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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顯聖
時針滴答滴答向前走著，葛休刻意強調過，不能提前驚擾聶無邊。
“好了，看來你的祖爺爺全力守在靈泉，希望他能化險為夷，這樣你們祖孫二人日後還有相見之期。”田茂平刮了刮葛小寶的鼻子頭，邁步登上孤島，外麵看上去光禿禿一片，可是一旦進入卻發現別有洞天，青翠的灌木遮蓋了視野，看起來如同一座大花園。
妖族侵略不假，卻無法占據所有島嶼，這座孤島看起來麵積太小，根本就提不起爭奪熱情，反而躲過劫數。
與想象中不同，來之前認為前輩高人住的地方必定防守嚴密，可是走了一會卻發現，此島除了最外圍有幻陣痕跡外，其他地方平平常常，隻是很寫意地種植著一些花花草草。
“小友，你很守時。”小小木屋前，一位老者躺在搖椅上，手中拿著蒲扇。
“您就是老劍客聶無邊？”
田茂平麵色驚疑不定，搖椅上的老者與平常人沒有區別，老弱的心髒跳動著，血液循環緩慢，垂垂老矣，奄奄一息！隻一眼便把他的根底瞧得清清楚楚，是那種真真切切的一目了然，而不是雲山霧罩，頗有保留的隱晦氣息。若說此人不是聶無邊，島上麵積很小，絕無外人。
老者抬手在身旁竹桌上拿起茶具，放下蒲扇，慢條斯理地燒起水來。
“前輩，鑽石城吸引了妖族主力，現已告急。晚輩受了葛前輩所托，帶著小寶前來請您出島，是否……”
“嗬嗬，年輕人就是性子急，去屋裏搬把椅子出來，咱爺倆好好嘮嘮嗑。”
老者打斷了田茂平的請求，一副平易近人模樣，讓人不忍駁他的麵子。於是乎一把椅子搬到近前，二人對視一眼，又盯向精致小爐，水不急不緩煮著，竹桌上的茶具並沒有過於講究，均是平常富足百姓家的一應物事，很簡單，很淳樸。
聶無邊先開言了，捋了捋下巴上寸許山羊胡，好似老學究，迴味地說道：“老夫住在此地已經久到記不清年月，當年一支船隊遇到海風，很不幸地失散了，有一艘海船便靠到此島，暫時避難。老夫就是在那個時候降生的，沒有這座島嶼的護庇，極有可能在大海中覆滅。所以落然講道：“清，乃‘清潔，清靜，清寂’之清。實乃品茶中的真諦，不求外表之清潔，隻求心境之清寂，飲水追求純潔，方能體味飲茶之奧妙。
敬，敬者萬物之本，乃對人尊敬，對己謹慎。即敬之態度應專誠一意，其顯現於外者為誠懇之儀態，無輕藐虛偽之意，勿論賓主，一舉一動，不流凡俗，一切煩思雜慮，由之盡滌，茶味所生，賓主之心歸於一體。
怡，含意廣博。調和之意味，在於形式與方法，在於精神與情感，飲茶啜苦咽甘，啟發情趣，培養寬闊胸襟與遠大眼光。使人我之間的紛爭，消弭於形，怡悅精神在於不矯飾自負，處身於溫和之中，養成謙恭，才可領悟此中真意。
真，真知之真，至善即是真理與真知結合。至善的境界，是存天性，去物欲，不為利害所誘，格物致知，精益求精。換而言之，求得一切事物的至誠。使人人在生活中淡泊明誌，儉德行事。”
說完之後，田茂平苦笑，又說道：“前輩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事情可以急，卻不應該焦躁，沒有一個好心態去麵對妖族，會吃虧的。”
“嗯！迴答得不錯。劍道和茶道有共通之處，就算求得是個‘殺’字，也要認清殺的是誰，怎樣去殺。一味的造孽可不行，做人也應明心見性，不矯飾自負，求個心安理得。我見小友身上有煞氣，有殺氣，故此說了這麽多。這殺氣似乎是來自你的師承。到了劍道這一層次，每個人走的路是不同的，不要刻意去模仿，也不要刻意去追求，你師父其實是在拔苗助長，裏麵的禍患可不小呢！”
田茂平一驚，師尊莫問天以殺入道，那是六百多年前逆天般的人物，一將功成萬骨枯，靠著無邊殺戮硬生生淬煉劍道，躋身於星煌界。千年歲月也就那麽兩三位可以達到此種程度，非天資卓越之人不可。
這種方式拿到自己身上，未必可行。問題出在機關師修煉方麵，機關師向來講究精準，講究以最少代價獲得最大效果，有殺戮的時候也是先行排兵布陣，讓機關先上，離屍山血海差得遠矣。所以才以六臂魔怪的記憶碎片為基礎，希望創造出獨特劍道，有別於那種淩厲嗜殺的劍道。
