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靈    之    約

    成都青白江城廂   呂東海

    第    十   章

    殘陽在窗外閃爍,有份孤寂和寥落。

    汪南虛飄飄地深陷在沙發裏,有種破落的虛空。此刻,他感到自已象一艘紙船,空泛,虛浮在空中。在那無邊的海上浮蕩。他不知道這艘船將飄向何處,將會麵臨哪一種命運?隻依希恍惚地感到,自已在不著邊際的海上飄蕩呀飄蕩。

    “這樣下去會壞著身體,汪南。”突然彩雲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走了出來。他望著彩雲,力圖笑了笑。蒼白的臉變得蒼瘦,沒有陽光,樣子好孤獨,好蕭索,好久好久說道:“彩雲,你真的愛我嗎?”彩雲突然令人震驚地說:“我愛你,你是我的生命。”

    她的臉變得象鮮花欲滴的紅玫瑰,帶有一份生命的春麗,動人心弦的豔麗。“彩雲,我愛林茹那麽深,愛得深,愛得痛苦。”

    “汪南,你還可以再戀愛一次,來一個不折不扣的愛情。為我,汪南你可以再來一次戀愛。”汪南抬起了頭。

    這是一個奇異的男人,他奇異地說:“一切從頭開始吧。”她深思地望著汪南,說道:“汪南,我倆出去走走。”

    他和彩雲走在寒雲滿天和一片枯萎的草野上。

    黃昏的景色沒有生命,到處飄蕩著殘枝敗葉。“彩雲,我要重新寫一部小說,寫你和我還有她。我曾經要完成一部電視劇,那是為了林茹。我錯了,我要為整個有情人,所有的戀人拍一部電視劇。”

    “汪南,你一定能成功。”黃昏象個雙目含愁的女人,沒有主調,蒼白,憂鬱,落寞。

    “彩雲,我多想沉睡於夢中。我多麽怕這個白晝與現實。在這個現實中,足可以把一切毀滅,變成墮落的,罪惡的鬼。從亙古以來,戀愛就是件殘忍的悲劇,隻不過我重複了這場悲劇。”

    彩雲淚水漣漣地攬住了他:“不,悲劇已經收場,可命運讓我重新認識了你。”“彩雲,我已經不相信命運了,如果說悲劇已經收場,那太不現實了。如果不麵對現實,你不覺得太虛偽了嗎?為了和命運作戰,我要破壞這一份虛偽。命運在延續,那麽悲劇會繼續演下去,我不知道,我們還會演一出怎樣的悲劇。現在我不能維持這份虛偽,我已不是從前的我了。我變了,變成一個演員,過去的汪南死了。”

    彩雲注視著他,心裏莫名奇妙,湧起一陣難言的哀傷。“汪南,你過去是那樣的驕傲,可是你被命運擊倒了。人類最脆弱的地方,傷害最深的是感情。你刻骨地愛著林茹,把一切傾注在她的身上,可是她給了你一份最殘忍的東西——拋棄。你現在應該認清一個女人的麵目了。如果你要得到刻骨銘心的愛,讓我來給你。而你會看清這個世界上的東西,認清自已。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恨,請你去恨那些墮落的女人。”

    汪南顫粟的,冷酷的望著她,瞬間又變得傷心起來。他倆走著,迎著晚風,有些瑟縮。當他倆迴家時,天已完全黑了。

    汪南推開自已的房間,眼裏流露出一種慘切的光。彩雲也跟著走了進來,她的嘴角浮現出得意的微笑。她輕快地拉燃電燈,妖媚,溫柔地解開衣扣,露出柔嫩的咽喉,然後脫下衣服丟在一邊。

    汪南懷疑地說:“你這是幹什麽?”她露出美麗,誘人的胸脯說:“我倆結婚吧。就在今晚。”“彩雲,我倆沒有辦結婚手續,不能同居。”“這無關緊要。”彩雲說著把身子緊緊貼在了汪南的身上,又說:“我是女人。”她的臉上流露出情欲的痕跡。

    汪南冷若冰箱,冷酷而殘忍地說:“我恨女人,要想得到什麽嗎?那好,我給你。”汪南一把抱住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顫粟地捉住了她的嘴唇,瘋狂地,深深地吻住了她,狂野洶湧。彩雲在他嘴唇的壓迫下,感覺到赤裸裸的皮膚灼燒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汪南將她連手帶腰箍在一起抱在床上,一隻手則滑到她胸脯上,他那沉重的身軀壓了下來,灼熱的嘴唇觸到她的胸脯時,她渾身僵直了。接著彩雲的褲子也被剝去,突然汪南的臉蒼白,毫無表情,而那雙手並不急開撫摸彩雲那赤裸的身子,而是嘶啞著說:“這下你滿意了吧,我不會和你發生那種事,我要讓你在情欲中煎熬,這也是對女人的報複。”

    “汪南,你為什麽這麽殘忍呢?”一瞬間,她撲倒在汪南的身上,而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柔。她隱約地感覺到汪南的身子具有刺激性和控製性。

