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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親,總是很奇怪。她好像對我很親近,又好像刻意在躲著我,她對我的要求十分嚴苛,起初我可以將這一切理解為她對我的期望很高,希望我出人頭地。可是六歲那年,我無意中,聽到了我娘親和舅舅的談話。”成璟頓了片刻,“你……應該知道,我舅舅就是碧絡的父親吧。”


    我點了點頭。


    成璟接著說,“我聽說碧絡來了,才去找她。然後經過側廳的窗子下時,聽到我娘親對舅舅說什麽,誰被關在了地牢裏,又犯病了。舅舅說,既然成老爺娶的那位夫人沒用了,不如殺了她以免秘密外泄。後來我問碧絡,知不知道地牢裏關了什麽人,碧絡說她聽舅舅提起過,好像是我爹的一位夫人。”


    我聽他慢慢說著,我走到窗前坐了下來,成璟側身看了我一眼。


    “你為什麽會以為,被關在地牢裏的人,會是你的親生母親呢。”我很意外。


    成璟麵露難色,看樣子他不是很想說,幾度語塞,“……我看到了。”


    他看到了?!看到了什麽?難道是看到了地牢裏李氏?成家的人會這麽大意放他進去的嗎?不可能啊,我記得我和元玨偷溜進去的那一次,地牢那鐵門上粗重的鐵鏈和那把大鎖,元玨是拿到了鑰匙,我們才能順利進入的。成璟又是如何進去的呢?


    見我疑惑,成璟心一橫,將眼一閉,“碧絡家是做藥材生意的,舅舅有地牢的鑰匙,他每次來都會去地牢裏看看,或者帶些什麽東西下去。有一次,碧絡從舅舅那裏把鑰匙偷來,我們……我們看到了。”


    “你們應該也隻是看到了一個瘋女人,為何你會以為,她是你娘親呢?”我突然就明白了,成璟對碧絡的太多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如果他認定,地牢裏的李氏是他的生母,那麽碧絡的父親很有可能是這件事的幫兇,為成老爺提供藥材,使得李氏繼續瘋癲,他自然沒辦法麵對碧絡。


    而且,既然是碧絡和他一起下去的,他看到了李氏,碧絡也一定看到了。即使碧絡並不知道看到的那個瘋女人是誰,可是一旦成璟認定李氏是他生母的話,讓在意的女孩看到了那樣不堪的身世,他心裏也是不願意再麵對碧絡的。


    “她……”成璟的目光開始變得混濁,他不像以往那樣跋扈。


    “你曾在成家地牢裏見過的那個女人,現在就在這個府上。”我想他一定是問過哪個根本不知道其中具體情況的人,才誤會了這全部的一切。“我曾進到過地牢裏,並把她救了出來,現在,她已經不瘋了,你要見見她嗎?”


    “什麽。”成璟錯愕。


    “跟我來吧。”我說著起身,從書房走了出來。


    成璟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我們來到後苑,我走到李氏的房間前,敲了敲門,“你在休息嗎?我帶了個人來見你。”


    沒多會兒,李氏拉開了門。


    成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很緊張,一唿一吸變得急促起來。


    李氏看到成璟,先是一怔,然後讓開了門,她避身說道。“先進來再說吧。”


    我迴頭看了一眼成璟,先走了進去,成璟默默跟在我身後,走進房裏,他就站在房門那裏,一步也不往裏走了。李氏轉身坐迴到床榻上。


    “今天感覺怎麽樣?”我問她。


    李氏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她聽了我的話,隻是帶著微微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她留意了成璟一眼,又問我,“是不是找到辦法了?”


