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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從雲初處返迴寢殿,乘坐在步輦上,宮人抬著步輦向寢殿走著。珈藍幻作一個普通宮人,從我們拐過另一道宮門走上去往寢殿的寬路上時,悄無聲息地跟在了宮人之中,陪同在步輦旁走著。


    她轉過頭向我看了一眼,我了然,不動聲色地向前吩咐了一句,“慢一點,我有些不舒服。”


    迴過頭來,我才問珈藍到底出了什麽事。


    珈藍低著頭,抬了抬眼,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她站在我步輦的右邊,恰好和左側的翠喜分別在兩側,我將步輦左側的簾子放了下來。


    翠喜剛好在一旁囑咐抬著步輦的宮人輕一些,慢一些。


    “成璟前日迴府,讓我碰巧撞見了他從江府的馬車上下來,直接從後門進入到府裏,十分小心。”珈藍的聲音很輕,隻有我可以聽得清楚。


    我坐在步輦上,沒有迴應。


    “……孟大人雖然被關在了牢裏,可是這江大人卻與孟大人交情極好。據說他幾次出入大牢,甚至單獨見過如今被軟禁起來的孟王後。”珈藍看了看周圍,繼續說。


    “你覺得,成璟和江大人走得近,與孟大人有關?”我輕聲問出疑惑,按理說,這不可能。


    孟大人入獄,孟家的勢力雖然不可小覷,也不如當時了。而成璟是孟大人入獄之後的最大受益人,早先因屈大人之事,使成璟一朝之間平步青雲,在前朝殿上繼任北理事大人,因而使孟大人安排自己的學生繼任此位的意願落空,已經得罪了孟大人。


    而孟大人入獄,朝中南理事大人一位空缺,自然是成璟獨大。成璟在此時已然緊握大權,加上他與孟大人之間難免的間隙,他完全沒有必要摻合孟大人的事了。


    “……我昨日在成府得知,自從孟大人入獄失勢之後,主要的勢力已經被江大人所汲取。如今,孟王後與孟大人之間依靠江大人得以維係,江大人拉攏成璟,而成璟並未拒絕。”走到一處宮門前,從裏麵走出來兩個侍女,見步輦,所以立在一旁躬身以待,珈藍不得不暫時打住,低著頭跟著步輦繼續走,走過了那兩人,才又開始說。“我確認過了,江大人的確聯合了孟大人此前的勢力,目的就是要討伐你。”


    “討伐我?”我笑了。


    “成璟也確實答應了江大人的條件,他們準備以孟王後的名義,對你進行討伐,從而恢複孟家從前在朝中的地位。成璟和孟大人商量過,他們會讓孟王後假裝有孕,以你魅惑君王,殘害王子為名,逼迫元赫誅殺你,恢複孟王後和孟大人的地位。”珈藍說得小心,生怕被第三個人聽到。


    “他們憑何敢說,是我殘害王子呢。”我倒覺得十分可笑,畢竟當時,是我犧牲了自己的孩子,才能嫁禍孟家。如今孟家想要以同樣的理由嫁禍我,實在有點難,更何況孟王後還要假裝有孕。“難道元赫會不知道,孟王後腹中的孩子是真是假嗎!”


    “根本不需要元赫知不知道,隻要他們能讓滿朝,甚至是禹國的百姓認定,你的孩子小產是假的,而孟王後的孩子才是真的,是你以此為名想要殘害孟王後的孩子,恐怕到時候,你有口難辯。”珈藍說。


    我不得不承認,珈藍的話的確很有可能。隻是,她冒險告訴我這些,實在不能讓我無法懷疑她的動機,“你為什麽要幫我。”


    珈藍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側過頭來看著我,此舉十分大膽,甚至不顧可能被發現的風險。“為碧洛。”


    她來找我,果然是因為碧洛。隻是我想不通此事與碧洛有何幹係。


    她看出我的顧慮,所以說道。“成璟要殺碧洛。他不會殺碧洛腹中的孩子,卻會殺碧洛,一旦殺了碧洛,就沒有人能證明,碧洛確實不是他的孩子,他需要證明自己,也需要一個成家的繼承人。如果借此次逼宮的機會,他能證明碧洛曾經給過你藥材,幫助你陷害孟家的事,一旦你出事,碧洛難逃一死。”


