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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你倒在血泊之中,那一瞬間,我什麽都不知道了,失去了那些年好不容易學會的冷靜。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元赫緊皺眉頭,他的眼神定格在了某一處,那如濃墨一般漆黑的雙眸,在冷靜之下,包覆著太多他深藏的情緒。


    那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莫名的緊張,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一年的元赫,性子沉穩老練,他對於一切的包容和隱忍,超出一個大人所能做到的。他看待一切的事物,都是那麽的淡然無謂。隻因他明白自己雖然身為世子,卻並非是他們父王屬意繼位的人選,他知道有一天,那個所謂的二弟會搶走這一切,而他當時所忍受的一切,隻是希望能在將來有個穩當的餘生。


    那該是怎樣的絕望,才能讓他竟將我鼓勵他的那一番話,當做是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當他看到突如其來的驚雷劈在了成家的靈堂時,他卻因為擔心我的安危,不顧自己身份的尷尬冒失闖了進去。他看到成璟那一刀已經刺進了我的身體,我倒在血泊之中慢慢失去了意識。


    元赫第一次發怒,褪去了屬於一個無奈世子的隱忍麵具,他對同是少年的成璟大打出手。


    而我隻知道,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他救了出來。


    “……成璟重傷,父王因我對他的暴行,關了我三個月。等我被放出來的時候才知道,成璟那時傷得很重,所以……後來,為了挽迴對他的傷害,在成矽大人的後事辦理妥善之後,我讓他繼任他父親在宮中的司監一職。”元赫的語調聽起來很平和,可越是平和就越容易聽出來破綻,連一點起伏都沒有,可見,他在壓抑複述當年這件事時的情緒。


    成璟重傷?所以,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嗎?


    難怪成璟在提及當年那件事的時候,語氣陰狠得嚇人。原來十年前,在我昏死過去的時候,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更不知道,元赫因為對成璟大打出手,導致在我離開之後,被關了三個月。


    可即便是讓成璟接替了成矽大人生前的職位,對於十來歲的一個少年而言,身體的受創都會是心裏一輩子的陰影吧,更何況那時,成璟已經經曆了那麽多的事。


    可是,話說迴來,既然成璟的身體不可能有孩子,那麽,碧洛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難道她還有什麽,是在隱瞞我的嗎?


    “那時聽說,碧洛如願和成璟成婚了,我還以為他們會一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呢。可是沒多久,就又聽說,成璟對碧洛很不好,他們夫妻總是在鬧別扭,成璟更就連煙花之地,還將青樓女子帶到家中……”我緩緩舒了一口氣,“現在想來,恐怕他們之間的問題就在這了吧。誰會想到成璟居然……”


    ……


    “所以,你動心了?”元玨的語氣,忽然冷了下來。


    “嗯。”我斜靠在他肩上,閉著眼睛,享受著這裏難得的平靜,這宮殿後麵的露台真的很好,愜意的陽光,難怪元玨會說,他的父王最愛那位嫻夫人了,因為將最好的給了嫻夫人。“這裏,是屬於東半部還是西半部呢?如果是西半部,那元赫為我建落香山的時候,不就會把這裏給拆了嗎……”


    “我還以為,無論他做什麽,都不會打動你的。”元玨的武器更像是質問,聽起來冷冰冰地,帶著些許的嘲笑。


    “我又不是一塊石頭,他對我用心,我怎麽會一點都不感動呢。”我繼續閉著眼睛,享受著陽光的愜意。太陽就快要落山了,這是這一天最後的暖意了,我卻留意著元玨的反應,笑問,“你嫉妒了?”


    元玨安靜了好一會兒,不知他是怎樣的表情,許久,才聽到他在此開口說道。“後日,我將帶兵出城了。”


    “哦。”我懶散地應了一聲,我知道這事。成大人因為一些事被迫留下了處理,看來這一次元玨出征是必然的,我隻是哦了一聲。


    “你願意跟我走嗎。”他這句話問得倒是比之前那些話,沒底氣多了。


    在知道元赫是如何對我的之後,他自然會想,我還會不會願意和他一起,相比元赫,他能給我的越來越少了。


    “我不願意。”我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


    他早已預料到了我的迴答一般,了然地點了點頭,眼神發直。“你如今寧願和他在一起,也不願意跟我走麽。”


    “別傻了,你能以什麽樣的身份帶我走呢,”我轉過頭去看向他,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有些初時相見的樣子,“恐怕你我還未出城,就又會被人抓迴來,那時候恐怕連命都沒了。你以為現在還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時候嗎?”


    元玨的衣擺才風吹起,“所以,這會是你最後一次來見我了吧。”


    “聽說,你這一次去要駐軍在外了,對付夷部怎會是個三年五載就能結束的事呢。”我心裏知道,他這一走,很可能就是永別了。“沒準你下次迴來,我已經不在了。”


    “不在?什麽不在了。”元玨好像聽出了什麽,忙問。


    我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是雲初。”


    “什麽。”元玨不明白,我為何突然會提到雲初。


    我側過頭看向他,“當年,是雲初要我收你為徒,她早就知道你會因我而死,所以,她求我收你為徒,這樣,你我之間便不可能有其它關係了。”


    元玨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可是在我將這句話告訴他之前,再多的也都隻是猜測,他是絕不會向雲初求證什麽的。


    “帶兵在外,萬事小心,不要意氣用事。”我說著,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看他。“你就是這樣,有野心,有抱負,敢想敢做,可惜,受製於情。你注定要因為感情錯過許多對你而言重要的,你以為你在乎,其實,你隻不過是個懦夫。披著長不大的偽裝。像個孩子一樣,不肯放下兩隻手裏任何一邊的東西,你說你想為我放棄一切,可你知不知道,我隻要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願不願意舍下其它。你不小了,總要學會長大的,總有一天你要去麵對一切,你不想麵對的問題,就像你明明知道雲初是你的生母,你卻不願意和她說自愧;就像你明明知道,雲初一直有意除掉我,你卻不敢為了我與她對立。”