“前輩法眼通天，還請指點晚輩，應當如何追尋劍道。”
“嗬嗬，喝茶，喝完茶之後，會有所領悟的。”聶無邊一唿一吸之間變得更為平淡自然，周圍的鳥叫，葉子隨風而動的沙沙聲，一點一滴流淌在心頭。田茂平似乎有所領會，接過茶杯，輕輕地品了一口。
整個下午，一老一少怡然自得，邊欣賞花園風景，邊品茶。田茂平由最開始的煩躁到平靜，接著由平靜到自然，再由自然到超然，腦海中仿佛包在一層蛋殼中，這一刻突然被敲破，有什麽東西泄露出來。
聶無邊雙眼一眯，點了點頭。眼前的年輕人在島外等待之時，就注意到他的修煉有問題。
此老一輩子，對很多根基穩固修士進行過畫龍點睛式指導。在其看來，傳承衣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傳遞思想，隻要這些修士能夠把他那清靜無為的思想繼承下去，即便沒有衣缽傳人，又何足道哉？
“前輩，我需要借貴寶地養神片刻。”深深一揖，田茂平泰然盤坐，思維空間顯露出莫問天留下的身影，正一臉激動的看過來：“徒兒，劍道三階，你這麽快便領悟了？”
“恩師，機緣之下確實有所突破。隻是與您傳授的殺道背道而馳。我的劍道是歲月，都說歲月無情，一直以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剛才我想通了，歲月滄桑，或有情或無情都是我等定義，真正的歲月是自然之道，自然而然，向前奔流，無分對錯，無分始末。就好比花園中的植物一枯一榮，交替存在，刹那芳華也是極其可貴的，所以我的劍道是歲月，是枯榮，是自然。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劍道也是世間的道，一種剛硬，一種執著，一種堅強，縱然模擬出的法則與萬物所持之道再近似，也不及其本質。此劍道非彼劍道，我的劍道就是我的劍道，矯枉過甚，反倒不美。紫殺劍便是歲月中那一閃即逝的芳華，可以萬古流傳，亦可無影無蹤。我悟了，確實悟了。”
莫問天微笑著點點頭，身影從思維空間中化去，雖然徒弟與他的殺戮之道有些區別，但是劍道三階的成就是不假的，天大地大，皆可去得，再也不用他這做師傅的操心了。至於劍道四階，那是日積月累升上去的境界，田茂平本就晉升極快，再想強提到第四階，無異於找死。
此刻，田茂平仍然閉目養神，鞏固根基。
劍道二階，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劍道三階，手中劍飛，心中劍舞。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非常難得。若不是老劍客聶無邊每一個動作都隱含至理，想悟通此節難度極大。從某一方麵也證明了，這位老劍客比莫問天還會教育弟子，其實力也更勝一籌。
心中有劍才是真正懂得劍道，理解劍道。可以說前兩個階段是入門，現在才稱得上登堂入室，了解劍中真意。
當然，剛剛有了一絲明悟，即便依靠聶無邊提點，田茂平的境界很高，卻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琢磨，立刻轉為戰力不太現實。
睜開雙眼，清澈見底。連忙拜謝：“聶前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晚輩一拜。”
“嘿嘿，我對你有大恩大德嗎？僅僅是讓你陪老夫品茶而已。”
田茂平心中一凜，聶老前輩說得有道理，這又是一層更深意境了。從本質上來講，確實隻是喝茶，甚至於對劍道描述也僅僅是剛開始時的四字對答，並沒有牽扯到高深要訣。可是這劍道的學習，恰恰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重在其意，而不在其形。能跨過瓶頸，眼前老人居功至偉。
深深一拜：“前輩說得對，是我矯情了。敬者萬物之本，對人尊敬，對己謹慎。無輕藐虛偽之意，勿論賓主，一舉一動，不流凡俗，一切煩思雜慮，由之盡滌，賓主之心歸於一體。前輩一言一行無不渾然天成，晚輩能與您喝上一迴茶，實乃三生有幸！”