    果然,最險惡的總是人心。


    可我還是不明白,珈藍到底有什麽理由,可以為了碧洛做這麽多的事,畢竟曾經我是親眼見過,她想要殺了碧洛的這件事。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你迴去吧。”


    珈藍也沒有應聲,繼續跟在步輦旁走著。


    “對了,我需要一樣東西。”我想了想,對著還未離開的珈藍說道。


    珈藍迴過頭看著我,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


    步輦走到了寢宮前的一道宮門前,向寢殿拐了上去,趁著宮人抬著步輦拐彎,珈藍消失在了宮門後。


    “夫人……”步輦停下後,翠喜上前扶著我下來,順勢往旁邊瞅了一眼,傻乎乎地問了句,“夫人,那邊本來就沒有人的嗎?”


    我隨著她看去,原來她是指步輦右側,剛剛珈藍跟著的那邊。我如尋常一般,“有人嗎?我沒注意過。”


    說罷,我便提步向寢殿裏走去。翠喜不好再問,隻得低頭扶著我向裏麵走去。


    元赫已經下朝,我走進寢殿的時候,他在書房裏翻著書卷,聽到聲音,剛好抬起頭來。我本來隻是無意看過去一眼,便正好看到了他,停了下來,收迴了被翠喜攙扶的手。翠喜也明白,低著頭退了出去。


    我才向元赫走了過去。


    “去哪裏了?”元赫笑著放下了手中書卷。


    “閑著太無聊了,就讓他們陪我出去走了走,去和雲太妃聊了聊。”我走到了他身後,將手靠在他的肩上,掃了一眼書案上的書,“咦,這不是我之前看的那本嗎?”


    “我看到你攤在書案上,便好奇想看看你無趣的時候,究竟都看些什麽書。”元赫翻了翻書卷前,“夷部紀年,你怎麽會對夷部感興趣呢?”


    “我可有跟你說過,和熊烈有關的那兩個女人的故事嗎?”我倚著他問道。


    “那位渠熊大王?”元赫想了想,問道。


    “嗯,”我應了一聲,“我見過他的那位紫菀夫人,並且和紫菀夫人之間發生過一些事,後來,紫菀夫人因故而自盡的時候,也是我陪在她身邊的。”


    “哦?”元赫才開始好奇。“說說看。”


    “可是,這個故事很悲傷。”我提醒了他一句,然後開始講,“我第一次見她,隻是覺得她與其他的夷部侍女有些不太一樣,可卻並沒有多想。然後,是熊烈擔心我一個女子在他渠熊大營裏不方便,所以才請紫菀夫人來陪我一起。我那時才知道她原來是熊烈的側夫人,因為她請我幫她找妹妹,所以我和她聊了一些,她告訴我說,她妹妹叫梓苑,很叛逆,喜歡熊烈,可是她嫁給了熊烈,梓苑就離家出走了。”


    “後來呢?找到梓苑了嗎?”元赫關心結局,或者說,他在意的是,他清楚我的脾氣,既然我答應了紫菀夫人,恐怕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紫菀夫人死在了我身邊,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是否像當年成府的那位李夫人一樣。


    想起在渠熊大營時的那段日子,想起梓苑,我心裏依舊不好受。“找到了。”


    “那就好。”元赫鬆了一口氣的反應,竟然讓我覺得有些意外的安慰。


    “她死了,”我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她在我的眼前自盡了……”


    元赫一怔,立馬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你剛剛不是說,紫菀夫人自盡的時候……”