    辦法,我是找到了,不過現在也需要成家的配合才行。所以,我沒辦法告訴她,是。


    成璟愣在那裏一聲不吭,他沉默著。


    “你不是以為她是你娘親嗎?”我對成璟說,“她的這副皮囊,的確是你娘親沒錯,可她卻不是你娘親。而你以為不是你娘親的那個成夫人,其實是你娘親,隻不過她的那副皮囊,是這位李氏的。”


    成璟聽罷,又是一陣錯愕。他的嘴唇抖了兩下,沒又說出話來。


    “這是一種夷部的巫術,將一個將死之人的靈魂換到一個陽壽未盡的身體上渡劫。”這都是昨夜雲初告訴我的,我轉過頭來對成璟說,“你娘親是衛夫人,和碧絡的父親本就是姐弟。而這位是李氏,李巧兒,名義上,是你父親的側室。衛夫人的身體一向不太好,剛懷身孕的時候,他們夫妻二人都很開心。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衛夫人時常生病,成老爺請了大夫來看,才知道衛夫人心口惡疾因身孕而複發。她不能生下腹中的那個孩子,否則會有性命之憂。可那是成婚多年,他們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孩子,衛夫人不願放棄,冒死也要生下腹中胎兒,眼看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衛夫人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


    為了保住腹中胎兒的平安誕世,衛夫人可以說是吃盡了苦受盡了罪,她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隻希望他可以健康來到世上。可是這時候,她在乎孩子,成矽大人更在乎自己的夫人,他無法接受孩子出生就要麵對夫人離世的這個現實。偏巧就在這個時候,讓他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綺陌夫人是夷部巫女的這個秘密。


    綺陌夫人念在成矽大人曾經有恩於他們,所以出了個主意給他。那就是換魂的秘術,她讓成矽大人先去找一個能替代衛夫人的女子,在再三猶豫之後,成矽大人的理智和正直最終輸給了可能會失去夫人的痛苦,他們開始物色各種可以替代衛夫人的女子。


    首先,這個女人的背景必須簡單,以免家裏的親戚時常走動會露出破綻。其次,這個女人必須和衛夫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此外更重要的是,如果想要用來和衛夫人做換魂的話,衛夫人的靈魂進入到這個女人的身體裏,她必須完全可以取代這個女人,包括這個女人生平的一些經曆,認識的人等等。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目標。那個替成府送菜來的女子,衛夫人先接近她,了解她家裏的大概情況。再由成矽大人出麵,表示出對於她的喜愛。李氏一家沒什麽見識,以為李氏有福氣可以被成家這樣的人家看上還很歡喜。成矽大人下聘,要在衛夫人生產之前納側室入門。為了可以讓衛夫人在換魂之後完全替代李氏的角色,在李氏被納進府裏之前,衛夫人更擺出當家主母的架勢屢次親近李家,不外乎是打聽李氏的經曆,對李氏的父母多一些了解,熟悉他們之間的言談舉止。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衛夫人竟然早產。那個深夜,衛夫人的身體實在撐不住了,成府一陣慌亂,下人隻知道後苑待產的衛夫人身體抱恙,請了大夫來。卻並不知道,那一夜,衛夫人難產生下男嬰後便虛弱得不行了。成矽大人壓下後苑發生的一切事,照常在後日納李氏過門,李氏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過門獨守空閨,成矽大人天天守在後苑瀕死的衛夫人身邊。直到衛夫人挨不住了,去宮裏請人來幫忙,雲初照著綺陌夫人的安排幫她在成府布置好了一切。


    李氏在書房被迷暈之後弄來密室,在絕望之中和衛夫人交換了身體。衛夫人以李氏的樣貌重新活了過來,本來在換魂之後,李氏必死無疑,衛夫人則可以取代李氏以她的身份繼續做成夫人。可是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李氏在交換了身體之後,並沒有死,竟以一種執念活了下來。在李氏看到自己的臉之後,她瘋了,她記得發生過的一切,所以循著嬰兒的哭聲找到了衛夫人。而此時,衛夫人已經是李氏的樣貌了,成家的下人看到這一幕,便誤以為是新夫人進門不僅霸占了老爺的寵愛,還搶走了原配衛夫人的兒子,逼瘋了衛夫人。


