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芷覺得自己就是被徐四爺耍了。

    她很認真的去信他有重要事說,卻隻是被壓著親了一通。

    外邊人來車往,馬車行走間還顛簸簾子時有晃動,他怎麽就能這樣不管不顧,若是被人看了一丁點去,她真要找個地洞鑽。

    待她從發軟發麻中清醒過來,人就已經迴到了侯府,她要問的話也沒有問出來!

    惋芷站在台階下,一雙眼瞪得溜圓,對他伸來的手無動於衷。

    徐禹謙被她氣乎乎的樣子逗樂了,“給娘請了安,我迴去任你處罰可好,你問什麽我都說,便是你不問的我也說。”

    又哄她!

    惋芷咬了咬唇,覺得他的話一點也不能信,隻是也不能真對他耍性子,還是在婆婆院子前會被人看了笑話。

    氣惱著,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任他牽著進了頤鶴院。

    徐禹謙卻是被她瞪得心裏陣陣酥麻,小姑娘那雙秋水明露般的眸子,天生就有帶著嫵媚,含嬌帶嗔的更是勾人。他都不清楚一會再惹了她生氣,她這樣瞪自己,他能不能把持得住。

    他無聲歎息——怎麽就那麽磨人呢?

    徐老夫人已經歇過晌,正喝著茉莉香片,問夫妻倆可是家來了,不巧便聽到稟報。

    報喜不報憂,徐禹謙不想老人家跟著著急,隻說了程氏懷有身孕一事。

    人老了,就喜歡聽這些添丁的喜事,哪怕不是自己家中都覺得熱鬧歡喜。

    徐老夫人得知後就吩咐許嬤嬤開私庫,要給程氏尋補身子的東西,叫人好送過去。

    惋芷感激的替繼母道謝,徐老夫人又道:“今兒可是四喜,老四、光霽還有你兄長都得了一甲,親家夫人又聞好事,怎麽著也該熱鬧熱鬧。晚上我們好好聚一堂,明兒我再搭一日戲台子,請了相好的世家夫人小姐來熱鬧熱鬧,等到你們都金榜提名,我再大辦三天!”

    老人家喜歡熱鬧,夫妻倆自然就隨她心意,都說好。

    徐老夫人就又讓人去給江氏傳話,讓她安排晚上的宴席,自己則去寫貼子看明兒要請了哪些人來做客。徐禹謙趁機拉著惋芷告退。

    槿闌院的人早聽聞徐禹謙得了榜首之事,夫妻倆剛迴院子,便都紛紛來道恭喜。

    惋芷就讓季嬤嬤給院裏的下人都發賞錢,再要小廚房晚間給整治幾桌像樣的賞下去,算是主仆同樂。

    屋裏還燒著炕

    ,進到裏間暖意襲人,惋芷除了披風還是覺得有些熱,便到淨房簡單淨手淨麵再換下小襖穿了通袖的長衣。

    出來時,徐禹謙已換了玄色錦袍坐在羅漢床上喝茶。

    “惋芷快過來坐,好好歇歇腳。”徐禹謙招唿她。

    先前的事就沒有說清楚,像根針紮在心裏頭,她也就依言過去。

    才走近卻是被他伸手一拉,整個人便跌坐到他懷裏,他身上清幽的竹葉香就在唿吸間。

    “四爺……”她伸手去推他。

    季嬤嬤和玉桂都笑容曖昧的退了出去,帶上槅扇。

    “不惱了,我們好好說話。”

    惋芷聞言好氣又好笑的瞥他一眼,這是好好話話的樣?

    徐禹謙就依她所想,笑著先親了親她臉頰,滿意的看她臉上染了紅暈。“你不是想知道你二叔為什麽那樣做嗎?”

    “嗯,我還好奇您為什麽知道。”她壓下羞赧,有些緊張的抓了他的襟口。

    “惋芷…有些事我是真想一直瞞下去,我怕你知道了麵對我更不自在,甚至疏遠我。”

    徐禹謙唇邊的笑淡了些,神色鄭重眼睛裏染有淺淺的憂思,他心裏有決意說清楚,但到底有些猶豫。失而複得,讓他更加患得患失。

    惋芷不明白,可隱隱不安。

    隻見徐禹謙輕歎一聲,在她露著疑惑的小臉上低頭印下一吻。

    那吻落在她眉心,柔得似春風拂過,惋芷覺得癢癢的,熱熱的,便閉了眼。

    “惋芷,我很卑鄙,我在得知大哥大嫂想要定下你給徐光霽時,先一步讓娘答應,又求了張閣老去提親。所以,你才會嫁給了我。”

    什麽…?!

    惋芷被他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心驚著猛然睜開了眼,撞入到他幽暗的雙眸中,看見了他的緊張與一絲惶然。她的心有種在下沉的感覺,神思都被他眼中情緒同化,她亦緊張而又惶惶。

    徐禹謙看著她的反應,將她摟緊一些,開弓沒有迴頭箭,以她的聰敏遲早會察覺的。

    “你心裏是不是在厭棄我了,我的做法確實荒唐而陰暗,我搶了本該是侄子的新娘。你…還願意聽下去嗎?”他低聲問她,可如果她說不願意,自己又該怎麽辦?