“嗬嗬，老夫瞧見你在島外等得辛苦，請你喝口茶水而已，不必掛懷。實不相瞞，老夫大限將至，這也便是葛休不願意讓外人前來打擾的原因。奈何妖族入侵，我輩修士自當全力以赴。大忙幫不上，小忙還是能夠幫上一些的，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盡可能殲滅妖族高手。老夫若是中途身死，記得將遺體帶迴此地安葬。若是遺體帶不迴來，也無所謂。這輩子漂泊慣了，死在哪裏都一樣。”
“什麽？前輩大限將至？”
田茂平驚唿，頓時改變主意。他不想讓風燭殘年的老人登上戰場，在這小島上看看風景，聽聽鳥叫，多麽自得。
“不，您不要出島了！這一戰由我天機城包了，晚輩既然領悟劍道三階，一定能讓妖族吃盡苦頭。以您老修為，再活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就算不仰仗前輩神通，相信也有方法對付妖族。等此戰結束，晚輩再來陪您喝茶，聆聽教誨。這便告辭。”
修煉到星煌界，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就是至善至情之人。正道一方好人還是比較多的。至於魔道星煌弟子或者星煌修士，田茂平尚未見過，從苗道清那裏聽到一些傳聞，應該是極難對付。而眼前的老者，慈祥，親近，發自內心不想讓其攪到戰局之中。
不管怎麽說，聶無邊幫了他，點化了他。此老若不經曆戰鬥，也許還能活上幾年，而上了戰場，將燃盡生命餘暉。
“嗯，小友既然如此說，便速速迴轉鑽石城吧！多多籌備，也好為天鉞星做些貢獻。不得不承認，老夫年紀確實大了，有心無力。去吧，去吧，希望妖族早日退去。”
田茂平愕然，本以為會大費一番口舌，勸上半天，不曾想這位聶前輩出人意表。禁不住狐疑的說：“前輩沒有誆在下吧？我走後再偷偷啟程，趕赴鑽石城？”
“鬼靈精，想得倒周全。說句實話，老夫很想在這木屋中安息，永遠留在此島之上。所以大可放心，老夫是不會離開的。這都是小友功勞，能夠這麽快頓悟更高一層劍道，老夫覺得放心。不要耽擱了，快迴戰場吧！”
“是，晚輩遵命。”田茂平疑慮盡去，抱起葛小寶高空飛去，劍遁全開，消失在孤島上方。
小屋前，搖椅上隻留下一把蒲扇，聶無邊緩緩走入木屋，將木門關好，上床安歇去了。
此行的最大收獲便是突破瓶頸，領悟劍道三階，即使不能請出聶無邊，也值得。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到戰場上操勞，於情於理不和。趕緊迴天機城發消息，大舉增兵鑽石城。小寶帶在身邊也不安全，要交給林鳳兒撫養。
後半夜趕到罡風巨島，一路風馳電掣累得夠嗆。在孤島上安神之時，說是片刻，實則浪費了兩個時辰。若是想在實戰上更進一步，必須閉關一段時日，可是眼下又哪有機會？
直接突破寒霸罡風，試圖進入城中，卻被一層金光攔了下來。
“轟”巨大碰撞聲震得田茂平一陣耳鳴。這是怎麽迴事？離開之時城外還沒有金光存在，腳下忽然有數道強光打來，有人叫道：“呀，先別敲鍾，是尊主迴來了，快把陣勢打開。”
金光慢慢變得稀疏，下麵飄上來兩道人影，是護衛隊修士。隨後，黃天罡也衝了過來，叫道：“尊主，您沒事吧？家裏麵全天候開著金門大陣，就是怕妖藤遠距離攻擊。”
“金門陣？玉靜成功了？”
田茂平麵露喜色，交待了幾句，急忙趕迴幽浮宮。還沒進門，林鳳兒便迎了出來，看了看葛小寶，皺著眉頭說：“夫君，大事不好。剛剛傳迴來消息，今晚妖族百艘艦船齊聚鑽石城。既然你到家了，就不要再出去，他們鑽石世家的死活，關咱們天機城什麽事？”
“不妥，先前我也是這麽想的，然而現在卻行不通了。一是怕甄瓶兒報複，我可不想至親之人整天擔驚受怕。二是鑽石世家肯定會到處宣揚我天機城勾結妖族，見死不救。正魔兩道聯手，名譽對我們很重要。妖族勢大，既然摻和進去，再想拔出來談何容易？快去將軒軒找來，讓她帶上八卦煉妖祭壇。我去添加裝備，順便將雨嫣帶上。”