    汪南一動不動地任彩雲狂吻,軟綿綿地躺著。彩雲把他的手拉入自已的乳房上,此刻彩雲的肉體使他渾身發抖,生理上忍不住有一絲反應,但他控製住了自已,並惱怒地抽迴了自已的手。

    猛地,汪南懲罰地抓住她的肩膀,冷酷地說:“你還是要得到點什麽?我給你。”於是汪南把彩雲的臉扭過來對著自已,他那張漂亮的臉變得無情,極其冷酷。

    汪南把手壓在她的臉上,這手那麽冷冰冰,殘忍毫無生氣,多象一雙死人的手,僵硬的停在她了隆起的乳峰上。

    “這就是你需要的一切。”汪南的聲音極其冷酷。“你恨女人,並不是我的錯,難道這就是你為我而付出的代價嗎?你打算一輩子保持你的處男童真嗎?”

    汪南嘲笑而又冷酷地說:“我沒有理由裝模作樣,不過要達到肉體的結合,但你必需麵對現實,我倆還不是夫妻。”

    彩雲痛苦地看著他那張漂亮而無情的臉說:“我不能忘掉今晚發生的事。”

    汪南朦朦朧朧地睡著了,彩雲用嬌嫩的手撫摸他的胸膛,吻他的臉。彩雲那兩片灼人的嘴唇在他的臉上滑行,輕輕地咬住他的耳垂。彩雲熱血沸騰,一團烈火燒遍全身。那種原始衝動燃燒著她的心。彩雲猛地撲在他的身上。

    汪南一震,醒了過來,一動也不動微微偏著頭。他凝視著彩雲,對著她還燃著情欲的嘴唇,嘲笑和眯著眼睛說:“你在出賣自尊。”

    彩雲還沒有從肉體的情欲中清醒過來,淚水早已湧進嘴角。驀然間,一陣頭昏眼花,一陣悲傷。她恨自已,為什麽是個女人?她此時徹底開始為自已是個女人而自抱自棄。

    如果淚水能衝掉悲哀,她真想放聲痛哭。她的希望,一個女人的希望已到了極度絕望的時刻,她的希望落空了,一滴滴淚水落了下來,她已筋疲力竭。

    “汪南,人生多麽冷酷。”她昂起頭又說道:“你打碎了一個夢。”汪南也抬起頭來:“彩雲,我不應該戀愛,而戀愛本身就有罪的。”

    好久,汪南對視著她。“彩雲去睡吧。”他此時撫摸著彩雲的頭發,托起她的下鄂,彷徨地給了她一個極其冷酷的吻,並一字一句地說:“人生,是個大悲劇。”

    彩雲的心猛地似沉進了黑暗裏一樣,悲切地走出了房間。

    彩雲走在春天的草野上,有陣莫名的悸痛。她踩著又一個剛來的初春的大地上。迴想過去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這仿佛是一場夢,多麽遙遠,又多麽近。她的心中有陣暈眩,仿佛自已走進了一所淒楚而悲涼的監獄,永遠永遠沉浸在北極寒冰底層的深處。

    她的世界碎了,消沉落寞而絕望了。她那美麗的麵容被輾碎了,黯淡得象浮在空中的暮色。她忽然浮起了一個冷冷的笑,喃喃地說:“我拆散了他和林茹,可我卻沒有得到他。”

    一時間,她搖著頭,心裏幾乎空蕩蕩的。但她心裏又產生了一個念頭:“汪南,你多麽的驕傲,我一定要使你失敗,我一定要報複。”

    黃昏來臨了。

    她覺得該迴去了,去報複他。她恍惚,昏沉地狂奔起來,發瘋一般。她在馬路上象一個瘋子狂奔著,空然一陣混亂,人聲,車聲混在一起。彩雲撞到一輛汽車上。一刹那,彩雲的身子被血染成一片鮮紅,她仰麵躺在血泊裏。

    彩雲出事了。當汪南知道這個消息時,衝進了醫院。

    彩雲被推進了手術室。汪南在門外直勾勾地望著那扇門,有千種痛苦,在心裏翻騰。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護士推著彩雲出來了。他叫著:“護士小姐,彩雲怎樣了?”護士說道:“她胸部受傷,腹部破裂,大量失血,看來很危險。不過,你不要太著急,我們會盡力的。”

    彩雲被推進了病房。汪南也跟著進來了。醫生阻擋道:“請你不要進來,病人要絕對的安靜。我們有護士來照顧她。”終於,房門被關上了。

    他有千言萬語要對彩雲說,他有一萬種懊悔,為什麽不陪她一起出來呢?”他有一萬種牽掛,兩天過去了,他又倦又疲勞的守在病房外,好擔心,好痛楚。經過幾天的等待,煎熬,他憔悴而苦惱。

    這個星期,終於過去了。護士告訴他,彩雲已脫離危險,可以去看她了。

    彩雲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著,麵頰蒼白得毫無血色。他俯下身子:“彩雲,彩雲。”他激動得低喚。而她也睜開雙眼:“汪南,救活我也沒有用,我真想死去。”這聲好衰弱。