    “所以,你這一次,真的要放棄我了?”元玨問。


    “是你先放棄我的。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為何我能接受擁有其他三位夫人的元赫,卻不能委身隻是利用屈婕的你,那是因為我不愛他,但他卻一直在對我好。可是元玨,你真的沒有對屈婕動過心嗎?一次也沒有嗎?”我抬眼看向夕陽,“你喜歡過她,我有感覺,她陪在你身邊十多年,就算你不承認你愛過她,可也習慣了和她在一起,所以當你察覺我發現了你和屈婕的事,你不願意為了我而和她了斷。你希望我與她和平共處,可你不知該如何告訴我這番話,所以讓熊烈來跟我說。屈婕的死,你先來質問我,別人說你無意,可其實呢,我是你師傅,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元玨,是你和你的兩位娘親,逼得我無路可走的。”


    他在聽完我說的這些之後,並沒有一開始就反駁我,我歎了口氣,正想要離開這裏。


    “就那麽在意嗎?”元玨的聲音很沉重,“屈婕的事,就讓你那麽在意嗎?”


    我不得已,停下了腳步,“是,我很在意,我有多喜歡你,就有多在意她。是你的親生母親不允許我和你在一起,並設計了我們之間最難逾越的障礙。我那時真的好喜歡你,可你卻隻願意分給我一部分的愛……我很高興,這一次你要被派去帶兵了,看見你,我就放不下,可是我越貪戀在你身邊的每一刻,就越會覺得對不起元赫,我看著你,就會想起曾經發生的事。也好,你離開的話,五年,十年,二十年……有些事總是需要時間來平複的。”


    “好,那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後呢?你會願意忘記曾經的,我錯過的事嗎,如果我知道我錯了,你又願意會迴……”


    他說著站起身來,我是知道的。


    “如果,”我打斷他,卻強忍著不迴頭,我怕多看一眼都會心軟。“十年後你還是這麽想,願意為了我一個,拋棄所有的,那我跟你走。”


    如果那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你怎麽就知道我會變?!”元玨對於我認定了他會改變的這件事頗多不滿,他怒吼道。


    因為我曾經堅信你不會變,可惜我錯了。這十年,說不定我會死,說不定他會遇見其他女人,一旦他功成名就,像屈婕那樣傾心於他的女子必定不在少數,更會有其他像屈大人那樣的人,想要借女聯姻以求籠絡他,他不成,便會希望借由那樣的勢力而輔助,若他成事,便會更希望得到那樣強大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地位。


    十年之約,我自信,他輸定了。不是因為我不信任他,我隻是不信任權力,從前不了解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麽好處,所以我總高估了自己。後來,當我和孟大人對立,孟王後的屢次為難,即使他們誣陷我害死了屈婕,即使我犧牲了自己的孩子求自保,但是都沒辦法將他們一下子扳倒,即便元赫有意,已經將孟大人以謀殺王嗣的罪名囚禁起來,卻依舊不能輕而易舉地除掉他。


    現在,我懂了。


    權力當真是個好東西。


    而我沒有迴答他,抬腳離去。到這裏,就夠了,我依舊會將他的執著當真,而我與他的曖昧,到這裏就足夠了,曾經渴望得到的溫情相待,曾經奢望那屬於他的味道,到這裏,就夠了。


    今日便算是送他出征了,若他明白我這一番話,褪去最後孩子氣的執念,他年凱旋歸來,元玨定是叱詫風雲的大人物,如今朝中無人,他如果能趁此時拉攏自己的一定勢力,將來若是能同元赫相輔相成守護禹國,自然是好事,可即便是同元赫鋒芒相對,至少擁有自己的勢力,也不至於讓他落得太慘的下場。


    就這樣吧,在這一切剛剛好的時候結束。


    ……


    終於,是等來了這一天。元赫朝上下旨,封元玨為墨陽王。自從他們的父王,禹國的先國君病故,繼位國君的元赫遲遲沒有對元玨封位,使得朝內外一直在猜測,元赫是否有意除掉之前與之爭奪王位的二公子,元玨在先王去世後,長達數月依舊頂著二公子的名號,如今這一切的猜測終於在元赫的一紙詔書間塵埃落定。


    隻不過這墨陽王究竟是不是空有名號還兩說,元赫將墨陽城賜給了元玨,卻要他得勝歸來才可作數。


    “……姐姐,”侯越從外麵跑了進來。先到內室轉了一圈,而後才找到書房來,竟已急得滿頭大汗。


    “什麽事。”我仍專心致誌地看著手中書卷,頭也沒有抬一下。“你如此莽莽撞撞的,就不怕突然撞見了國君嗎。”


    侯越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國君現在可在朝上呢,姐姐,今日二公子就要率大軍出城了,你不去送送嗎。”


    “我憑何要去。”我漫不經心地翻過一卷。


    “可是……”侯越賭氣,卻不知道這話當如何解釋。“可是二公子這一去,少說也要三五年,多了,可就指不定哪年哪月才能迴來了。”


    “是嗎。”我繼續看書。


    侯越急得在書房裏來迴跳,又不敢上前來奪我的書卷,“姐姐你怎麽這麽狠心啊,這二公子的隊伍馬上就要出城了,你卻還有閑情逸致坐在這裏看書。”


    “首先,元玨如今已經不是二公子了,他是墨陽王。其次,他要不要迴來,多久迴來,和我有關係嗎。”我糾正他的失誤,眼神隻片刻離開了書卷。


    “誰說沒關係了。”雲太妃赫然站在門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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