邊說邊向裏麵走，邢玉靜仍在芥子工作室中研究陣法，她正嚐試一種利用蓄電魔塔架設的立體大陣，進度似乎很緩慢，不過創意不錯。田茂平沒有去打擾她，僅是了解了一些情況。
林鳳兒對葛小寶喜歡的不得了，軒軒也被叫了過來。興奮的說：“師傅，準備帶我上戰場嗎？我可是準備了好多寶貝。毛球也被我叫來了，他想偷懶，門都沒有。”
毛球不甘心地轉著小眼睛，想偷偷逃跑，卻被揪住耳朵，軒軒瞪著眼睛說：“混賬驢球球的東西，有你在師傅能省很多麻煩，妖族進攻了知道嗎？你再敢跑，當心把你架在火上烤。”
“哎呦！我的小活祖宗，去，我去還不成嗎。拚著老命，也要幫主人的忙。”
田茂平有些詫異地看向毛球，向來奸懶饞滑的他竟被軒軒訓斥得服服帖帖，看來真是一物降一物。有機關神獸出手，勝算暴增一倍。
隨後，進入天機城武器庫，帶上機關犀牛，魔鬼衝車，黃金戰蟲，絞殺飛輪等等。這都是新近開發出的戰略性機關，又稱炮灰。裝滿量天尺覺得還不夠，向周青鴻借來一些儲物裝備，繼續“搬家”。
本打算增兵的，可是妖族圍城，戰火高燃。隻軒軒，毛球，雨嫣，加上這些機關就足夠了。等正魔兩道資源到位，天機城產能擴展到更高層次，這些機關也便不在話下。
日上三杆，毛球載著師徒二人趕迴鑽石城，這個時候雙方已經打得難解難分，也不知道妖族動用了何種手段，竟攻破了城中防禦陣勢。好在先前布置了數十座蓄電魔塔，電死了好多鳥人。即便如此，眼前形勢也岌岌可危。
“田師弟，你終於迴來了，聶前輩人呢？”
甄瓶兒蕩開屍解妖，與她對戰的屍解妖清一色三條骨尾，遠處猙獸正在大殺四方。田茂平剛想開口，便聽到高處有人斷喝：“妖孽，天鉞星豈容你等撒野？授首之期已到，有我聶無邊存在，就不允許你們降臨。”
“聶前輩？”
田茂平與甄瓶兒異口同聲叫道，然而意思卻不同。一個是吃驚，一個是欣喜。
空中，畝許磬雲高懸，雲頭托著一道身影，那身影五米多高，風姿綽綽，氣勢驚人。
“這是什麽？”所有人放慢攻勢，情不自禁抬頭觀看。
隻見，雲頭身影快速變得凝實起來，那真是：“無邊顯聖真玄妙，卓然不群蕩妖氛。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三綹銀髯魚尾冠，身穿一領淡鵝黃。乾坤不變戰意起，萬妖覆滅頃刻間。”
容貌初現。樣子好像很年輕，卻飄飄欲仙，如同尊神，讓人生出頂禮膜拜之感。
“劍來。”隨著一聲輕喝，空中不論遠近，所有雲氣向著此人手中凝聚，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倒提寶劍，聶無邊走下雲頭，這時候他已三米多高，看了看田茂平，笑道：“老夫大限將至，不為天鉞星出力，難以心安。此戰過後，恐怕天鉞星要交給小友守護了。真身未到，全憑神識顯化，也不算食言！且讓妖族見識見識我輩修士真正實力。”
田茂平搖了搖頭，口中苦澀，目光悲切。聶無邊神識離體，便再也迴不去了，他是抱著必死決心而來，為天鉞星爭得一份氣運，以圖度過此劫。
妖族就像遭到定身咒，在聶無邊出現瞬間，動作遲緩，要不然那些個修士也不會抬頭觀瞧。
這一刻，一縷縷雲氣從寶劍上散發出來，空中鳥人安享的閉上雙眼，竟是集體化風而去，以一種莫名方式不見了。
“去也從容，死也安然。妖族爪牙何其之多，且讓老夫一一剪除。”
聶無邊腳踩祥雲，向著妖族艦船逼去。如此人物駕臨，妖族親王也被驚動，狂風立於旗艦之上，麵色陰冷。
“唰”一劍平削，猙獸斷為兩截，咆哮著想抓住對方，卻隻抓到一團乳白雲氣，那雲氣輕輕旋轉，又迴到聶無邊身上。
看也不看猙獸一眼，繼續向前走去，數百屍解妖衝擊，輕輕一笑：“肩膀晃動，空間爆裂，一條條縫隙滲出妖血，陡然間潰散，衝到近前的屍解妖全數化為飛灰，四散飄落”
“再看老夫這一劍。”
雲氣堆砌的寶劍似慢實快劃去，懸在空中的十數艘妖族艦船突然從內部爆破，大量妖氣沸騰，竟是將其妖丹捅破，再無法運轉。
狂風親王退了三步，覺得窒息，星煌修士當中的最頂尖存在怎麽就被他給攤上了呢？這時候，龍鬥士紮古身邊憑空出現一位白眉老妖，晃了晃手中骨杖，冷哼道：“神識出遊罷了，有什麽好怕的，老夫來收拾他。”