    “彩雲,你一定要活下去。”她蒼白的臉更加的憔悴,痛楚地搖著頭:“死了,比活著好。”“彩雲,你不能這樣,要活下去。”他憐惜地撫摸起彩雲的麵頰,這雙手竟是如此的醉人,如此的溫柔,有一種令人心痛的感覺。

    “汪南,我真的要死去了。但我死也愛你。”“彩雲,你好好活下去。從此我會用全部的生命來愛你。”

    “你不會的,汪南。”他俯向彩雲的嘴唇,給了她一個深深的長久的吻。“彩雲,原諒我的過去。”一股淚水從彩雲的眼裏流出,她低沉地,痛楚地說:“我愛你有多深,我願為你死一千次,一萬次。”

    汪南把頭埋在她的胸膛上:“為了你,也為了我,我這一生,再也不愛別的人了,等你好了以後,我倆就結婚。”

    彩雲的手指溫和柔弱地撫養著他的黑發:“你已經把心給了我,我一定活下去。”

    於是,彩雲的眼裏有絲火焰,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潮。“汪南,我擁有了你,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愛情。”

    他握住彩雲的手,眼眶濕潤了,細心為她整理好枕頭。

    一連數日,汪南放下了所有的工作,細心地照料著她。一個月過去了,她的麵龐又恢複了紅潤。這天,彩雲撫摸著汪南的手說:“你瘦了,都是為了我。你煩了吧?明天就去幹你的工作吧。”

    “彩雲,我沒有對你煩,為了你,我願付出一切。”她一臉悲哀地望著汪南。突然她翻了個身,忽又驚叫了一聲。“怎麽了?”汪南急切地問。她痛得臉發白,虛汗冒了出來。汪南扶住她的身子,眼裏盛滿了關懷。“汪南,你太好了。”她抽噎著,連聲說。

    於是,汪南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細嫩而柔軟的嘴唇。從彩雲的眼角中,隱隱發出一種女性勝利的感覺,她咬緊牙關,在心裏說道:“汪南,你會後悔的。”他倆對視好久好久,汪南的手有種奇異的溫柔,撫摸著她的臉。目光切切的,有種令人心醉的柔順。這是一種奉獻,慰藉,纏綿,充滿痛楚的眼神。

    三個月過去了。彩雲康複了,並出院了。這天彩雲萬分高興。“汪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為我慶賀嗎?好久沒聽你唱歌了,你能為我的生日彈唱一曲嗎?”汪南激動地把頭埋在她的肩上,輕輕地說:“好,我為你唱。過去的我多麽虛偽,多麽殘忍。我恨自已,恨自已給你加在身上的痛苦。我愛你這個孤獨無助的女孩子,讓我真正地從頭開始。”“汪南,我親愛的朝陽。”

    忽然間,她覺得自已的這出戲成成功了。彩雲居然浮起了一個笑。接著她又浮起一片淚影,滿臉的淚痕:“你太好了,我的汪南。”汪南激動地彈起了吉它,唱了起來:

    仿佛尋找了很久很久

    無數白天和黑夜

    沉沉天涯無際的夢

    在覆沒的陸地

    成為遙遠的日記

    千百次我赤著雙腳

    驚惶,木立,昏倒在滾過的年輪

    不斷地延長

    用涼涼的雪水

    勾勒你的影子

    突然,彩雲心裏閃過一絲念頭,這首歌是他為林茹而唱,並不象是為自已而唱。汪南唱著,彈著,眼有種朦朧的霧氣,深沉而誠懇,有種生死的炙熱,有種哀哀切切,茫然無助的神態。

    彩雲一下子所有的思想,仿佛都被燙傷。象有根鞭子從她心髒抽打過去,內心深處有種瘋狂的嫉妒,說不出來有多麽刺痛。

    一曲終了,彩雲掩蓋地說:“好動人,如夢如癡。”彩雲已經有些神思恍惚起來,心裏狂亂而痛楚。她知道汪南一刻也沒有忘掉林茹。在他的歌聲裏有多深的生離死別的悲哀,綿綿的憂思。彩雲奇異地望著他,渾身上下披了一件悲哀的外衣。

    汪南早已停止了歌唱。可彩雲在一種悲哀的震動中醒來,努力變得興奮,掩蓋地搖著汪南的手,讓淚水緩緩地流了下來,半晌才說:“你唱得好極了。”“彩雲,我是在為你而唱。我倆情深意切不可分離。”彩雲猛地撲進他的懷裏。

    “我為你而活,為你而死。”彩雲揚起溫柔的麵頰,羞美而坦蕩的眼睛,溫順,天真。“汪南,下月我們結婚吧。”汪南的心猛地瘋狂跳躍起來,熱情地說:“就這麽定了。”“汪南,我們彼此相愛深深,這是我倆的世界。”她有些感動,眼眶濕潤了,淚霧彌漫。

    猝然間,有份燒灼的痛楚燙進她的內心深處。她在心裏說:“我恨你,我要你和林茹的世界變得粉身碎骨。你等著吧,汪南,我要報複。”她的淚更猛了,鹹鹹的滴進嘴中。她的心在飄浮,在粉碎。

    收場了一幕悲劇,另一出憂傷的人間戲又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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