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帶著些許的火辣照耀著山川、照耀著大地、照耀著河流,也照耀著睡夢中的吳冬娜。

    她在沉睡著,沉睡中的她時常感覺到不時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及說話的聲音。對於處於睡眠狀態的她而言,這些並不構成夢醒的威脅,頂多是翻個身,照樣睡。

    昏睡中她,有如嬰孩般的純真美麗,一張秀氣的瓜子形臉,瑩白的額頭,長長的睫毛似一道優雅的珠簾罩在緊閉的秀目之上,細膩白晰的肌膚,挺俏的瓊鼻,粉白的嬌腮,自然的紅唇,無一不彰顯著主人的嬌俏。而那微翹的鼻頭則讓這張無可挑剔的臉更為生動,透出了幾分聰慧,幾分頑皮。

    怕飯菜涼了,一直靜靜欣賞愛妻的趙永傑才有些不忍地輕拍著她,喚她起來吃飯。不堪騷擾的她竟連眼睛都舍不得睜,隻是撒嬌似的“嗯嗯”兩聲,悶頭還是睡。

    直到感覺船有些晃動,她才勉強睜開眼睛,想看個究竟。趙永傑告訴她,要開船了。

    聞聽此言,嗜睡中的吳冬娜竟立即起床,睡眼惺忪就向外跑去。

    她站在甲板上,眷戀地望著這個名為吳鎮的小鎮,望著這裏的山山水水、道路房舍,看著那個依然擺著的卜攤。

    也許因為這裏揭示了她的命運;也許因為這裏可能造就她事業上的輝煌;也許因為這裏的鎮名與她的姓氏相同;也許因為曾經過去的風雨之夜,將承載著他們的愛情、友情永鑄心田。她就這樣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默默地與這個小鎮告別,並向那位占卜的老人家揮了揮手。

    船再度啟程時,已是日上三竿之時。

    站在甲板之上的吳冬娜,直到此刻才感覺到太陽的炎熱。“我可不想曬成個紅臉關公,趕緊迴屋納涼”,心裏想著,腳下已經行動。

    桌上擺著盤子,上麵用大碗罩著,一股菜香味絲絲縷縷地傳出。她上前將扣著的大碗一一地揭去。

    好香啊!望著那誘人的獅子頭、白綠紅相間的各色菜肴,饞蟲都勾出來了,肚子適時地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餓了吧。”看著她垂涎欲滴的樣子,趙永傑笑著說。

    “好老公,謝謝你。”吳冬娜趕緊走過去,在他的臉上印上了一個大大的吻,然後趕緊撤退,坐到對麵的椅子上,舉箸準備大快朵頤。

    咦,菜好像沒人動過的樣子,她忙放下筷子,“你也沒吃?

    趙永傑點點頭。

    “一直等著我?”這句問話隻不過是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而已。人家也是一位富家少爺,也是一位聲名顯赫的老板級人物。就為了讓自己吃到可口的飯菜,竟然屈尊到酒肆去買飯買菜;而且餓著肚子等自己一起吃,這是何等的情意呀!

    吳冬娜真的好感動,隻覺得眼睛一熱,淚水就湧了出來。這時候,她的腦海中再也不是可口的飯菜,感受到的再也不是饑腸轆轆,滿腦滿眼的都是她可親可愛的老公。她站起身來向自己的老公走去,……。

    這頓飯吃得又溫馨、又浪漫,既滿足了內在五髒需求,也滿足了外在心理需求,物質精神雙豐收。此刻,幸福的兩人正愜意地依偎著,望著窗外的景色。

    其實,人和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交心。而交心的主要表達方式是語言的交流;達到一定程度,那麽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也可以成為交心的表達方式。換言之,表達—是愛情的粘合劑,是友情的潤滑劑,是親情的增溫劑;因此,每一個人都應該學會表達、應用表達、善於表達。

    * * *

    接連幾日的天氣基本都不錯,雖有過幾場雷陣雨,但都是雷聲大,雨點稀,況且還都是白天,那日的驚險再也不曾出現。

    窗外的景色宜人,一眼望去,阡陌縱橫,綠意盎然,一塊塊依地勢而夯就的稻田或大、或小、或彎、或曲,翠綠的稻苗隨風擺動,似在迎接遠方的客人。一塊塊梯田繞山而建,一層層的綠仿佛綠色的階梯,綿延而上。

    越往南行,綠意愈濃,鋪天蓋地的綠似一塊綠綠的地毯,似一塊由不同綠色絲線織就的巨大地毯,將大地萬物罩進一片綠色之中。墨綠的是苞米;油綠的是秈稻;嫩綠的是青菜。還有那由不同的樹種而染就的層巒疊嶂,給人以蒼翠欲滴之感。

    忽然,一抹奪目的黃色映入眼瞼。凝神望去,但見融在綠色中的一畦耀眼黃花,如火如荼地盛開著。它的花瓣很小,像是單片,但在一片綠色中,卻開得那麽恣意,開得那麽忘我。萬綠叢中一點黃,好嬌豔,好撩人哪!