雲光在戰場上飄飛，妖族大軍退了迴去。聶無邊與白眉老妖隔空相望，都是前所未有地認真，不知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第二章顯聖
時針滴答滴答向前走著，葛休刻意強調過，不能提前驚擾聶無邊。
“好了，看來你的祖爺爺全力守在靈泉，希望他能化險為夷，這樣你們祖孫二人日後還有相見之期。”田茂平刮了刮葛小寶的鼻子頭，邁步登上孤島，外麵看上去光禿禿一片，可是一旦進入卻發現別有洞天，青翠的灌木遮蓋了視野，看起來如同一座大花園。
妖族侵略不假，卻無法占據所有島嶼，這座孤島看起來麵積太小，根本就提不起爭奪熱情，反而躲過劫數。
與想象中不同，來之前認為前輩高人住的地方必定防守嚴密，可是走了一會卻發現，此島除了最外圍有幻陣痕跡外，其他地方平平常常，隻是很寫意地種植著一些花花草草。
“小友，你很守時。”小小木屋前，一位老者躺在搖椅上，手中拿著蒲扇。
“您就是老劍客聶無邊？”
田茂平麵色驚疑不定，搖椅上的老者與平常人沒有區別，老弱的心髒跳動著，血液循環緩慢，垂垂老矣，奄奄一息！隻一眼便把他的根底瞧得清清楚楚，是那種真真切切的一目了然，而不是雲山霧罩，頗有保留的隱晦氣息。若說此人不是聶無邊，島上麵積很小，絕無外人。
老者抬手在身旁竹桌上拿起茶具，放下蒲扇，慢條斯理地燒起水來。
“前輩，鑽石城吸引了妖族主力，現已告急。晚輩受了葛前輩所托，帶著小寶前來請您出島，是否……”
“嗬嗬，年輕人就是性子急，去屋裏搬把椅子出來，咱爺倆好好嘮嘮嗑。”
老者打斷了田茂平的請求，一副平易近人模樣，讓人不忍駁他的麵子。於是乎一把椅子搬到近前，二人對視一眼，又盯向精致小爐，水不急不緩煮著，竹桌上的茶具並沒有過於講究，均是平常富足百姓家的一應物事，很簡單，很淳樸。
聶無邊先開言了，捋了捋下巴上寸許山羊胡，好似老學究，迴味地說道：“老夫住在此地已經久到記不清年月，當年一支船隊遇到海風，很不幸地失散了，有一艘海船便靠到此島，暫時避難。老夫就是在那個時候降生的，沒有這座島嶼的護庇，極有可能在大海中覆滅。所以落然講道：“清，乃‘清潔，清靜，清寂’之清。實乃品茶中的真諦，不求外表之清潔，隻求心境之清寂，飲水追求純潔，方能體味飲茶之奧妙。
敬，敬者萬物之本，乃對人尊敬，對己謹慎。即敬之態度應專誠一意，其顯現於外者為誠懇之儀態，無輕藐虛偽之意，勿論賓主，一舉一動，不流凡俗，一切煩思雜慮，由之盡滌，茶味所生，賓主之心歸於一體。
怡，含意廣博。調和之意味，在於形式與方法，在於精神與情感，飲茶啜苦咽甘，啟發情趣，培養寬闊胸襟與遠大眼光。使人我之間的紛爭，消弭於形，怡悅精神在於不矯飾自負，處身於溫和之中，養成謙恭，才可領悟此中真意。
真，真知之真，至善即是真理與真知結合。至善的境界，是存天性，去物欲，不為利害所誘，格物致知，精益求精。換而言之，求得一切事物的至誠。使人人在生活中淡泊明誌，儉德行事。”
說完之後，田茂平苦笑，又說道：“前輩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事情可以急，卻不應該焦躁，沒有一個好心態去麵對妖族，會吃虧的。”
“嗯！迴答得不錯。劍道和茶道有共通之處，就算求得是個‘殺’字，也要認清殺的是誰，怎樣去殺。一味的造孽可不行，做人也應明心見性，不矯飾自負，求個心安理得。我見小友身上有煞氣，有殺氣，故此說了這麽多。這殺氣似乎是來自你的師承。到了劍道這一層次，每個人走的路是不同的，不要刻意去模仿，也不要刻意去追求，你師父其實是在拔苗助長，裏麵的禍患可不小呢！”
田茂平一驚，師尊莫問天以殺入道，那是六百多年前逆天般的人物，一將功成萬骨枯，靠著無邊殺戮硬生生淬煉劍道，躋身於星煌界。千年歲月也就那麽兩三位可以達到此種程度，非天資卓越之人不可。
這種方式拿到自己身上，未必可行。問題出在機關師修煉方麵，機關師向來講究精準，講究以最少代價獲得最大效果，有殺戮的時候也是先行排兵布陣，讓機關先上，離屍山血海差得遠矣。所以才以六臂魔怪的記憶碎片為基礎，希望創造出獨特劍道，有別於那種淩厲嗜殺的劍道。
