竹林那邊……”

    徐禹謙站在她旁側,伸手去輕輕拍她後背:“我這就吩咐要醫婆給她們三人看看,竹林那邊你不要必要擔心,秦勇他會處理好。”

    惋芷突然瑟縮一了下,眉頭緊緊皺到一起。

    她的舉動使得徐禹謙心頭發緊,

    被壓抑的情緒倏地在他眼中就翻湧起來。

    “惋芷,你受傷了?!”他聲音帶著讓人發涼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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