    “紫菀夫人,就是梓苑。她們姐妹雙生,一樣的相貌,脾氣卻不一樣。喜歡的熊烈的,其實是姐姐梓莞;熊烈喜歡的,是妹妹梓苑。而梓苑心裏有一個她很想隱藏起來的人,梓莞與熊烈有婚約,可因為熊烈喜歡梓苑,所以隻答應娶梓莞為側夫人,結果在他們成婚前期,梓莞病死了……梓苑迴去的時候,被迫代替她的姐姐嫁給熊烈,熊烈對梓莞有心結,可他卻一直在尋找梓苑,梓苑被迫嫁給熊烈,卻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身份,直到梓苑為了保護她心愛的人而選擇自盡……其實熊烈一直都在懷疑,他隻是不敢確認,紫菀夫人的死本就在熊烈的算計之中,她就像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一樣。”我靜靜地說完了這個故事。


    元赫的眼神很複雜,似乎這樣的故事已然打動了他。許久,他靜靜地開口,“作為一個部落首領,他必須犧牲一切守護他的部落。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對不起那兩個女人。”


    不得不承認,元赫的迴答讓我在這個冰冷無比的迴憶裏,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我的心,好受了許多,因為感覺上,終於有人明白了我的心思。有人替梓苑的死感覺到了不值。


    在這個故事裏,我沒有告訴他,關於薑延就是那個神秘人的事。“可憐這世道,犧牲的總是無能為力改變的女人而已。熊烈明明懷疑過,她就是梓苑,卻不肯同她確認,他害死了她,隻差一點就找到了她。”


    “這世上的人,並非都像熊烈一般的無知和薄情。”他拍了拍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已經是最好的安慰了。


    “如果是你,會犧牲我嗎?”我緩了好半天,才幽幽地問出了這句話。


    元赫的手,原本還在拍著我的手,在聽到我這麽問以後,他僵住了。


    我能清楚感覺到他這一刻的變化。


    我慢慢的,想要從他的手中抽迴自己的手。


    元赫猛地一把拉住我,同時說道,“不會。”


    他說,他不會。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正經側過身來看著我,“無論是什麽,都不值得用你來交換。你是我犧牲一切,也想要保護的人,知道嗎。”


    我朝他笑,“有你這句話,我便知足了,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你放心,我都不會怪你。你給了我這些日子以來足夠幸福的迴憶。”元赫有些錯愕,我俯下身,抱住了他,“做你本該做的選擇吧,如果犧牲我,可以……”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


    元赫的身子一顫,他想要掙開我,或許是想看見我這一刻的表情。


    我卻更加抱緊了他。


    “唉。”我聽見他在我耳邊的一聲歎氣,他說,“我怎麽會犧牲你呢。”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然後告訴我。“這一切交給我來處理,你就開開心心地準備好去宇文家祖廟祭祖。”


    ……


    你明明知道他不會犧牲你,卻還對他那麽說,難道不是在利用他嗎?你不過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替他做決定而已,你推了他一把,將他徹底推入了你設計好的陰謀。你如此利用他,利用一個真心對待你的人,就不會有一點的舍不得嗎。


    夜深人靜,我披了件了外衣,從寢殿了走了出來,我問我自己。


    而另一個我,好像又在說,我不會,我不會舍不得,元赫如果真的有那麽在乎我,他根本不會猶豫這麽久,他的確喜歡我,可就像曾經的元玨那樣,他同樣舍不得陪伴在他身邊的另一個女人。所以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準備逼宮,看他今日的反應,他根本就有所察覺那些人要做什麽了,隻是他還在猶豫,因為他不知道該讓誰去死,該讓誰活下來。而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沒錯,就是這樣。


    他說,他和他們不一樣,可對我來說,他和他們,卻沒什麽不一樣的。不可否認元玨在意屈婕,所以也不能否認,元赫在意孟芸蕙。


    熊烈會在那樣一個被稱為不得已的時候,舍棄了他的梓苑,所以我不得不防,元赫會在那樣一個時候舍棄了我這枚棋子。


    我隻能,自求自保。


    隻在一念間,不成佛,變成魔。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決不能再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我隻是清楚了這些男人的想法,所以,我不會讓元赫有機會再傷害到我。


    ……


    “國君陛下,夫人。”


    趙晟從殿外躬身走入書房,向我們見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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