“前輩法眼通天，還請指點晚輩，應當如何追尋劍道。”
“嗬嗬，喝茶，喝完茶之後，會有所領悟的。”聶無邊一唿一吸之間變得更為平淡自然，周圍的鳥叫，葉子隨風而動的沙沙聲，一點一滴流淌在心頭。田茂平似乎有所領會，接過茶杯，輕輕地品了一口。
整個下午，一老一少怡然自得，邊欣賞花園風景，邊品茶。田茂平由最開始的煩躁到平靜，接著由平靜到自然，再由自然到超然，腦海中仿佛包在一層蛋殼中，這一刻突然被敲破，有什麽東西泄露出來。
聶無邊雙眼一眯，點了點頭。眼前的年輕人在島外等待之時，就注意到他的修煉有問題。
此老一輩子，對很多根基穩固修士進行過畫龍點睛式指導。在其看來，傳承衣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傳遞思想，隻要這些修士能夠把他那清靜無為的思想繼承下去，即便沒有衣缽傳人，又何足道哉？
“前輩，我需要借貴寶地養神片刻。”深深一揖，田茂平泰然盤坐，思維空間顯露出莫問天留下的身影，正一臉激動的看過來：“徒兒，劍道三階，你這麽快便領悟了？”
“恩師，機緣之下確實有所突破。隻是與您傳授的殺道背道而馳。我的劍道是歲月，都說歲月無情，一直以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剛才我想通了，歲月滄桑，或有情或無情都是我等定義，真正的歲月是自然之道，自然而然，向前奔流，無分對錯，無分始末。就好比花園中的植物一枯一榮，交替存在，刹那芳華也是極其可貴的，所以我的劍道是歲月，是枯榮，是自然。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劍道也是世間的道，一種剛硬，一種執著，一種堅強，縱然模擬出的法則與萬物所持之道再近似，也不及其本質。此劍道非彼劍道，我的劍道就是我的劍道，矯枉過甚，反倒不美。紫殺劍便是歲月中那一閃即逝的芳華，可以萬古流傳，亦可無影無蹤。我悟了，確實悟了。”
莫問天微笑著點點頭，身影從思維空間中化去，雖然徒弟與他的殺戮之道有些區別，但是劍道三階的成就是不假的，天大地大，皆可去得，再也不用他這做師傅的操心了。至於劍道四階，那是日積月累升上去的境界，田茂平本就晉升極快，再想強提到第四階，無異於找死。
此刻，田茂平仍然閉目養神，鞏固根基。
劍道二階，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劍道三階，手中劍飛，心中劍舞。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非常難得。若不是老劍客聶無邊每一個動作都隱含至理，想悟通此節難度極大。從某一方麵也證明了，這位老劍客比莫問天還會教育弟子，其實力也更勝一籌。
心中有劍才是真正懂得劍道，理解劍道。可以說前兩個階段是入門，現在才稱得上登堂入室，了解劍中真意。
當然，剛剛有了一絲明悟，即便依靠聶無邊提點，田茂平的境界很高，卻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琢磨，立刻轉為戰力不太現實。
睜開雙眼，清澈見底。連忙拜謝：“聶前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晚輩一拜。”
“嘿嘿，我對你有大恩大德嗎？僅僅是讓你陪老夫品茶而已。”
田茂平心中一凜，聶老前輩說得有道理，這又是一層更深意境了。從本質上來講，確實隻是喝茶，甚至於對劍道描述也僅僅是剛開始時的四字對答，並沒有牽扯到高深要訣。可是這劍道的學習，恰恰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重在其意，而不在其形。能跨過瓶頸，眼前老人居功至偉。
深深一拜：“前輩說得對，是我矯情了。敬者萬物之本，對人尊敬，對己謹慎。無輕藐虛偽之意，勿論賓主，一舉一動，不流凡俗，一切煩思雜慮，由之盡滌，賓主之心歸於一體。前輩一言一行無不渾然天成，晚輩能與您喝上一迴茶，實乃三生有幸！”