    惋芷因知道真相震驚而茫然,她本還是該嫁徐光霽,不過是因為四爺他有預謀,自己另嫁了。那四爺他——“您一直知道我和世子

    爺…”有過一段?不然,他怎麽會說出自己厭棄他的話來。

    徐禹謙點頭,視線一錯不錯凝視著她。“是的,我知道。”

    這…真的是有多荒唐。

    惋芷眼中起了霧氣,長長的睫毛被打濕,她透不過氣來。

    她的夫君知道她心裏曾有過別人,那個人還是他嫡嫡親的侄子,她嫁過來會每日都得相見的晚輩,這真的是很荒唐。在她知道自己成了四爺的妻子時,就一直認為,這種關係荒唐到讓人恐懼!

    可他分明清楚得很,還是要娶了自己,還這樣寵著自己……“為什麽?”

    “四爺,為什麽!你知不知道我因為自己嫁了你,因為自己曾喜歡過徐光霽——有多愧疚,有多害怕,甚至恐慌到沒有辦法麵對你!”她攥著他的襟口大聲問,積蓄許久的情緒露了缺口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使她壓抑不住抵著他胸膛大哭起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

    他為什麽要娶了她,要她麵對這些荒唐的真相!

    “惋芷,惋芷!”徐禹謙忙用力的攬緊她,連聲的喚的她。小姑娘的過激是把他驚著了,他更不知道她原來那樣害怕過。

    她一直都過得小心翼翼,心思敏感而又好強,她……肯定是備受煎熬。他以為一個月的時間能緩和,隻要寵著她,她就會知道自己的好,原來還是錯的。

    “惋芷,是我不好,可我就是放不了手。我喜歡你,也不願意你傻傻的滿心歡喜的被人利用,癡心錯付。我現在說這些有辯解的嫌疑,可卻是事實。”

    徐禹謙緊緊摟著她,用下巴輕蹭她的發頂,事情還是要說清楚,雖然有些殘忍。

    “嚴閣老對你父親有拉攏心思,我大哥早就投靠了過去,要徐光霽娶你的出發點不純。而你二叔他既想攀上我大哥,又想借由你父親的權勢,便隻能在你身上找辦法。”說到這,他閉了閉眼。“你二叔一早就想好,給你下絕子藥……”

    小姑娘能從細枝末節中把玉蘭和宋二聯係起來,她肯定也能聽懂他說的話。

    惋芷的抽泣聲果然就頓住了,在他懷裏幾乎沒有了聲息。

    徐禹謙正提著一顆心,下刻卻被極大的力道推得往後仰,如若不是他反應得快一把撐住小幾,連帶推他的惋芷都要跌出懷抱摔到地麵。

    “惋芷,你可有碰著?”他心有餘悸,這麽摔下去,身上撞個瘀傷是少不了的。方才那一下他好像看到她腿有撞著小幾的尖角。

    想逃離他身邊的惋芷被再度攬緊,她抬眼透過淚光去看他,連唇都在發抖。“絕子藥…我被下了絕子藥,你還娶我。你到底是了為什麽要娶我。”

    徐禹謙有些懊惱自己話沒有說得更明白,“惋芷,你先別緊張。你用的藥量很輕,郎中說會好的…會好的!”他抱著她往裏麵挪,怕她再激動做出什麽傷了自己。

    “我說過,我喜歡你,不管你是怎麽樣,都隻慶幸自己能夠娶到你。我隻恨自己總是慢一步,沒有真正護好你。”

    說著,他將她抱坐到小幾上,他則半跪在她身前抓著她的手在自己臉頰摩挲,柔聲道:“惋芷,我也說不明白,我隻是見過你幾麵,可就是不想放開你了。我也沒有你想的那樣清貴,我心裏有著欲望,對你,對權勢,也有著你不為而知更陰暗的一麵。”

    “惋芷,這樣的徐四爺,你會害怕嗎?”

    惋芷雙眸灼痛難忍,淚如雨落。

    四爺問自己害不害怕,她答不出來,她隻是覺得四爺不必放低到這樣的姿態。

    他什麽都哄著她顧著她,事情確實也是很荒唐,可是細細的想,如果不是四爺娶了她,她是不會重生吧。是因為四爺娶了她,所以她才沒有死在花轎上,怪力亂神的事情解釋不清楚,但她能活著卻就是因為四爺。

    她先前還那樣怪責的質問他……如若不是四爺,她這世就算活著也隻是淪為一顆棋子。

    若說陰暗,徐光霽就不陰暗嗎?連身為她至親的二叔,都不論她的死活。

    她最後死在花轎上是因為二叔發現不能把控局勢了?絕子藥都下了,會殺了自己也合情理,還能讓父親與侯府反目,於他也是有利的。

    惋芷怔然的想著,控製不住掉落的淚水。

    其實她就不荒唐嗎?她不顧禮教禮法,與男子曾無媒相許……

    惋芷心頭被揪住一樣,鈍鈍生疼,苦澀的開口道:“四爺,你就不介意嗎?我罔顧禮法…”