    “之後李氏便被關在了地牢之中,靠著碧絡父親帶來的藥,維持著使她瘋癲的一種咒術。好在衛夫人和成老爺還有良心,隻是將她關在地牢,並未害她性命。因為害怕事情暴露,他們將李氏的家人送迴到了鄉下。”我知道現在這一切,對於成璟來說,都無疑是天大的打擊,“幸虧他們沒有殺了李氏,才讓我有機會將她從地牢裏救出。”


    成璟垂下的雙眸藏去了所有的思緒,聽我說完,他抬起頭看著李氏。


    “現在,咒術已破,你娘親衛夫人也已過世。可李氏還活著,能幫她換迴來的人,隻有你了。”我琢磨不透成璟的想法,即使我告訴了他全部的事情,我也不確定他會怎麽做。“要不要幫她,替你父親和娘親贖罪,看你了。”


    “我能怎麽幫她。”成璟皺著眉問道。


    “隻要在衛夫人下葬之前,讓她們躺在一起,我就有辦法將她們換過來。”我大喜,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成璟願意幫助我們的意思。


    “那換過來之後,我娘會如何。”成璟又問。


    換過來之後衛夫人會如何?這個問題真的問倒我了,之前我隻關注如何讓李氏換過來,卻從沒在意過衛夫人。“衛夫人既然已經過世,我想,她不可能再有什麽影響了吧。”


    成璟將信將疑,思索片刻。“我要再想想。如果讓你把她們換迴來,之後走漏任何風聲的話,隻會我爹娘的顏麵盡失,死不瞑目罷了。”


    他又要考慮,我看向李氏,她此刻倒顯得從容多了,“好吧,不過你要快一點。”


    送成璟離開之後,我覺得自己幾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氣。累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好不容易安撫李氏睡下,我走到院子裏在石桌前坐下,心裏憋悶的那口氣,怎麽都吐不出來。


    “難道,還沒辦法解決嗎?”元赫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我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他已經正要坐下了。


    “辦法是有了,可是能不能解決,還兩說。”之前低估了成璟的反應,以為他聽到可以替成老爺和衛夫人贖罪,便會答應的,沒想到他還要考慮他們的顏麵問題。“成家的人真難懂,衛夫人不顧一切甚至連死都不怕,隻想要生下這個兒子;成老爺不惜代價甚至連之後可能會受到詛咒都不管不顧也要救活衛夫人;而成璟呢,居然眼睜睜看著他們錯下去,隻想要保存他們的顏麵,並沒有先考慮該幫他們做些什麽,可以讓他們挽迴一些錯誤造成的傷害。”


    “也許,這便是家人吧。”元赫坦然笑道。“正因為是家人,所以無論他們做什麽,都是可以被包容的,隻希望自己在意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原來是這樣,“可你怎麽知道的呢?”


    元赫的家人,應該不是這樣的才對吧。


    “因為冷,才懂得想要什麽。”元赫卻這麽解釋道。


    因為冷,才懂得想要什麽?這是什麽意思啊,我放棄了,他們的意思真的很難懂,人類的思想太複雜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但是他們總有特別多的理由和借口,非要把錯的掰成對的。


    “從未聽你說起過你的家人。”元赫問得很隨意。


    “我的家人?”我對他的這個問題感覺到很莫名其妙,夢境之外,再十年後的那個他就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了,“我沒有家人,我從有意識以來,就一個人生活在山裏。和鳥獸為伴一起長大,我有很多好朋友,但是我沒有家人。”


    我有很多好朋友,鳳凰就是我的好朋友。


    “那你還會迴到山裏嗎?還是說,會留下來呢。”元赫隻是隨口一說。


    “也許,等到事情都辦完了,會迴到山裏吧。這裏的事太複雜了,不適合我。”我還是喜歡山裏的生活,每天伴隨著鳥叫聲醒來,有甘甜的晨露,還有清爽的微風,我喜歡聽山裏動物們的叫聲。


    元赫隻是看著一側,如並不怎的在意似的,“其實你大可以留下來……”


    苑外,突然一聲脆響,將元赫沒說完的話打斷。


    元赫起身,侍奉在苑外的下人匆忙迎上前來。


    “發生什麽事了。”元赫問。


    下人低著頭答話,“是二公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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