“嗬嗬，老夫瞧見你在島外等得辛苦，請你喝口茶水而已，不必掛懷。實不相瞞，老夫大限將至，這也便是葛休不願意讓外人前來打擾的原因。奈何妖族入侵，我輩修士自當全力以赴。大忙幫不上，小忙還是能夠幫上一些的，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盡可能殲滅妖族高手。老夫若是中途身死，記得將遺體帶迴此地安葬。若是遺體帶不迴來，也無所謂。這輩子漂泊慣了，死在哪裏都一樣。”
“什麽？前輩大限將至？”
田茂平驚唿，頓時改變主意。他不想讓風燭殘年的老人登上戰場，在這小島上看看風景，聽聽鳥叫，多麽自得。
“不，您不要出島了！這一戰由我天機城包了，晚輩既然領悟劍道三階，一定能讓妖族吃盡苦頭。以您老修為，再活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就算不仰仗前輩神通，相信也有方法對付妖族。等此戰結束，晚輩再來陪您喝茶，聆聽教誨。這便告辭。”
修煉到星煌界，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就是至善至情之人。正道一方好人還是比較多的。至於魔道星煌弟子或者星煌修士，田茂平尚未見過，從苗道清那裏聽到一些傳聞，應該是極難對付。而眼前的老者，慈祥，親近，發自內心不想讓其攪到戰局之中。
不管怎麽說，聶無邊幫了他，點化了他。此老若不經曆戰鬥，也許還能活上幾年，而上了戰場，將燃盡生命餘暉。
“嗯，小友既然如此說，便速速迴轉鑽石城吧！多多籌備，也好為天鉞星做些貢獻。不得不承認，老夫年紀確實大了，有心無力。去吧，去吧，希望妖族早日退去。”
田茂平愕然，本以為會大費一番口舌，勸上半天，不曾想這位聶前輩出人意表。禁不住狐疑的說：“前輩沒有誆在下吧？我走後再偷偷啟程，趕赴鑽石城？”
“鬼靈精，想得倒周全。說句實話，老夫很想在這木屋中安息，永遠留在此島之上。所以大可放心，老夫是不會離開的。這都是小友功勞，能夠這麽快頓悟更高一層劍道，老夫覺得放心。不要耽擱了，快迴戰場吧！”
“是，晚輩遵命。”田茂平疑慮盡去，抱起葛小寶高空飛去，劍遁全開，消失在孤島上方。
小屋前，搖椅上隻留下一把蒲扇，聶無邊緩緩走入木屋，將木門關好，上床安歇去了。
此行的最大收獲便是突破瓶頸，領悟劍道三階，即使不能請出聶無邊，也值得。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到戰場上操勞，於情於理不和。趕緊迴天機城發消息，大舉增兵鑽石城。小寶帶在身邊也不安全，要交給林鳳兒撫養。
後半夜趕到罡風巨島，一路風馳電掣累得夠嗆。在孤島上安神之時，說是片刻，實則浪費了兩個時辰。若是想在實戰上更進一步，必須閉關一段時日，可是眼下又哪有機會？
直接突破寒霸罡風，試圖進入城中，卻被一層金光攔了下來。
“轟”巨大碰撞聲震得田茂平一陣耳鳴。這是怎麽迴事？離開之時城外還沒有金光存在，腳下忽然有數道強光打來，有人叫道：“呀，先別敲鍾，是尊主迴來了，快把陣勢打開。”
金光慢慢變得稀疏，下麵飄上來兩道人影，是護衛隊修士。隨後，黃天罡也衝了過來，叫道：“尊主，您沒事吧？家裏麵全天候開著金門大陣，就是怕妖藤遠距離攻擊。”
“金門陣？玉靜成功了？”
田茂平麵露喜色，交待了幾句，急忙趕迴幽浮宮。還沒進門，林鳳兒便迎了出來，看了看葛小寶，皺著眉頭說：“夫君，大事不好。剛剛傳迴來消息，今晚妖族百艘艦船齊聚鑽石城。既然你到家了，就不要再出去，他們鑽石世家的死活，關咱們天機城什麽事？”
“不妥，先前我也是這麽想的，然而現在卻行不通了。一是怕甄瓶兒報複，我可不想至親之人整天擔驚受怕。二是鑽石世家肯定會到處宣揚我天機城勾結妖族，見死不救。正魔兩道聯手，名譽對我們很重要。妖族勢大，既然摻和進去，再想拔出來談何容易？快去將軒軒找來，讓她帶上八卦煉妖祭壇。我去添加裝備，順便將雨嫣帶上。”
邊說邊向裏麵走，邢玉靜仍在芥子工作室中研究陣法，她正嚐試一種利用蓄電魔塔架設的立體大陣，進度似乎很緩慢，不過創意不錯。田茂平沒有去打擾她，僅是了解了一些情況。