    “介意。”徐禹謙將她的手拉到腰間,打斷道。“可如今你是我的妻子了,你眼裏看到的就隻有我,我會對你好,好到足夠抹去你對他的任何迴憶與曾經的心動。”

    惋芷心怦然一跳,淚眼裏的他似乎在笑,那笑如同熹微的晨光,溫柔而明淨。

    她想細看,淚卻更洶湧,溫熱的唇貼在了她眼角,輕輕允吻。

    “惋芷…我很開心,你問我介不介意,其實

    你是怕我介意的吧。”徐禹謙吻去她眼角的淚,近乎囈語。

    惋芷不知道說什麽去迴應,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腰。

    她隻覺得他的唇很燙,他每落下一吻,就會惹得她整顆心也跟著滾燙,然後顫抖。而她奇怪的,對他落在眉眼間若即若離的吻有些不滿足,身子便又緊貼他一分。

    她的動作點燃了徐禹謙身上的火苗,低頭含住了她微張的柔嫩紅唇。

    惋芷從他熱情中迴神的時候,是被他橫抱著往拔步床,身子陷在柔軟的被褥間,看著他撩自己的裙子。

    她猛然驚醒,瑟縮身子要按住裙擺。“四爺!”哭過的嗓音略微沙啞,嬌柔無力。

    徐禹謙手頓住,眸光深黯。

    小姑娘眼角還帶著淚光,縮著身子,楚楚可憐,引得他心裏的野獸就那麽跑了出來。他有幾天沒有好好抱她。

    他想欺負她了。

    “剛才你好像碰到了桌角。”他說著人就半壓在了她身上,手自有主張順著她的腿一點點往上揉按。“可是我沒看清楚,是哪裏撞著了?這兒,還是這兒?疼嗎?”

    他的手到哪兒就會引得她的一陣輕顫,惋芷渾身發軟,紅唇微張喘息著。她心裏想,這真的是在看她傷在哪裏嗎,怎麽他的手總讓她感到帶有撩撥的意味,卻又提不起力氣來阻止他的動作。

    徐禹謙低頭盯著她,為她乖乖的被自己‘檢查’而翹起了唇角。當手來到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上時,他微微一頓,然後沒有猶豫直接挑開了她的衣襟,高大的身軀輕輕覆在她身上。

    他去吻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低聲輕語:“可是撞到身上了?惋芷,乖乖,我找不到你傷在哪裏了怎麽辦。”

    惋芷也感覺到了攀附上來的手掌,唿吸都短了幾息,顫得更厲害了,她怎麽可能撞到那裏。

    她臉漲得通紅,終於反應過來。“四爺…”

    隻是才開口,聲音就被對方的唇給吞沒。

    到後來,拔步床上有衣物被解開的悉嗦聲,惋芷嬌嬌又惶然的低求,徐四爺隻一聲又一聲的溫柔低哄。

    “別怕,你還服著藥呢,我不會亂來的。”

    “衣服遮住了,我找不到你的傷,乖乖……我好好看看。”

    惋芷羞得身上都泛著米分色,根本敵不過他的誘哄,當溫熱濕意隔著繡鴛鴦戲水的兜肚透到肌膚上時,她的意識便也不清晰了。

    ……

    最後一絲霞光消失在天際,徐禹謙拉著惋芷的手,緩步到頤鶴院。

    老人家滿心歡喜的擺了宴,連隔著院牆都能聽到裏麵的笑聲。

    惋芷腳步有些浮虛,她隻要走一步,摩挲著肚兜的那片起伏就刺刺的疼,讓她羞得連步伐都不敢邁大。

    四爺總是喜歡拉著她這樣胡鬧,可她明明知道該阻止,最後也總是依了……別的夫妻也這樣嗎,惋芷在羞赧中又覺得其實她與四爺都有共通點,明知荒唐還是任意為之。

    她偷偷側眼去打量他。

    清雋儒雅,昏暗的光線都掩蓋不了他眉宇間的風華,總是從容得讓人心安。

    徐禹謙亦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側過頭溫柔微笑,眼眸在一這瞬便有著最耀眼的輝芒。

    惋芷與他對視,心情似隨風蕩漾的柳枝,亦如被放飛的風箏,喜悅的笑意便就那麽從眼中溢了出來。

    該慶幸的人是她,讓她在陰暗中迎來了春日暖陽一般的他。

    “四爺…”惋芷笑著輕輕拽了拽他的手。

    徐禹謙疑惑著停下步子,低頭看她。

    小姑娘就掂起腳尖,附在他耳邊低語一句,旋即掙脫了他的手,提著裙擺走得飛快。

    待他從她的話震驚迴神時,小姑娘已進了院門,隻讓他來得瞥見如蝴蝶翩飛的裙擺。他低笑出聲,拾步去尋那害羞逃離的身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徐徐誘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槿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槿岱並收藏徐徐誘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