    “那是什麽花?就是那片黃花。”趙永傑看向她指著的那片黃花,樂了。

    “不認識?”認識,我還問你?她白了他一眼,馬上又將視線轉向那片黃花。

    “你看著我,我就說。”原來嗔她光顧著欣賞風景,晾著他了。小心眼,大賴皮。

    心裏這麽想著,她人卻是很聽話的把頭轉過來,而且還粲然一笑地看著這位耍賴的大帥哥。

    “告訴我嘛,求你了。”

    其實她哪有這般迫切,不過是製造製造氣氛,讓他有一種成就感而已。看著她笑意盈盈的臉,發嗲的嬌態,我們這位先生心裏可是美極了,看他那雙笑得眯起來的眼睛就知道了。

    “哎,叫什麽名呀?再不說,我不勒你了。”這是什麽話呀,什麽叫不勒我呀,看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她就知道他又不明白了。

    故意拖延了一會兒,她才說道:“不明白了,是不是?不勒你就是不理你的意思。明白了?”趙永傑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隨即搖了搖頭。是呀,吳冬娜隔三岔五地蹦出幾個新名詞,還真夠他消化一陣子。

    “喂,相公,你還沒告訴我呢。”話音未落,吳冬娜忙用手捂住嘴堵住了正欲伸出的嬌舌。原來這“喂”字一出口,她便想起了他讓稱其為相公的事來,趕緊在“喂”字的後麵又加上了“相公”兩字,自己糾正。看他那微張的嘴就知道自己把他想糾正的話給堵迴去了。

    “告訴你,此花為油菜花。”原來小小的油菜花就能開得如此絢麗。這真是“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而這個百字看來也需有新解,即不單指很多種花,亦指同一種中的很多朵花。

    吳冬娜挽著趙永傑,再次將眼睛投向窗外的景物。

    真是醉人的綠呀!偶爾閃過的一條條小河、池塘,泛著銀光,好似白色玉帶鑲嵌在大塊的翡翠之上。

    “你看……”,兩人的手指向了同一個地方,相視一笑,忙看向手指處,這是一塊蓮池,水麵幾乎布滿荷葉,或高或低的荷葉中竟露出幾株荷花的蓓蕾。有的隻在枝頭張開一點,露出淡淡的粉色,有如少女在張著櫻唇,嬌豔地等待情人的采擷;有的衝破了荷葉的包裹,半開半閉,好似待嫁新娘,欲喜還羞,半遮半掩,遮不住的嫵媚,掩不去的嬌柔。

    不知不覺中,黃昏已至。遠處的景物似薄霧籠紗,若隱若現。而不時閃現在農舍上空的的縷縷炊煙;那不時掠過水麵的蘆葦叢;那停泊的小舟;那在船上忙碌的漁夫;構成了一幅幅賞心悅目的景色素描。

    江南好美呀!未到天堂,人已是神清氣爽,如沐甘露。

    * * *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到房間裏,在販夫走卒一聲高、一聲低的叫賣聲,夫妻二人從睡夢中醒來。

    如往昔一樣,早起的船客都或前或後地聚集在甲板上洗漱、打招唿、透空氣或相約著上岸購買物品。這時候船老大走過來,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早晨好,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今天中午戊時之前就可以到達餘杭”

    “哇”吳冬娜高興得有些忘形,竟蹦了起來。這一出人意外的舉動,令甲板上的人除傑外全部發“暈”,無一幸免。這“哇”字從一位貌美如花的貴夫人口中喊出來就夠嚇人一跳了,何況又一蹦,這讓人怎麽能受得了呢。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出格,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時竟不知如何表示自己的愧疚和尷尬,她有些同情地看著這些險些被嚇暈的可憐人。

    “對不起,娘子高興得有些忘形,著實對不起。”言畢,趙永傑動作迅速地拉著她迴到房間。

    “讓你出醜了。”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可趙永傑卻象什麽也沒發生似的,隻是一味地笑,那種忍著不出聲的笑。一想到外邊那些人呆若木雞的樣子,肇事者的她也忍不住,跟著他樂起來。壓抑不住地想樂,但還得忍著,以免讓外麵的人聽見,結果越忍越想笑,差點笑撲騰了。

    笑勁好不容易過去了,吳冬娜又想起了自己剛才的窘態,臉——又紅了起來。

    這相差1000多年的人,在思想意識上、在行為規範上的差異太大了。平常的一個“哇”、簡單的一個跳,這發生在現代年輕女子身上是稀鬆平常,再平常不過了,就象早晨起床刷牙那樣平常。但在1000多年前的現在,卻是如此的離經叛道讓人難以接受。

    趙永傑用手輕輕地抬起她一臉愧疚的頭,心疼地說:“沒什麽了,不用這麽苛求自己。當然注意場合更好,場合不對以後注意就是了。”“好了,笑一笑。……。”

    這些話,如涓涓小溪流過心田,衝走了愧疚、衝去了尷尬,也讓她由衷地體會到他的包容、他的溺愛。局促不安的心漸漸歸於平靜,代之以感動和濃濃的情意。

    吳冬娜的眼睛如一泓秋水,深情地望著趙永傑,微微一笑,送上一記輕吻,“我愛你,我的老公,我會讓你為我驕傲的。”聲音雖小,但卻異常清晰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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