林鳳兒對葛小寶喜歡的不得了，軒軒也被叫了過來。興奮的說：“師傅，準備帶我上戰場嗎？我可是準備了好多寶貝。毛球也被我叫來了，他想偷懶，門都沒有。”
毛球不甘心地轉著小眼睛，想偷偷逃跑，卻被揪住耳朵，軒軒瞪著眼睛說：“混賬驢球球的東西，有你在師傅能省很多麻煩，妖族進攻了知道嗎？你再敢跑，當心把你架在火上烤。”
“哎呦！我的小活祖宗，去，我去還不成嗎。拚著老命，也要幫主人的忙。”
田茂平有些詫異地看向毛球，向來奸懶饞滑的他竟被軒軒訓斥得服服帖帖，看來真是一物降一物。有機關神獸出手，勝算暴增一倍。
隨後，進入天機城武器庫，帶上機關犀牛，魔鬼衝車，黃金戰蟲，絞殺飛輪等等。這都是新近開發出的戰略性機關，又稱炮灰。裝滿量天尺覺得還不夠，向周青鴻借來一些儲物裝備，繼續“搬家”。
本打算增兵的，可是妖族圍城，戰火高燃。隻軒軒，毛球，雨嫣，加上這些機關就足夠了。等正魔兩道資源到位，天機城產能擴展到更高層次，這些機關也便不在話下。
日上三杆，毛球載著師徒二人趕迴鑽石城，這個時候雙方已經打得難解難分，也不知道妖族動用了何種手段，竟攻破了城中防禦陣勢。好在先前布置了數十座蓄電魔塔，電死了好多鳥人。即便如此，眼前形勢也岌岌可危。
“田師弟，你終於迴來了，聶前輩人呢？”
甄瓶兒蕩開屍解妖，與她對戰的屍解妖清一色三條骨尾，遠處猙獸正在大殺四方。田茂平剛想開口，便聽到高處有人斷喝：“妖孽，天鉞星豈容你等撒野？授首之期已到，有我聶無邊存在，就不允許你們降臨。”
“聶前輩？”
田茂平與甄瓶兒異口同聲叫道，然而意思卻不同。一個是吃驚，一個是欣喜。
空中，畝許磬雲高懸，雲頭托著一道身影，那身影五米多高，風姿綽綽，氣勢驚人。
“這是什麽？”所有人放慢攻勢，情不自禁抬頭觀看。
隻見，雲頭身影快速變得凝實起來，那真是：“無邊顯聖真玄妙，卓然不群蕩妖氛。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三綹銀髯魚尾冠，身穿一領淡鵝黃。乾坤不變戰意起，萬妖覆滅頃刻間。”
容貌初現。樣子好像很年輕，卻飄飄欲仙，如同尊神，讓人生出頂禮膜拜之感。
“劍來。”隨著一聲輕喝，空中不論遠近，所有雲氣向著此人手中凝聚，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倒提寶劍，聶無邊走下雲頭，這時候他已三米多高，看了看田茂平，笑道：“老夫大限將至，不為天鉞星出力，難以心安。此戰過後，恐怕天鉞星要交給小友守護了。真身未到，全憑神識顯化，也不算食言！且讓妖族見識見識我輩修士真正實力。”
田茂平搖了搖頭，口中苦澀，目光悲切。聶無邊神識離體，便再也迴不去了，他是抱著必死決心而來，為天鉞星爭得一份氣運，以圖度過此劫。
妖族就像遭到定身咒，在聶無邊出現瞬間，動作遲緩，要不然那些個修士也不會抬頭觀瞧。
這一刻，一縷縷雲氣從寶劍上散發出來，空中鳥人安享的閉上雙眼，竟是集體化風而去，以一種莫名方式不見了。
“去也從容，死也安然。妖族爪牙何其之多，且讓老夫一一剪除。”
聶無邊腳踩祥雲，向著妖族艦船逼去。如此人物駕臨，妖族親王也被驚動，狂風立於旗艦之上，麵色陰冷。
“唰”一劍平削，猙獸斷為兩截，咆哮著想抓住對方，卻隻抓到一團乳白雲氣，那雲氣輕輕旋轉，又迴到聶無邊身上。
看也不看猙獸一眼，繼續向前走去，數百屍解妖衝擊，輕輕一笑：“肩膀晃動，空間爆裂，一條條縫隙滲出妖血，陡然間潰散，衝到近前的屍解妖全數化為飛灰，四散飄落”
“再看老夫這一劍。”
雲氣堆砌的寶劍似慢實快劃去，懸在空中的十數艘妖族艦船突然從內部爆破，大量妖氣沸騰，竟是將其妖丹捅破，再無法運轉。
狂風親王退了三步，覺得窒息，星煌修士當中的最頂尖存在怎麽就被他給攤上了呢？這時候，龍鬥士紮古身邊憑空出現一位白眉老妖，晃了晃手中骨杖，冷哼道：“神識出遊罷了，有什麽好怕的，老夫來收拾他。”
雲光在戰場上飄飛，妖族大軍退了迴去。聶無邊與白眉老妖隔空相望，都是前所未有地認真，不知究竟是誰更勝一籌。